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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同病相怜

“血,需要调血。”

护士急匆匆的从抢救室出来。

“家属呢,赶紧啊,抽血,b型,b型血。”

“要么等隔壁医院调血,要么现抽,赶紧决定。”

安客满回过神,忙起身。

“我是,我是,抽我的,抽我的!”

薛邦风知道那闺女竟然寻短见,一下坐不住了,

陪着芊芊到一楼抢救室,看到这一幕。

“我上去问问,我们来了不少人,救人要紧。”

周晓芊也急忙过去检查,她一家三口都是b型血。

“甜甜,妮妮你们来了,楠楠那孩子干的傻事,现在需要献血,b型血,大家伙看……”

本来一个熊玉山都够吃惊,谁曾想那稳重的女孩也会干这事?

李永强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下去。

路甜甜是A型血,她也没办法,王妮妮跟着下去。

门口五六个人只剩她一个,心里不禁纳闷:大家都是b型血?

算了,总得有个家属守着吧。

一楼很效率,测血型很简单,指尖针头采血。

护士姐姐见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心里放松不少。

只要这边先顶上,填补调运时间,后面就好起来了。

安客满先进去,恨不得让护士抽干。

“快出去吧,后面还有人。”

挥手赶人,知道这是孩子父亲,她已经很通融,多抽了200cc。

他平时很少锻炼,基本都是起早贪黑的忙公务,尤其是最近,几乎彻夜不眠。

县里规划已经到决胜阶段,这一献血感觉身子虚不少,走路都轻飘飘的。

哎,何苦呢,我没说不同意啊,就提了一嘴,造的什么孽啊。

他必须狠狠地考量下自身,从来没感觉他是这么失败的父亲。

在事业上兢兢业业,风生水起,怎么到家就这样?

门口四五个撸起袖子的陌生人,他连连感谢,说着就从兜里掏钱。

“这不能收,都是玉山朋友,你快收起来吧。”

李永强连连拒绝。

“你好好守着,听医生说输完血就能稳定,我们上去看看,玉山不知道醒了没。”

熊学海关心儿子,撂下话就上楼。安客满愣在原地,玉山又怎么了?

三楼。

“家属,家属在吗?”

路甜甜忙走过去。

“护士,我,我是他姐,情况好些没。”

护士从头到脚打量一眼:“急性胃炎,住院观察治疗,还是回家自己吃药。”

“住院,我们住院。”

“这么大事,就你一个人来?去把住院手续办了,人已经醒了,没人带的话,就先放这,完事去住院部,那边有医生对接。”

对这家人很不满,看身份信息才16岁,能让孩子喝这么多酒?

一看都是平时疏于管教,自己穿的像模像样,孩子都没时间管,不由得编排起来。

路甜甜笑着应对,拿着条子去一楼缴费,拐角就碰见回来的家人。

“叔,玉山醒了,需要住院,我去办个手续。”

李永强拿过条子:“你们上去看吧,这地方我熟。”

心系儿子,二老匆匆赶去。

路甜甜被医生叫到办公室上政治。

熊玉山只觉得头昏,肚子疼,非常疼。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觉得恶心,反胃,肚子阵阵扭疼。

“玉山,我是妈妈,你能听到我说话不。”

见孩子在病床上折腾,薛邦风担心的问着。

病房里就一家人站满了,所幸没其他病人,要不非得被赶出去。

“妈?”

他呢喃一句,他不是在喝酒吗?怎么老妈在跟前。

难道是他们下来吃饭碰见了?

“出去,出去,病房里最多留两个家属,孩子没事,其他人没事就回去吧。”

护士推着盐水进来赶人,先把葡萄糖挂上,刚刚洗胃元气大伤。

听到玉山说话一堆人放心不少。

“叔叔阿姨,你们先在这看着,明早来换你们。”

熊玉山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李永强,路甜甜,王同学……背影从病房出去。

心想这回玩大了,喝酒喝进医院,早知道不装什么深沉。

都怪自己上头,事情还没到不可回头的地步,他来这么一出,鬼知道安家人怎么看?

楠楠怎么看?

安若楠也度过危险期,成功挪进icu。

生命体征正常,医生说不出意外明早就会醒。

安客满捂着脑袋坐在旁边,那糟心的老父亲已经被小蝶送到酒店。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他在想到底错在哪。

这一想就把时间线拉到楠楠三岁那年,那时候县里刚组建领导班子,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洛县体制。

当时家里条件也不好,只能把妻女二人留在晋省佳县,他一个人翻山越岭跑到贫困的秦省洛县发展。

一天天闷头苦干,心想为了这个家,他无怨无悔,拼尽全力往上爬。

七年,他用了七年从最底层的科员干到了县级副职,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成就。同期的职员还基本在乡镇奋斗,他已经在洛县扎稳脚跟。

那年把妻女接回来,女儿心情低落了一个月,直到后来他说有机会还会回去,她才乖乖的上学,吃饭,念书。

之后的的事无非就是补课班,学外语,谁家孩子不这样?

他早出晚归那是因为有工作,女儿就不能理解。

好歹书记当了两年,很快就找到突破口。

快,太快了,他想的太简单,太浅薄。总想着一刀两断,立杆见影才会造成这种偏差。

熊玉山家长刚刚见过,没说两句话,他能感受到对方是关心女儿的。

谁没事来给你献血?就这份情他得承。

家里出这么大变故,又抽了500cc血,现在感觉心力不支。

该从哪下手呢?女儿这他不敢再逾越,没想到这宝贝疙瘩对他怨念这么重。

“芊芊,你守一会,我去楼上看看玉山怎么样了。”

医院大厅时钟“哒哒哒”走着,凌晨3点半。

重症室仍有医务人员忙碌着,看着各种伤残病人,安客满非常彷徨。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站在门口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眼泪不自主落下,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的很大声,他是家庭的失败者,处心积虑保护这么久,最后竟是他刀刃向内。

泪一洗面,黑夜遮盖不住心口的伤痕。

发泄过后又是新的开始,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一瞬间,过后自我治愈也瞬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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