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从长计议
四人约定于各自事成之后,再返回源府,将结果合于一处。
商量之间,源乾煜却面露难色,“翠峰山那般距离,此时已过晌午,阿爷一往一返,即要数个时辰,再莫提不知要与丘真人相谈至几时……”
“为父此时记挂的却非此事,即便有此小女在,以真人性格,未必肯让我入道观中,才是眼下记挂的要紧事。”
“若源官爷不得入,我一人可得入否?”陆礼昭胞妹急于借事由探明,从而洗脱阿兄的部分罪责,使他不再藏身于东都某处,而是得以现身于家中。
她只知,既陆礼昭可返回住处,留下字条,或遇突发状况,才匆忙离开,又如何能想到这时陆礼昭已被困于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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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一腔想要解救亲人的热忱,还有越显紧迫的时间双重催促下,仍显犹豫的源乾煜怅然地唤仆役将车备好,已经喂饱了草料的马姿态端正、精神饱满,鼻腔中呼哧呼哧地呼出粗气。
见父亲与陆礼昭胞妹已启程,源阳与裴谈相视颔首,点地一步上马,两声“驾”后,只在正平坊中留下一串扬起的尘土。
对源阳而言,虽前路未料,但这时心中多少踏实了些,在宫中,她只觉众人对他人性命的漠然以及潜藏于自己内心的隐约绝望。
而陆礼昭胞妹与裴谈的出现,带来的消息不可不说是令人咋舌,可对眼下异骨症与浮尸案之僵持状况的改善,也是显而易见的。
两人在马上飞驰,不出片刻便到了修文坊。
雍王府内侍认出了裴谈,简单寒暄后,便由他与源阳进了王府之中。
雍王此时正在院内树下依剑诀舞剑,王妃携一众内侍在一旁陪同,听了通报又见到走在前的裴谈,两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
裴谈与源阳一通行礼后,雍王对王妃耳语了几句,顷刻间整片五丈见方的院内,就只有四角还留有几名亲兵,其余地方空无一人。
“裴卿这时前来,想必早些时候,彼般事由此时是有应答要告于本王。”雍王说罢,见源阳在裴谈身后心不在焉地四顾,觉有些诧异。
“裴谈于殿下此番闲暇,冒然前来叨扰,深感惶恐,望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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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裴卿!这番客套自不必了,只言要紧事即可。”雍王慢悠悠地把剑挂回院内剑架,指了指案台上放着的茶具,有一壶焙茶于将熄的小茶炉上,才微沸,正是当饮之时。
“若要饮茶,自取便可,勿要”
裴谈忙抬手,诚惶诚恐地向他道谢,源阳识趣地先一步前往案台一侧,开始舀茶、斟茶。
雍王只以为他二人于王府外偶遇,担心那日自己与裴谈单聊的事项,源阳还不知,以此法支开了她,这时才安心问,“可是韦巨源与精冥石一事有眉目了?”
一面问,一面有些警惕地看向正在备茶的源阳。
“殿下,方才裴谈正自源府与源阳娘子同至王府,有关事项,她亦尽数知晓,甚还以她所知之事,为下臣解惑不少。”
“原是如此,则此番前来,是因何故?”雍王知晓源阳也是知情者之一,才安然领裴谈往她一侧走。
三人一边啜饮焙茶,一边由裴谈、源阳把这一日所听闻之事,讲述殆尽。
全程数次,雍王感到震惊,直把茶盏置于台面,还屡屡不慎将茶水洒了出来。
待两人把发生的事尽数说罢,他才镇定些,“原只以为异骨、浮尸错综复杂,却未曾想牵扯众多至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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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武三思、韦巨源等人,乃本王自最初,从来皆觉可疑之人,起初只想韦后欲操持朝政已久,则借题发挥,怎知韦巨源才是其中罪魁祸首……”
“回禀殿下,若言罪魁祸首,下臣以为言之甚早,韦相与翠峰山之隐情,此时还未明……”
“此话从何说起?难不成当下之事,皆由丘真人起?丘真人自大唐初,曾为几代先皇开示国运,就连崇佛之武后朝,亦受皇室看重,为百姓爱戴,眼下东都之乱,哪怕以那私制之精冥石起,又如何算得上与真人直接相干?”
“勿要于大唐有不可没之功者,胡乱猜忌……”雍王少见地对某人有如此评价,裴谈得见,连连赔罪。
而源阳却察觉了这之间的微妙,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合时宜地紧接一句,“殿下曾提及,还都大典一事,最初乃是朝堂争执中,由圣人降旨调和,才有了前往翠峰山寻真人的事项。之后便是韦巨源韦相,与真人交往频繁,可是如此否?”
“唔……”雍王见自己表露得过于明显,转而沉默不语——心中却坚定地认为,丘真人必与城中乱象瓜葛不大,若真人一旦与之有莫大关联,则初才方复位不足两年、力排众议要还都长安的圣人,就要连带担上祸国殃民的罪责。
初复大唐百事待举,倘若这时民间对一国之君有这般怨言,民之口犹如崩塌之山川,难免朝中又有人乘虚而入。
“你二人且暂缓,韦巨源可彻查深究,眼下未有明确据证,不可凭此子虚乌有之空想,叨扰丘真人……”
雍王思考再三,久久才说出一句,源阳还要追问,被裴谈有意碰落在榻上的茶盏,与倾倒出的茶水止住。
“既殿下已言至此,我等遵命去办便是……”他趁扶起茶盏的间隙,瞪了源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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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婢女前来清理,雍王若有所思地停在自己的剑架旁,裴谈轻拽源阳的衣袖,将她拉到一旁,“缘何非要在殿下踟躇时,以言语相逼?”
“可是,如殿下不出面,眼下之事岂非又停于原处?”
“源娘子到底还是天真些,岂不明殿下言下之意?翠峰山真人乃参透大唐数代运数之人,若连他都逃不了与异骨、浮尸之干系,则连带圣人、一众皇室,又有何人逃得脱民间非议?”
“此时你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顺其意,观其变。”
“眼下裴寺卿觉当如何做?”源阳望向雍王背影。
“本老朽欲言,从长计议,可是以眼下状况观之,随殿下之意,对韦巨源深究彻查,亦是重要一步。”
见源阳仍有执念,“源娘子还是宽心些吧,言至极处,此事仍是老朽分内之事,老朽都未挂心至夜不能寐,娘子这般担忧,实属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