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棉花糖
下飞机后，司机送沈稚回家，她一声不吭地上了车，砸门声有些大。
严冬抱着胳膊，朝她方向努努嘴，“你家沈稚怎么了这是？”
“没事，走吧”，谢然收回视线，沈稚叮嘱他去医院再住几天，他拒绝了。
严冬：“真没事？人家都不理你。”
谢然：“我刚把药膏放她兜里了。”
沈稚心软，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严冬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谢然拦了辆出租车回到时光酒吧，虽然不怕苏箐找上门，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些什么，让他们干着急几天也不错。
凌晨四点，严冬把电脑一转：“你想的不错，有人出高价要买。”
“能查出来是谁吗？”
“我找人查了，没有隐藏Ip地址在b市科技园147号，你有印象吗？”
“是苏家的一个宣传公司”，谢然揉了揉眉头，额头隐隐刺痛。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姥爷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那么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谢然心里盘算着自己现有的筹码，苏箐既然这么着急说明她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既然这两个方案都行不通......
“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我要让他们自投罗网。”
第二天沈稚收拾衣服时外套里掉出一支药膏，奇怪，明明放谢然背包里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药膏拍给你，自己去买。】
【疼。】附赠一张腹部青紫的照片。
沈稚纳闷极了，知道自己受伤严重昨晚那个生龙活虎非要闹着出院的是谁？！真的很难不让人生气。
【我今天有事，要去外婆家。】
【和徐姨去吗？】
【还有爸爸和小榆】
她放下手机换上白色的兔绒裙。
沈榆在楼下催促道：“姐你好了没啊，要走了。”
“好啦好啦”，镜子里的人黑发披肩，眼睛清澈而明亮，鼻子小巧挺立，嘴唇粉嘟嘟，看起来格外可爱像个小公主。
“我们在车里等你”，沈爸爸边说边打开，“小然，你怎么来了？”
“叔叔好，我来找沈稚。”
沈爸爸朝楼上喊：“小稚，谢然找你。”
白色牛皮靴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沈稚跑下楼，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沈稚，有没有礼貌”，沈妈妈瞪了她一眼问道：“小然你不是回家过年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里没人所以回来了”，谢然看到沈稚时明显愣了一下，耳朵可疑的红了，“我来找她拿药膏。”
“进来进来”，沈爸爸刚刚就发觉谢然脸上有青紫，让他进屋脱了外套底下只穿了件短袖，手臂上没一块好肉，“这是怎么回事，老谢和你妈呢？”
谢然苦涩地勉强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脸上身上的青紫配一副‘我很受伤但我很坚强我不说’的表情，让沈妈妈脑子里立刻闪过好几部狗血剧，接着他踌躇片刻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出门了？我先走...”
“没有没有”，沈妈妈被这一剂猛药给俘获，“小然别难过，正好我们要去外婆家你和我们一起。”
沈爸爸也赞成：“跟我们一起去，现在才初六年还没过完呢。”
谢然犹豫了两秒，就在沈稚以为他会拒绝时，“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阿姨叔叔。”
沈妈妈怜惜道：你看你瘦的，让外婆做好吃的给你补补。”
别啊别啊，要在那边待三天，他什么都没带不好吧。
沈榆叫道：“我去给谢然哥拿个衣服，姐你让让。”
“......”，沈稚认命地转身上楼把药膏带上。
外婆家在隔壁市的一个小镇上，和两个舅舅住一起。
沈稚：“外婆，我想死你啦。”
沈榆：“我也超想你外婆。”
谢然面无表情：“外婆我也是。”
沈稚：“......”
外婆握着她的手，“回来的真早...这孩子是？”
“朋友家的孩子，家里没人就带他一起过来玩了，谢然你别搬让他们弄”，沈妈妈打开后备箱阻止想帮忙的谢然。
谢然注意到外婆在打量他，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外婆好。”
外婆：“你好啊，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沈稚：“......”，什么玩意儿？突然这么正式的鞠躬？
说起来第一次见爸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边想着，她不顾擦脏裙子挽起袖子，卯足劲想把果箱抬起来。身后伸来一双手握着果箱从她头顶抬过去。
“我和小榆搬就行。”
“你的伤？”
“没事。”
外婆慈祥地视线扫过他脸上青紫的地方：“好好好，是个帅小伙，这么高个儿瘦的是得好好补补。”
晚饭时七八个小孩坐一张矮桌子，一个个吃的开心极了很是热闹，只有沈稚有点不高兴。她是外婆家小辈里最大的，按平时和小朋友们坐一桌也没什么，可凭什么谢然就能坐大人那一桌！
外婆频频过来给谢然夹菜，“来，吃这个，多吃点这个。”
谢然把碗伸过去接回满满一碗肉并且很捧场：“谢谢外婆，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就当在自己家里。”
“嗯”，谢然偏过头，余光里某个人立刻低下头往嘴里塞一大块红烧肉，被烫到又吐了出来，咬着舌头吹气，旁边六岁的弟弟也凑到她脸旁帮着吹气。
沈稚用一只虾子劝住要去拿冰块给她尝尝的弟弟，她也不想这么丢脸，可观察谢然真的很有趣。
外婆夹什么他就吃什么，每夹一次就说一次谢谢乖得不像话，看外婆的眼神也很温柔
小镇上每到过年，沿路都是放鞭炮的小孩子们，沈稚奉命带一群小萝卜头去买爆竹。爆竹店在村小学门口，一路上她不是叫这个别乱跑随时注意着别让他们跑到马路上，就是叫沈榆把弟弟放下。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爆竹店里挤满了人，她丝毫不想进去指使道：“小榆带他们进去拿吧，拿好我来付钱。”
“谢然，你要玩什么让小榆帮你拿....你怎么了？”
谢然蹲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有些哑：“没事。”
沈稚凭经验道：“你是不是...又吃多了。”
“....嗯”，刚才没多大反应，出来走几步后肚子又涨又难受。
“你才刚出院就吃油腻的东西，胃肯定受不来了”，说着说着，沈稚反倒生出一丝愧疚，“下次了不能这样了。”
谢然难受的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因为很温暖。”
“嗯？”，沈稚没听清。
谢然认真地接着说：“因为稚稚的外婆让我觉得很温暖，所以才吃多了。”
沈稚松开扶他的手，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你叫我什么？”
谢然浅色的眸子里满是无辜：“不可以这样叫吗？”
沈稚脸瞬间烫烫的，“这样叫......很奇怪。”
是真的很奇怪！因为这两个字，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谢然轻笑了一声，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不可以吗？大家都叫你小稚，我也想和你更亲近。”
沈稚被堵的说不出话，脑海里闪过谢然叫‘乐乐’的画面，然后又是叫她‘稚稚’。
“...随便你，他们怎么还不出来我去看看。”
从爆竹店拽出想要从超大火箭造型烟花的沈榆，沈稚拉着孩子们走的飞快，还要应付沈榆时不时吓人的摔炮。
小孩儿太多，一不留神，小舅家最小的四岁妹妹看见路对面的小狗撒腿就跑，幸好被谢然捞了起来。
沈稚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答应我的，说过不可以乱跑。”
“对不起”，妹妹在陌生人怀里有些不自在，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谢然。
谢然也沉静的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是不是走不动了？哥哥不舒服，姐姐抱你好不好？”沈稚张着手好脾气的说道。
妹妹摇摇头，死死搂住谢然的脖子不肯下来走。
小小软软裹着热度的身体贴在身上，他愣了愣，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背，“我来吧。”
“麻烦你了。”
沈稚被几个小表弟拖着往前走到一片空地，凑到沈榆身后看有点烟花，点着后又快速跑的远远。
“哥哥，哥哥。”
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谢然看向怀里发热的小人。
“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地上的烟花亮起，喷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她的眼睛。
谢然淡淡地说：“不是。”
妹妹揪着嘴嘀咕：“那你做我的男朋友吧，我喜欢你。”
谢然把她放下来，“不可以。”
“为什么？小新说喜欢的两个人就要在一起，你不喜欢我吗。”
谢然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他还不懂，他不懂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真如书里说的一样能打败一切，创造一切。
那应该是刻苦铭心的存在。
“沈榆！你..”
沈稚踩到一个摔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沈榆又趁机在她脚边炸了好几个，吓的她不敢朝前走。
“你信不信我..”
啪！
“我....”
啪！
沈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哭唧唧转过头寻找能压制沈榆的人。
谢然：“小榆，别砸了。”
沈榆：“好嘞！”
“......”，沈榆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小表弟拿出仙女棒，她用打火机弄了半天，风一吹火就没了。
“我来”，谢然接过打火机，单手拢着仙女棒，试了几次，仙女棒被点燃了。
“谢谢哥哥。”
“不客气”，谢然又点燃了一根递给沈稚，“给你。”
沈稚接了过来，这条路没有路灯，仙女棒无比刺眼，棒柄有点短，“火星会不会刺到我手上？”
“不会。”
“真的？”
“嗯。”谢然的手包裹住她的手，“这样只可能烫到我。”
沈稚愣愣的看着仙女棒，凉凉的，甚至能感受到指骨的重量，有力量又很柔软。
火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在心里炸开。
这种心情导致凌晨1点她仍十分清醒地看着天花板发呆，谢然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右手手背上。
他就像一朵，越深入越觉得甜，看不见他会想念，看见了也会想念，想他的时候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尽管谢然神秘的像一团雾，她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沈稚想，她大概患上相思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