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然．．．是大哥大？
刚吃完饭，姜卉的手机震了震，她看完消息后打了几个电话，确认对面没有接听后一脸急切的抬起头看着沈稚，“小稚，江湖救急！”
“老头晚上要来查画室，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小鱼打工的时候来，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姜卉哭丧着脸接着说道：“老头说了，小鱼要是再被他逮到没去上课就要记处分。”
“先别急，现在离晚自习还有一点时间，我去找她”，沈稚也替小鱼捏了一把汗，她是走读生，可以自由的进出校门不被保安拦，“你有她现在兼职的地点吗？我现在就去。”
画室的老师平时笑嘻嘻的，但遇到原则性问题却异常严格，要是让他发现林慕鱼不在，她这个学期别想好过，更别想安心的去打工了。
“有”，姜卉把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小鱼新找的是个酒吧的兼职，我把地址发你手机。”
“....酒吧”，沈稚愣了一秒，“好。我现在就去。”
走出校门，她把手机开机，姜卉发来的酒吧叫“时光”，离一中所在的煌庙街有五百米，手机也快没电了，她不敢耽误，按照导航上的指示走。正值放学时间，隔壁职中的学生都跑出来觅食，一路上挤满了人，一眼望过去，总有那么几个五颜六色的脑袋。
落日从蓝花楹树枝间的缝隙间钻出来，她走得急，直直走进一片阳光里，被光线刺中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有一小片小片的光晕，在光晕中她看到了街对面的谢然。
谢然微微低头看着手机，此时阳光正灿烂，透过蓝花楹形成稀碎的光斑，映在少年的白衣上，照得他的白衬衫微微发黄，周身的气质更加柔和，像渡了一层光。
看上去，好温柔。
沈稚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叫住谢然打声招呼时，他的旁边追上一个黑衣寸头男生，个头比谢然还要高一点，揽住谢然的脖子往旁边的小巷挤进去，后面一窝蜂进去了好几个人。
沈稚呆愣在原地，什...什么情况？谢然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生被一个嘴里叼着烟，面色不善甚至有些嚣张的男的拖走了。
沈稚脑海里出现两个大字，霸凌，顺便还脑补出一部转学生被不良校霸欺负的校园剧。
所以，现，现在她要...怎么办？
有事找警察叔叔啊！这个想法刚闪过，手机不争气的震了一下，关机了。
沈稚：“......”，后路没了，就这么走了就不仁义了...可是她从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啊喂！
这样想着，她的脚已经朝谢然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谢然谁也不认识，她不去帮他，谁帮？而且，没准他现在已经被欺负了，时间就是金钱！
小巷很窄只够两人并肩而行，好在并不深，沈稚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什么。
她鼓了鼓腮帮子，嗓音颤颤巍巍的。
“你...你们干什么！”
喊完后，她觉得自己真是中气十足，勇敢无畏，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殊不知声音传到别人耳朵里就变了味，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兔子，软得跟快要哭了一样。
“......”，黑压压的一群人转过来看着她，“哟，哪来的小妹妹？”“快走开快走开。”
沈稚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默念一二三，“你们别看我同学人好就欺负他霸凌他，信不信我报警。”
“欺负？我们欺负谁了？”离沈稚最近的小光头挠了挠头皮，朝里面喊道：“严哥，有个女孩子来找她的好人同学，我们最近有欺负过人吗？”
有人打岔，“你看上去怪眼熟的，是我们学校的？”
沈稚摇了摇头，乖乖的回答：“我没见过你，我是一中的。”
“一中？那跟然哥一个学校嘛...你该不会以为我们欺负然哥吧”，小光头一拍脑门，见她目光坚定且自信，不可置信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忙让出路来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况。
谢然靠在最里面的墙上，纤细的手夹着一根烟，冷冷的目光缓缓定格在沈稚身上，停顿了几秒后，将手里的烟头摁在墙上，走了出来。
“你有...我..”，沈稚卡壳了，他脸上干干净净衣服上也没有脚印或可以的黑渍，有到底被欺负还是没被欺负呀！而且从站位和气势上来看不仅不像被欺负的，怎么看都像老大，搞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假装已经报警了。
谢然在她身前站定，发觉她缩着脖子小心的看着他，眸子亮了亮。
“欺负我？你是来救我的？”
沈稚抿了抿嘴唇，朝他弯了弯眉眼，讨好的摇了摇头。
“当然眼熟，一中那群书呆子没少偷拍她放到论坛上”，黑衣少年也走了出来，他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沈稚，“沈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
沈稚快速抬头瞥了眼说话的人忙低了回去，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头上一万头那啥飞过。只一瞬间，男生的脸和记忆库里的名字对上号，小城市的圈子就那么大，尽管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也能认出这个时常跟着严叔叔身边，拽的跟谁欠他钱一样的严冬。
“认识？”，谢然抬了抬眼皮，不经意的问道。
“怎么不认识，我跟她是一个幼儿园的，以前把她裙子弄脏老严没少骂我”，严冬说着两人的过往，周围的人起哄，“一个幼儿园的都记得，严哥你有想法哦。”“哈哈该不会是想引起注意吧。”“严哥你开智挺早啊。”
沈稚呆呆的站在原地，接受所有人的注视，她看向谢然希望他能帮忙解围，可谢然像看不到她的求救信号一样无动于衷，她一紧张，眼睛就变得湿漉漉。
“我先走了，再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谢然没被欺负，严冬也不是坏人，她还留着干嘛，差点把小鱼给忘了！
“等等”，谢然叫住她，他刚抽了烟，嗓音有些沙哑低沉。
他刚刚只是突然想到，沈稚穿着蓝色校服站在他们中间太明显的，格格不入的明显，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谢然俯身盯着她，歪了歪头，“这个时间段，你应该准备上晚自习了，怎么出来了？”
“........”，沈稚动了动嘴，又是这个姿势，个子高了不起啊，她一边想着一边小步小步往后挪，小声说道：“找..找小鱼。”
“谁？”
“我朋友”
“去哪找。”
“时光酒吧。”
“你知道在哪吗？我带你去。”
“知道...嗯？”沈稚疑惑的抬起脑袋，眼睛像黑玛瑙一样，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很不理解他说的话。
“走吧”，谢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越过严冬朝巷子里走，“走近路。”
一起跟上来的还有严冬，沈稚满头黑线的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你管我，我爱去哪去哪”，严东打量了他们片刻，对沈稚说道：“这里人少又黑漆漆的，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卖了，我蛮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
谢然说是近路就是近路，她竟然半点没怀疑这个刚来的外地人。
“我相信谢然”，沈稚没理他，小跑到谢然身边，颇有些献殷勤的说道：“上次的事我要向你道歉，我一直都记得的，因为一直把你当作女孩子所有当时才会没认出来，我一直记得的，也要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谢然顿了顿，“嗯，你还记得就够了。”
“那以后我能继续当你是好朋友吗？”沈稚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充满期待。
谢然看了眼后眼神便不自然的开始乱飘，碰了碰有些发红的耳朵，“随便你。”
一副你要是表现好的话，我做你朋友也不是不可以的姿态。
沈稚放松下来，嘴里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显然已经把谢然当自家人，“你小时候长得好看再加上叫冉冉这么软乎乎的名字。外婆都以为是女孩子更何况那时才九岁的我，我还那样对你...真是天大的误会，丢死人了。”
“没事”，谢然似乎被冉冉两个字给取悦了，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沈稚。”
幸好，我记了你那么多年，你也没有把我忘记。
冉冉还是那么善解人意，沈稚眼睛弯成了月牙，“好久不见啊，谢然。”
严冬：“.......”，这诡异的情景和他听不懂的话搞得他牙疼，但谢然的心情却是肉眼可见由阴转晴，这大爷今天是抽哪门子疯，不过就冲他刚才对沈稚的态度，他打包票一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多年后，沈稚依然记得那天的谢然，少年仿若漫画中走出来的一样，身后是蓝天白云的点缀，眼睛里盛满星辰和大海，放肆又张扬。
因为抄小路所以他们比地图规划的少了一半时间到达，沈稚怕来不及把小鱼带回去脚步有些急，刚想抬脚冲进去就被谢然一把捏住后颈肉。
“！！你想干嘛？”，脖子在人家手里，沈稚不敢放肆，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看着他，对方手掌凉凉的触感还是让她急迫的想逃离。
“跟在我后面，别往前冲，听话点”，谢然见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毫不留恋的松开她，装作无事一般走了几步又转过来问道：“你朋友是男的女的？”
“女生”，沈稚摸了摸脖子，明明谢然的手凉的她都打了个冷颤，可现在她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片较周围皮肤更热的温度。
现在还没到开店的时间，酒吧里很昏暗，所有人都在忙着做开店前的准备，他们进入的意外顺利，沈稚环视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吧台旁看到人。
“小鱼”，她向林慕鱼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林慕鱼有些诧异会在这里看到沈稚，边摘手套边走过来，挑了挑眉对她身后的人表达疑惑。
“谢然”，谢然看了眼严冬，说:“严冬，职中的。”
“谢然，我听过你的名字”，除了他的脸长得好，林慕鱼对他没多大兴趣，她接着对严冬说，“我是殷业女朋友，你应该认识他。”
“认识”，严冬点点头，心里加上一句，我小弟。
沈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林慕鱼，趁她去工作间换衣服的间隙，好奇的四处打量这个地方。
门口有一排开业大吉的花篮，里面是以深色为主很重工的装修，现在灯光很弱，但还是能看到酒吧中央的顶上吊着一辆很大的机车，侧边有个小舞台，顶上是一盏造型独特的水晶灯，她不免感叹道，这就是纸醉金迷的成年人的世界。
“第一次来？”谢然看着刚到自己胸口的好奇宝宝，脑袋转过来转过去也不嫌累，还挺有趣。
“嗯，”沈稚听出谢然的声音，指了指角落，“那里好精致。”
“你喜欢？”
“我喜欢那盏灯。”
“有眼光，我敢说这里是市里最好的地”，严冬自豪的说。
沈稚虽然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也没有说什么，林慕鱼出来后，谢然和严冬跟在她们身后把她俩送到校门口。林慕鱼了解了前因后果后简直哭笑不得，“沈小稚，你怎么傻乎乎的，要真是霸凌，就你这小身板冲上去当人肉板吗。”
“怕啊，但觉得谢然很可怜嘛，我不帮他心里过不去”，沈稚回道。
“你就是心软，刚来的转校生竟然和职中的老大有来往，以后可好玩了”，林慕鱼摸着下巴，眼里闪着兴奋的火花
“我也没有想到”，沈稚说道，脑袋里恍过谢然抽烟模样，她有察觉到看到谢然那一瞬间他周身阴郁的气息...完了，忘记告诉他去家里吃饭了。
为这件事，她又去一班门口蹲守了好几次，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她等到了。一班安安静静的，谢然坐在一眼就能看到的窗边，低着头，神情专注的写一张试卷，或停顿一会儿看题或抽过旁边的草稿纸进行运算，
“同学，麻烦叫了一下谢然。”沈稚随手喊住一个进教室的同学，看清后才发现是熟人。女生叫高梦，原来和沈稚一个班的，上学期成绩优异被调到一班。
高梦碰了碰眼镜，进教室走到谢然身边，谢然听她说完后，放下写到一半的解题步骤走了出来。
“谢然，我爸妈想请你周末来家里吃个便饭。”
谢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叔叔阿姨以前很照顾我，我应该提前拜访，可之前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
“别客气啦”，沈稚没想到谢然这么有礼貌，明明之前的冉冉让他叫人都不会叫，“一定不要忘记，不然妈妈肯定会以为我没有传达到。”
谢然点了点头，“不会忘记的，谢谢他们的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