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辈

听到这个称呼，林祖祖第一反应是看向伊廷邪。果然，他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

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看上去刚到中年，四十岁左右。

脸上棱角分明，肌肉将宽松的皮衣适当撑了起来，是孔武有力铮铮铁血男子汉的样子，他腰间一柄散发着不凡气息的长剑。

这就是「剑圣」师公？

难道不应该是那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爷爷，起码也是深藏不露仗剑走天涯的高人吧？

林祖祖发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仍然知之甚少，对于力量的想象力实在匮乏。她怎么忘了，明明500岁的「天眼」大人外表看上去也像是温柔大姐姐一般。

说到底，80岁的「剑圣」在全世界的越界者中也算得上是年轻的。

超越了死亡界限的越界者的时间会停留在突破的那一刻，随着力量不断增加，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年龄与样貌。

不过，「剑圣」是未到控制容貌的水平还是懒得调整，暂时无从知晓。

“拜见师公。”

林祖祖乖巧地走到公一衍面前，屈身就要跪下，却猛然感到一股浑厚的气托住了她的动作。

她抬头望去，却见公一衍仍然负手而立，未曾有任何举动。

“真是懂事的小娃娃，不像你师父那样顽劣。”公一衍哈哈一笑。

闻言，伊廷邪一脸不乐意地翻身跃过栏杆，来到场中行了一礼。

至此，极意门下三代到齐。

他们齐齐看向年轻的「龙」氏，面色不善。

龙绛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体面开口道：“「剑圣」大人，好久不见。”

“哈哈哈，别紧张，我就是来看看我这徒孙，果然是争气啊。”公一衍和颜悦色道。

潜台词就是——这次林祖祖凭自己本事入营，无论是「公」氏还是「伊」氏都没有插手，所以「龙」氏接下去就不要再把手伸那么长了。

“自然，毕竟是「极意」门下的弟子，肯定有过人之处。”

龙绛川客气地说完，继而对着全场正色道：“那么，请各位晋级选手前往休息室休整，期待大家未来一个月在营中的表现。”

说着，他向「剑圣」等人致意后，保持着优雅离开了。

“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伊廷邪边说边引着自家师父向场外走去。

“你看看，这么好一个娃娃，你也不知道用点手段保护一下？”公一衍的目光扫过林祖祖身上的伤。

“哟，您啥时候那么圆滑了？我记得当年我被别人围攻……”

“你那时候都习武十几年了，林丫头才多久？”公一衍打断道。

“喂喂喂，你这老头，搞什么隔代亲啊？”

林祖祖有些无奈地望着师徒二人斗嘴的模样，微不可及地轻叹一声。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古怪的情感，她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很难分清究竟是羡慕，还是……

嫉妒？

公一衍作为荣誉教官会在实训营停留几日，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他并不会在营内为林祖祖开小灶。否则，明明是用尽全力赢得的晋级反而变了味。

自此，实训营接下去的旅程只有林祖祖一人前行。

林祖祖知道自己的伤基本睡一觉就能痊愈，不过在小护士的坚持下，她还是耐心地等她包扎完才前往休息室。

休息室不再是那种钢筋水泥的工业风，而是颇为精致的宴会厅，就好像是给晋级者的嘉奖一般。

殊不知，这在游荡在生死之间的队员们眼中实在是微不足道。

在三三两两交谈的队员中，林祖祖没有看到戚天阳和霍海，看来他们经历的战斗也十分惨烈，强如他们也受了不小的伤。

晋级队员的情报已经发送到了林祖祖的手机上，虽然在一开始被龙绛川摆了一道，但是接下去11队不会让她再打没有准备的仗。

宴会厅的一侧摆放着精致的自助餐食，食物种类丰富，也可以让厨房特地再做别的。

林祖祖没有时间和别人套近乎，她面前五个盘子里都堆得高高的。诺在努力地修复着她的身体，所以她也在努力地进食。

林祖祖翻着手机快速查看晋级名单，嘴上却没有闲着，一口接一口的速度足以称得上是狼吞虎咽。

这时，她的身前坐下一人。

“胃口不错。”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男子开口道。

林祖祖抬起头，发觉男人样貌陌生，应该是她在还没看到的名单。

尽管对方瘦弱，可林祖祖没敢小瞧他，他体内的气看似不多，却如同溪水一般潺潺流不尽的样子。

“你好，请问你是？”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林祖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礼貌。

“二队的蒋朝。”男子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架子。“有兴趣和我组队吗？我的医术还不错呢。”

是乔娜的队伍。

林祖祖和二队没有明显的过节，说起来，还算是帮上过忙。

实训营的任务难度大，不论强弱，合作总是能让自己活得更久的方式。至于成绩和竞争，那就是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自己的身上确实有「剑圣」光环，但同时这也是成为众矢之的的理由。这次晋级的几乎都是B级的队员，她这个B级下位也并不出挑。

更何况自己光明正大地与「龙」氏作对，比个赛差点连命都丢了，真的有人会这么快发出结盟邀请，而不是再观望一下吗？

「龙」氏的手伸得那么长，再多收买几个队员也不会令人更意外了。

林祖祖很难不联想到赛前听到的那一声威胁。

“你很谨慎，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蒋朝赞许地点点头，他柔和的笑容中多了些别的意味。“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前辈。”

“你的意思是……”

“我是五年前加入二队，在这之前，我曾经有一个纨绔的队长。”蒋朝的眼神中有些许飘忽，应该是在回想过去的日子。

“前辈。”林祖祖沉声道。尽管如此，此人的身份依然不作好。

“队长他能振作起来，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只不过，这也许与你有关吧。”蒋朝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林祖祖闻言，敌意稍减，念旧情者如是真心，总也算有情有义。

这时，一只手搭在蒋朝的肩上。

林祖祖顺着那条手臂看上去，看到了一张与文弱男子一模一样的脸。除了没戴眼镜和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还有相较之下更为壮实的身材。

“这是我的弟弟蒋夕。”蒋朝介绍道。

话音刚落，蒋夕就开口问道，“李清前辈已经升阶了？”

林祖祖一愣，还没来得及犹豫要不要回答，就听蒋朝解释道：“我们是在李清后加入的11队，再加上蒋夕在武技刀法上曾经受过他的指导。”

“嗯，他已经升阶了。”林祖祖知道这个数据只要对方有心都能够查到，也没必要硬要隐瞒。

“说来惭愧，虽然我们比他年长，但到现在都没有超越他呢。”蒋朝露出柔和的微笑。

“不过前辈，实训营不是只有新人才能参加吗？”

按理说，蒋氏兄弟已经是行动队多年的老人了。

“确实如此，但因为乔队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蒋朝敛了笑容，没有把话说完。

林祖祖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没有追问。

不过她猜测大概率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然后两位实力适中的队员临危受命，算是将功补过。

“那么现在，你的队伍里队医和副攻手都有了，也算是初步成型了。”蒋朝的视线瞥了一下林祖祖的手机。“至于具体的数据，我想，李沁她一定已经整理好了。”

蒋朝这个人虽然还不能说料事如神，但既然懂得人心、审时度势，便也算智力担当。

“对了，还有一点。”

“前辈请说。”

“记住，测试已经开始了。”

话毕，两兄弟一前一后离开了，乍看下去，倒是瘦弱一些的哥哥作着主导。

“多谢前辈。”林祖祖一点即通，欠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