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思

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

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

尚还是清晨时分，霍雨浩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时，他自然而然地运转起从《原道》中体悟到的再现世界的冥想修炼法，而他的精神之海中这样四句不属于《原道》的语句凭空映照在其中。

天梦封存于霍雨浩精神之海中的精神本源被引动，如涓涓细流般流淌而出，从天梦的精神力通过日月转磨，山川筛漏，层林过滤，打上霍雨浩自身的烙印，他从出生起至今的记忆，经历，如画笔在这样精纯的念力画卷上，描摹着。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机械的复制所见所闻，而是自觉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创造，大地上开满奇异的花，湖泊上飞翔着长着翅膀的鱼……

只是霍雨浩本人以为仅仅是一个梦，无形的第二武魂随着他的苏醒，收了回去。

——

霍雨浩捧起被打得昏昏沉沉的天梦，天梦便开始讲起他在极北之地和冰帝，他逃，她追，他漂洋不翼而飞。

这，这莫不就是师父某些书里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喜欢上自己的天敌？这也太奇怪了，不过师父说存在即合理，合理的必将毁灭，毁灭吧，累了，感情天梦哥就是为了他的单相思，就把我哄骗去极北之地吗，心痛，太痛了。

那行吧，咱们一起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帮你获得冰帝的爱。

梣收拾好自己新身体需要的一应物品，并将它们装到储物魂导器中，随后将储物魂导器交给霍雨浩戴好，随之出发，向着极北之地出发。

从陨星林出发，一路向着西北而行，梣带着霍雨浩直接选择高空飞行，掠过史莱克城，到达天魂帝国境内最北端的城市进行了一番休整，采买了毛皮裘衣，以及地图食物。

即使梣现在仅仅只是投影，祂也有足够的力量直接到达极北之地，不知为何偏要选择如人类般，进入极北之地。

霍雨浩和天梦倒是抓紧时间商量对策，如何帮助天梦感化冰帝。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好办法吧。

霍雨浩问天梦，冰帝喜欢什么样的生命体。梣插嘴道，当然是强大的。好吧天梦以前不是，现在只是新生的蝴蝶，要想变得强大还需要很长时间。

这时，梣幽幽地说了一句，冰帝雪帝常年相依为命，或许冰帝喜欢女孩子也说不定。天梦碎裂。而后一直在霍雨浩的意识空间里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霍雨浩被烦的受不了，找师父要了一个暂时屏蔽心声的方法，将天梦的碎碎念隔绝起来，仔细地回想，师父所说他已经觉醒的第二武魂。

霍雨浩收起灵眸，将魂力向着全身运转，躯干、四肢，最后又回到了眼睛，顺着眼睛向着大脑进发，随后他似乎觉得自己的魂力触摸到了什么。

他听见了，天梦一直在念叨冰帝喜不喜欢女孩；而后声音从客房外传来，这是给306客房客人的晚餐。思绪如起舞飞鸟，来到街上，小贩说，给这位老年人多装一些，大雪天太冷了；巡游的士兵说，希望最近天太热魂兽找不到食物可千万别来攻城……

万千心声汇入霍雨浩的意识海洋中，他轻而易举就听到了他人的想法……

咳啊，好痛，脑子要炸掉了。

梣的声音响起，犹如清泉浇在被晒裂的石头上。将他们引入空想树中。

心声，信息洪流，被霍雨浩运用自己的精神力汇入空想树种子中去。哈，哈，哈，霍雨浩大口喘着粗气，白皙的脸庞通红，额头上的血管突出。

“怎么样，感受到你的第二武魂了吧。”梣伸出双手在霍雨浩的太阳穴上按摩，他也顺势就躺在了梣的大腿上。

“实在是，太消耗精神力和魂力了。”霍雨浩闭上眼睛说道。

“你可是差点就链接了一整个城市的人类的意识呀，记得以后链接人类意识处理不了的时候，就引入空想树去。”梣点点霍雨浩的额头，交给他处理的方法。

“那师父，我的这个武魂应该怎么用啊？”霍雨浩对于这个武魂还很模糊。

“好吧，早点告诉你吧，你的这个武魂起源于你的第一武魂，眼睛与大脑，这是你的第二武魂诞生的物质基础，在你于体内模仿再现星球的时候，你的意识能力被极限放大，于是在天梦与你融合时，第二武魂资格拥有的第一时间，你的第二武魂意识，便产生了。”

霍雨浩第二武魂——意识，的形成便在此刻被梣揭露出来。

“物质决定意识，但是意识也能够对物质产生影响，如何产生影响，我就当谜语人了，不要总是依赖他人哦，小雨浩。”梣说到最后，不再继续深入讲解。

“好吧，师父，我之后在自己研究吧。”

“对了，这个武魂，你最好不要附加魂环，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为它附加魂环，如果你以魂兽为你的意识附加魂环，那么你很有可能会吸收魂兽的灵魂，进一步导致你人格分裂，明白了吗？”

“好的，师父，我明白了。”

意识吗，挺好，霍雨浩能够作为一个健全的人。但是，他会不会作死，链接冰帝的意识，去听冰帝的心声啊……

极北之地中，霍雨浩和梣漫步于极北之地，前者有天梦的遗蜕蚕丝作为防护，后者根本不惧这样的低温。

梣直接拿出当初将自己身体委托给雪帝时，帝天和雪帝交换的信物，是一朵雪莲花，雪莲花会指引祂走向正确的方向，前往雪帝闭关之所。

冰川之巅，少女长相的雪帝翩翩起舞，长发在空中接住无数凋零的雪花，折射出绚烂的光景。若无人提及，没人会觉得这少女会是大陆第三凶兽雪帝，完全就像是邻家女孩，可若是知道这里是极北之地的核心区域，那么便无人敢将她视作是无害的元气少女。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风雪兮戴朔光。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雪女在山巅一舞，魂力随着风雪传播出去，今日是履行和帝天看守之约的日子，她为求稳妥通过雪帝舞，将泰坦雪魔王阿泰，冰儿叫过来，约定完成之后，帝天承诺他们三兽只要是将要渡过天劫之时，都可以去借用生命之湖。

不过，帝天也告诉了她另外的选择，两千年前的陨星坠落，带来了提供建议的神灵，祂提供了一个不用担心天劫，不用担心魂兽侵扰，（虽然极北之地因为地理区位因素受到人类的侵染较小而已）即魂兽出逃计划。

这几年她也仔细地想过，极北之地的魂兽和星斗大森林的魂兽信仰以及血脉来源不同，但终究是和人类有异，帝天将那位神灵即将要伪装的人类肉体送到极北之地来的时候，也是给了他们交易到船票的筹码。

“冰儿，阿泰，今日便是契约终结的日子，我想最后确定一次，我们是与星斗大森林一起出逃，还是再坚守十万年，寻找冰神契机。”雪女郑重其事地对冰帝和泰坦雪魔王说道。

二者都沉默了一下，而后共同说，“雪帝你做主吧。”

“好，那我最后在重申一次，我们因冰神血脉而生，我们三个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有关冰神的神迹遗留，恐怕再待十万年也无济于事。抛开我们三个不谈，如果星斗森林出逃，而我们留下来，极北之地的子民恐怕会遭到大肆地杀戮，在力量的诱惑下，恐怕人类无惧风雪，所以我建议出逃。”雪女再一次说明她这样选择的原因。

似乎感受到了当年摘下作为信物的雪莲花被激活的香味，雪帝吩咐，“冰儿，你去将那摇篮带出来，阿泰你和我一起去迎接贵客。”说罢，雪帝和泰坦雪魔王向着某个方向飞去。冰帝去了雪帝住所单手抬着一个冰晶雕砌的摇篮走了出来，向着他们的方向而去。

“他们来了。”梣示意霍雨浩停下脚步，随即在雪地上架起了锅，将生命之湖水和开泰羊肉扔了进去，随即还放了许多香料。

炊烟升起，熊熊火焰似乎不惧风雪侵蚀，在雪中傲然独立。

清水出芙蓉，天然雕饰的绝美少女出现于梣的面前，缓缓地行了一个礼，“贵客到来，未曾远迎，还望宽恕。”

“雪帝客气了，这么多年来辛苦了，如果有能够帮助的地方，还请吩咐。”梣同样还礼，以谦逊之心对待对方。

“那我等便直言了，想问问您是否知道，冰神是否在这个星球又留下传承。”雪帝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曾经和斗罗神界有所接触，产生些许摩擦，解析过整个神界，但是没有发现有冰神这一神位。”梣如实说道。

雪帝、泰坦雪魔王以及后赶到的冰帝三位以人形示人的凶兽瞬时脸色发白，这么多年种族的繁衍、这么多年的寻找，都付之东流了吗……

“有两种情况，你们的血脉来自于外来之神，例如我这样的，也有可能，神界曾经有冰神，但是神位如同天使神，罗刹神那样身为破碎，这两者神界尚有记录，斗罗星也有些许遗迹，这种假设下或许冰神最后的遗留就是你们了。”梣将自己的假设说明。

“那么，我们希望，有朝一日星斗大森林魂兽离去之日，请带上极北之地的我们。”雪帝听完梣对于冰神的猜测，最终下了决定。

“好的，你们这会作为你们替我看守身体的报酬。”梣点头致意。

“那么，极北之地的魂兽任凭您的差遣，包括您化身为人类的时候我们都会服从。”雪帝说道，进一步抱紧大腿，加紧关系。

“不必这样，你们做你们自己就好，你们身为魂兽，只要愿意离开，瑞兽就会把你们纳入他的生态圈。”梣拒绝了对方。

“好了，我的事情结束了，我现在要去进入我的身体了。这位是我的弟子霍雨浩，他有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梣将话筒递给霍雨浩，然后去看冰帝带来摇篮，而后带着离开了。

“人类少年，你是那位的弟子，你有什么需求，请言明，我们会尽力帮助你。”雪帝态度温和对霍雨浩说道。

“三位前辈好，我有些事情关于冰帝，想要……哎呀，好尴尬，天梦哥，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说吧。”霍雨浩还是觉得爱情这种事情还是由当事人自己来说比较好。

“天梦？那只吃吃睡睡的大虫子？”冰帝诧异。

停留在霍雨浩耳朵边冰蓝色的蝴蝶，迎着极地内的强风，气定神闲的起舞。

“是天梦的气息，没想到他竟然得到机缘进化，倒也不枉费那些万载玄冰髓，不过为什么他那百万年修为消失得一干二净？”雪帝看着这翩翩的冰晶蝶，其身体几乎完全由元素构成。

“因为天梦哥成为了我的魂环……”霍雨浩解释道。

“雨浩接下来，由我来说吧，我确实不应该逃避……”天梦出言，接着霍雨浩的话讲了下去。

天梦冰蚕从当年被冰帝追杀讲起，漂流至大陆，突破百万年，直到被帝天抓住成为星斗大森林凶兽们的充电宝。

天梦将自己在被冰帝追杀中爱上冰帝的事情讲述出来时，在场诸位都一脸恶寒，泰坦雪魔王想了一想之后，竟然发声，“兄弟，我支持你，跨越种族的爱！”

天梦笑着摇摇头，“在很多年里，我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冰帝了，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思想被人偷去了一些，然后这几天和雨浩一起看了许多人类社会的事情，才发现，我或许不是真的喜欢冰帝，只是在被追杀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强大的身影，呼，在被囚禁的那么多年以来，或许喜欢冰帝成为我活下去的动力，不过还是，谢谢你冰帝，你在我的生命中绽放了光彩。”天梦说完，又停在了霍雨浩的耳边，不再言语。

三大凶兽都没有言语，泰坦雪魔王心说，这天梦怎么不给力啊！他要是把冰帝骗走该多好。雪帝只是牵着冰帝的手，冰帝也将自己的头靠在雪帝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