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死后余生

此时正在韦府主厅对谈的是韦巨源和崔湜，自打吟天殿的事宜，再次归于梁王武三思与韦相韦巨源，崔湜一旦有空闲，便主动来寻韦相“讨个示下”。

所谓“求示下”不过是句托词，吟天殿始终都是圣人与韦后眼中的要事，亦是群臣公认的好差事。

但监造当朝首要大典的最重要建物这种事，与他一名中书舍人有何相干，但要掺上一脚却不难，只像如今这样，紧跟监造吟天殿的韦巨源之左右便是。

于惠和坊浮尸案中，他便认定与自己同为一派、且明里暗里都似乎要置身事外的韦巨源，定有其它要事相瞒。

所以前后这些时日，他总是借机出现在韦巨源周围，首要自然是为加入日后吟天殿的奖赏名册中；此外便是为知晓更多吟天殿、异骨症、浮尸案背后的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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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一日下朝，韦巨源实在闲来无事，便以吟天殿为借口，早早离开了紫薇宫，实则是为返回家中偷得半日闲。

关于灵晶石一事，虽无人再行计较，但终归已暴露于人前，尤其本无论如何都要瞒住的皇后、梁王二人更是拿这石头在圣人面前做了另一番手脚，不知意欲为何。

韦巨源和大多数朝臣一样，同样深知此一回东都异骨症与浮尸案的破解关隘，其一在于吟天殿，其二就在于在二圣对此事的态度。

而现在二圣对此的态度其止于暧昧不清，不可明示便罢，更是又添了许多无关之事，如五王那日进宫面圣，吃炙肉时所言“不再需五王入宫”，又如而后梁王、皇后持真精冥石入永巷，与裴谈同在一处，又行了些何事。

“不再需五王入宫”对复周一派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若照此发展，之后他日圣人亲自收回五王封号，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对他韦巨源而言，失去已无实权的五王，便等同于没有了事事、处处都在给复周一派制造麻烦的显唐。

没了他们的处处弹劾，如伪精冥石——灵晶石这般事项，便直接得多，只向皇后、梁王说明便可，就像三人一直都在一条船上，没有了来自外部的压力，只需在内部将船身的漏补上即可恢复原样。

可圣人自“不再需五王入宫”后，就再也未就此事公开言说过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似要在龙榻上，望着明堂正南方的天空睡过去似的。

上位不提，则其他亲王、郡王、群臣自不敢提，皇后则是胸有成竹地等待圣人主动降旨的那一日，乐得在朝堂上看王公大臣们无所适从。

梁王过去十数日去过一趟长安，说是为木祀的事去，可打宫中的消息听闻，那几日上官昭容不知何缘故，也往长安太极宫去了。看书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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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长达十数日，明堂之中可堪沉寂，唯有李多祚偶尔寻找一处不满，骂咧几句。

还有向来安静，可自城中出现异骨症、浮尸案后却言语变多的雍王，常借前源侍中府上郎君身患异骨症一事，劝圣人责成太医署、内医局着手究明异骨症背后缘由，并大理寺卿裴谈尽快将城中浮尸案侦破。

总之朝中过去一段时间始终是如此几个话题，唯独这一日有些不同——在家中陪伴父亲平阳王敬晖多日，近几日才返会朝中的右卫大将军，突然向圣人进言，提及家中父亲已恢复多些神智，眼下只等伤愈恢复。

言下之意，显唐一派听得明白，早在敬晖遇刺当日去，他们之中就有人欲往平阳王府探望，如今平阳王死里逃生，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前去问候。

可这番话说与群臣听事小，要让圣人听见才是真。

若圣人亦主动言及将亲往，则说明五王早先那件事不过是以讹传讹；若直接拒绝，之后的意图便再明显不过。

而圣人当时却一句话都没有对敬诚说，而是转而问身旁的皇后作何想法。“敬大将军想必也未曾料到，圣人要让皇后对此言说几句。”崔湜回想起明堂中的场景，对韦巨源说。

“你我也未曾料到，皇后会以一句‘疗伤要紧，他日平阳王再复康健，或与其他四王入宫面圣也未尝不可’，化解局面。”韦巨源听到主厅一角有砖土松动声，朝那个方向看去。

崔湜仍旧笑着说话，而在飞檐处的陆礼昭在脑中几乎已将他所言完全屏蔽。

他这一刻耳旁只回荡着一句话，“平阳王敬晖死里逃生，正在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