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黑暗
“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创可贴”，谢然说完就朝路对面走去。
沈稚收回视线，茶馆门口出来一个人，挺着肚子走了两步便扶着路边的石狮子休息，看上去很是辛苦。
沈稚犹豫半晌还是下车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
女孩抬起头，沈稚这才看清她不仅仅是苍白，脸上仿佛贴着一层颓废阴郁的面膜，透露着一丝诡异。
“不用”，女孩的声音有些哑，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还有红印。她穿着短袖，此时正双手环臂，指甲不停的摩擦手臂，“刚刚谢谢你，你是律师吗？”
沈稚从包里抽出事务所的名片，“我不是，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
“好”，女孩拿过去就扔进包里，继续抓手臂。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太方便。”
女孩想了想没有拒绝。
谢然买了创可贴和烤红薯回来，拉开车门发现沈稚没在副驾驶。
“回来了，走吧我们先把她送到城中村去。”
谢然视线一错，看清坐在后座沈稚身旁的另一个大肚子女孩，眼神暗了暗有些不高兴。
“...嗯，手伸过来。”
沈稚乖乖的把手伸过去，让谢然贴上创可贴。
“饿的话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沈稚接过红薯，刚撕开塑料纸就察觉到隔壁的视线，“...要吃吗？”
“嗯”，女孩接过红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还有吃的吗？”
女孩怀孕胃口大，要是在她车里肯定有小零食，可惜这是谢然的车。
女孩见她摇头便缩了回去继续抓手臂，手臂经不住她这么折磨开始渗血。
沈稚忙拉住她，“别抓了，不疼吗？”
女孩呆呆了看着她，“我忍不住，有东西缠着我。”
沈稚只当她是因为焦虑才会自残，刚准备说些什么，一直沉默的谢然突然开口。
“你在吸东西。”
女孩猛地抬起头，“你知道？”
谢然停下车，冷声道：“到了，下车。”
女孩痴痴的笑了两声：“姐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会有今天不是我的错，都是拜姓韩的畜生所赐，他把我拉进了地狱，一个逃不出去的地狱。”
沈稚听的云里雾雨，“什么意思？”
女孩自顾自的接着说：“你们不会告诉警察吧？”
说完她走下车，打开副驾驶门探头进去打量谢然，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好像在透过谢然看什么东西。
谢然没有任何表情，回望着她，任由她打量。
女孩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惧，抱着肚子后退了几步，喃喃的说了几句话后跑走了。
车停在医院地下室，沈稚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谢然上了楼。
谢然已经让人送了吃的过来，沈稚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索性跟谢然简单说了说那个女孩的事。
“她挺可怜的，比我还小却要做妈妈了，也不知道之后可以拿到多少钱。”
谢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说：“以后不要随便帮助别人。”
沈稚不服气道：“我这不是助人为乐嘛。”
谢然皱了皱眉，把沈稚拉到身前坐到自己腿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助人为乐是好事，但我希望你下次再对对方多些了解，今天这个人....算了，不提她。”
“嗯”，沈稚低低应了一声，只顾着脸红了。
“你都可以抱我了，看来恢复的却是很好。”
“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多亏了你的汤。”
“汤吗？那你要好好谢谢包包。”
“......嗯？”
“这可是包包吃遍全城美食挑出来的最好的一家药膳。”
“......”
“我还没说呢，谢谢你送的花，虽然还没见到但是我看了照片很漂亮”，沈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送的。”
谢然笑了笑，“这次是在花店里买的，等花园里的花开了我再摘给你。”
“好啊，一定要都给我。”
“嗯”，谢然像一只被呼噜毛的大猫一样，眯着眼睛撒娇，“明天没有工作，今晚可不可以...陪陪我？”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暧昧，沈稚不想离开谢然，谢然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打算。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谢先生，检查时间到了哦。”
推门进来的是个没见过的小护士，小护士在看到她俩亲密的姿势时，心里海啸翻天在滴血，脸上不露神色地说：“十分钟后检查室见。”
沈稚脸更红了，“你去检查吧我先回去。”
谢然摇晃着的尾巴耷拉了下去，“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沈稚态度坚决，“秋秋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先走了。”
谢然没有料到是这个解释，看来秋秋也是会分走他宠爱的一大劲敌。
沈稚见他不高兴，笑眯眯的让他弯下腰，在他凉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你送我花的回礼，明天我回来看你的。”
谢然点点头，耳朵尖瞬间红了起来，“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
沈稚并没有急着离开，她在楼梯间站了一会儿，在意识到还是没办法下楼后，坐电梯离开了医院。
女孩离开的时候喃喃的话谢然没听到，可她却听到了。
女孩说：“我猜你们不会，因为你和给我药的女人长得好像，特别是眼睛。”
沈稚没办法不去想，也没办法去忽视梦里那一段昏暗的楼梯，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交集。
苏理尘那晚告诉她，苏老爷子并没有像和谢然承诺那样对待苏箐，他拿走的谢然手上的证据却只是让苏箐在戒毒所待了一年便把她送出了国，两个月前她回来了。
那晚苏理尘走后，沈稚咬紧颤抖的牙关，虐待、楼梯、火灾......令人胆寒。
她没有流泪，可双手双脚却止不住的颤抖，愤怒到无以复加。
她第一次气愤到吼叫出声。
坏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谢然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和他们之间的五年。
他心思深沉，为了报复能潜伏多年，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是的，沈稚觉得可惜，她没办法切身体会谢然的痛苦，可那些一辈子都消散不掉的疤痕是血淋淋的证据。
伤口会愈合，人们却仍会被那份痛苦折磨。而造成这份痛的人，沈稚恨不得她永远消失。
苏理尘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小心，女孩的话也提醒了她，那个如影随行的人就在他们身边。
她和谢然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有她在没人可以伤害谢然，也没人可以让他们再次分开。
她不是圣人，不介意搭一把手让恶人自食恶果。
---嘟嘟嘟
“大小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凭满脸疲惫的睁开眼，视线向下一扫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推开，难怪梦到被八爪鱼缠住喘不过气。
沈稚以为他去店里了，听到对方哑的不行的声音时一愣，“你在忙吗，我有事让你帮忙。”
“等等”，陈凭套上浴袍拿起床头的烟盒走到阳台，“什么事？”
“帮我查三个人。”
“查人？”陈凭来了兴趣，吐出嘴里的烟雾。
“谢然的母亲苏箐和五年前他家的司机我只知道姓郭，还有一个叫方景山的，是个画家。我要他们的资料也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说道：“苏箐很好调查给我三天时间，司机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至于方景山......”
陈凭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床上的人毫无防备的蜷缩着，艳丽的五官柔和了许多，透露着些许天真，嘴巴微微嘟着好似有些不满为什么好用的‘枕头’不见了。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