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失眠

瑞恩也很快地发觉，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吸声，渐行渐远。

举目四望，无数的斑点跳跃翻滚——时间，空间，就好像一道蜿蜒曲折的小河，明明汹涌澎湃，却滞留不前。

“那……那是什么？”

瑞恩把眉头簇成了一团，妄图看清对面的真实面目。

然而，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它是跳跃的斑点。黑色的，虚无缥缈的，伸手抓不到，却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霎时间，全身紧张着的瑞恩，激灵一下跳起来。

“电磁波。”

突然在那些斑点之中出现！

它们正迫不及待地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

瑞恩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坠落的雨点像繁星一样，无声息地闪烁。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快点！”

双手合十，释放身体中与之本源的能量，瑞恩试图接受那些信息。

可是，就算他使尽了洪荒之力，也不能窥视其分毫，它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容易让人知难而退。

“应该可以，再试一试……”

瑞恩倾尽全力，寻找哪怕是一点点的信号传递，他的能量在无数缓慢坠落的雨点中纵横跳跃，迅速蔓延了更大的区域。

与其说是蔓延，倒不如说是侵染！

瑞恩正在倾尽全力，他原本虚弱无比的身体已经突破了极限，却还在坚持。

无数微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电火花在他身上游离，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不要躲藏！”

只要抓住猎物的一丝丝痕迹，他都一定迎难而上，哪怕对面千军万马，他只是探查。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觉到危险，悄然而至。

他几乎忘却了远处那些跳动的斑点，当他意识到这点回眸一望时，斑点猛然变得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

那些化为信息在雨中蔓延的能量，缓慢地掺杂起某种生物信号。

正往这里靠近。

他有些狼狈地收好自己的气息，因为他知道，一心不能二用，保持警惕，从来没有什么过错，他暂停了窥视。

他盯着远处跳跃的斑点。那不断扩张自我的斑点之下——究竟是雨水，还是烟尘，他几乎分不清楚了。

“究竟是谁，其他的生物吗。”

是的。

风尘仆仆的人类，从远方急驶而来，不，不仅是人类，还有它们驱使的钢铁机车，爬行滚动的装甲武器，滚滚的烟雨就是它们制造的。

“我需要躲起来，该死。”

瑞恩在心里暗骂一声，转眼扭过身朝右边树林走去，却还不时地往后看一眼。

那些人类行程很快，在瑞恩眼里，他们不一会儿就突破了树林顶部与天空的界限，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我应该躲在哪里呢。

瑞恩本想等待这群人类离开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却不知这人群中人的数量，并非在他意料之内。

暂停了探查，却并未停止思考，于是本能地对人群进行了窥视。

瑞恩察觉，这个队伍的人，数量之庞大，规模之浩浩，几乎已经超出了他刚才的想象。

他心里生出一丝疑虑，这个地方其实本就应该没有人烟，迷失与慌乱的无可克服，是阻断人类这种羸弱无比的生物进行冒险与探索最大的绊脚石。

“真的是迁徙么？”

他立刻联想到，血族的侵略扩张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绊脚石的功效相对而言有种减退的迹象，但这种功效一般不可持续，容易被惯性所克服，它只可能是次要因素，而不是主要的。

“不，我要成功了，我得继续窥视，不能放过，想什么呢……”

瑞恩清醒过来，他不想袖手旁观，只要清除那些没有用的信息，就可以进行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别想其他东西，瑞恩，集中注意力。”

已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使意志突破自然的屏障，它就像绵延无尽头的高山或河流——山重水复，无限循环。

“这次一定可行！”

瑞恩鼓励着自己。

说罢，他保持了精神力的凝聚，得以迅速回到刚才进入的那个状态，这一次，电磁波与他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

没想到这么快，瑞恩想。如果从一个警戒与理智共同掌权的身体里迅速切换其中某一个单独状态，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改变。

但是，他发觉，似乎就差一步，就能解开潘多拉的魔盒了——

就在这时，魔盒却主动向他打开，展示自己。

“唔……”

瑞恩心中迅速流淌起一股清流，从心口一直流向身体各部位，迷梦般的意识正悄然掠夺他的身体，他却对此浑然不觉。

“……是那个波……”

因为无数的清流贯通他的全身，他几乎无可抗拒，他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动，一股能量好像正迅速且大量地被收入体内。

瑞恩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浑圆，面目开始扭曲。

“保持清醒！”

这是他吼出来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