第二十一章 欺骗人生
瑞恩能感觉到,那股神秘而又强大的力量就在自己身边荡漾,如同自己身临奇境,却总也摸不着头脑。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感受了,所以现在的他只是用心去体验,体验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它是这样的让人惶恐,让人觉得诡谲多变,它唤起了人们内心深处对某件事物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逐渐变得固定而又死板,而忽然注入的一丝全新的养分,如同空中挥舞的铁锤一般,打碎了固化和死板,展现旧事物的全新面貌。
如果在这接受新的事物的欣喜若狂之中还要说出什么其他的高清的话,那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了。
他的一生受到坎瑞特那绝对理性的光环的笼罩,只有身临绝境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种危险的警告,虽说这种抵抗让他终生难忘,它也不可能让他不感到依赖,但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不得不摒弃一切和过去关联的依托。
追根究底,这就是瑞恩经历第一次大变革的心理的真实的写照。
恍然间,他看到了内心深处的魔鬼,痛苦与煎熬中,它总是会引起瑞恩内心深处的挣扎,以唤起有可能会引起他剧烈变动的心锁的颤抖。
瑞恩屏息凝神,忽又紧锁眉头,试图压抑一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消灭或许可行的残存的希望。
“是谁在那里?”
他忽然圆睁双眼,金色的瞳孔在光芒的照射下显出不拘一格的深沉色彩。
“怎么可能会。”
瑞恩一感情绪已经无法压抑了,它在他的心中横冲直撞,想要脱离束缚他的牢笼。
可怕,非常可怕的想法,瑞恩想,为什么又出现了,她为什么又出现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能一刀两断吗?
瑞恩漠然一笑,这是他最接近放弃的无可奈何的神情了,看来是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了,就像前两次一样,她在雪地里狠狠地踢了他肚子一脚,又在迷雾里让他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重新撕裂。
因此,他只能装得十分十分镇静,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镇静得不像话了。
真是太好了,她回来了。
真是太糟了,她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般的震撼的感觉沉重地抨击瑞恩的心脏,那颗心脏逐渐失衡了,它失去了规律,它紧张地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折断瑞恩的肋骨,撕裂瑞恩的肌肉。
瑞恩把微驼的后背挺得笔直,把低沉的脑袋抬得太高,眼睛像雕塑一般,目不斜视,它纹丝不动,只有间或一轮,才让人看清楚它属于一个活物。
“你为什么又来了。”
瑞恩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难以形容的厌恶——他很明白这种不可名状的厌恶究竟出自哪里,来源于那里,正在转移到哪里。
“旧时代的车轮向前滚动,每一根辐条都一遍又一遍地回归到原来的位置,世界在向我们表明,滑稽戏还会一遍又一遍地演绎,除非让旧时代的车轮彻底崩解。”
瑞恩紧锁眉头,目光却十分呆滞,他深沉地说:“你所要崩解的事物包括所有这些世界上最无罪,最无辜的生灵吗,还有我的一切吗?”
“你很优秀,所以,你说的这些确乎完全正确。”
“这不像你,安娜,你明白吗,这不像你。”
安娜眉头一皱,“你在逃避现实,你可否知道,在绝对的真理面前,一切事物都将黯然失色,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
“我不懂,因为这种想法是愚蠢的,并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能压倒一切的力量。”
“万一有呢?”安娜尽力遏制自己的愤恨,保持每一句话都能让瑞恩听的清清楚楚,“唯一能证明你错了的是,是你对有关我的身份的问题的逃避。”
瑞恩又是一愣,失去光芒的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满是怀疑与期待,缓缓而言:“你说什么身份的问题?”
安娜并没有就此问题为瑞恩做一个提醒,因为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毋庸置疑。
沉默了很久,瑞恩才坦白说。
“当时,感觉像是天塌下来的一样,我不敢相信,其实你根本不是叛徒,从来都不是。”
“跟我说说。”
安娜仍然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她正在直面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谎言,她自那时起已经做了太多的企划和准备。现在好了,直面问题。
瑞恩圆睁的眼睛下,瞳孔急剧扩张,他盯着安娜,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