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孩子没了
“您放心，我保证她完全没发现任何端倪。”
林司乔像失了魂的木偶般站在医院门口，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也没能将她唤醒。
直到一个打着电话的男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缓缓转了转干涩的眼睛。
“裴禹辰！”男人大喊了一声，让本要抬腿走人的林司乔顿了一下。
“你他妈怎么又进医院了？上次好端端的要去银棠喝什么酒，跟人打了一架就进一次医院了，这回又怎么回事？”
“别提上次了，要不是刘洋告诉我给我找了个很正点的妞，让我那个时间去19楼的电梯等着，我他妈也不会遇上我哥！”
林司乔呼吸一窒，裴禹辰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的裴禹辰看到了她，立刻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他一脸谄媚的狗腿笑容，讨好地道：“嫂子，亲嫂子，您怎么在这儿？您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您一下？”
裴禹辰的朋友看到他的反应不禁瞪大了双眼。
“你刚刚说……是有人叫你去那里等我的？”
裴禹辰也是这会儿才突然回过味来，“嫂子，我真是让人坑了，我回头就去把他吊起来打！嫂子，你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司乔点了点头，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纪淮的母亲孟文妤打来的。
她接完电话，顾不得跟裴禹辰打招呼，便匆匆地往急救室跑去。
奶奶不行了。
赶到急救室门口，看到纪淮的爷爷，父母都在。她走到孟文妤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问了情况之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温声安抚着大家。
纪淮匆匆赶来时，急救还没有结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医生才走了出来。表情十分凝重。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家属可以进去见病人最后一面了。”
她跟着纪家人一起进入病房。看着奶奶紧闭双目躺在那，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高中的时候她就见过纪奶奶几次，每次奶奶对她十分和善。嫁给纪淮之后，她更是像自己的亲奶奶一样，经常告诉她，会一直给她撑腰。
可是现在，她却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孩子要走了，奶奶也离开了。
林司乔怕爷爷撑不住，一直搀扶安慰着他。纪淮则站在父母身边。
奶奶的葬礼办得十分风光，只是再风光，人也不能回来了。
林司乔强撑着为奶奶守了三天的灵，算是她带着肚子里没有生命的孩子给奶奶尽的最后心意。
葬礼结束后，林司乔站在了手术室的门口。
她害怕得发抖，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能在身边陪着她的人。
医生说她的情况不适合做无痛人流，因为子宫壁过薄，整体刮宫会很危险。只能用一点止痛栓，在清醒的情况下有针对性的手术，这样是对她最好的方案。
直到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林司乔依然在发着抖。
“放心，我们会尽快结束手术，不会让你太痛苦的。”手术医生眼底闪过一次不易察觉的狠毒。
感受到冰凉的仪器进入体内，林司乔紧紧地攥住扶手。她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孩子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失。
听着仪器刮过身体的声音，嘴里也充斥着血腥味。虽然用了止痛栓，她还是觉得好疼，尤其是心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术很快结束，她只需要再打一针消炎针，观察两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
她的孩子，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她。
林司乔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尽是干涸的泪痕。江言的电话打来时，她才终于动了动。
一只手在打着吊瓶，她艰难地用另一只手翻出手机，接听了电话。
“乔乔，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完。”
“江氏和林氏的合作项目出了些问题，可能会面临大额赔偿，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解决，不会让林氏受损太严重的。”
林司乔握着手机，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有些麻木了。
见林司乔没出声，江言的声音越来越焦急，“乔乔，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乔乔？”
林司乔张了张嘴说了一个“好”。
声音沙哑得不行。
江言立刻察觉到异样，声音微沉，“乔乔，你在哪里？”
“雅仁医院。”
江言赶到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司乔时，恨不得杀了纪淮。
躺在床上的林司乔发丝凌乱，一向漂亮的小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偶尔颤动的睫毛昭示着她还活着。
江言压抑着内心的暴戾，低声问她，“纪淮在哪？他为什么没来？”
“他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林司乔没有回应。
江言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坐在一边陪着她，看向她的目光难掩心疼。
过了一会，林司乔哑声问道，“林氏，怎么了？”
“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告诉我。”林司乔语气十分坚定。
江言只好告诉她。江氏和林氏此次合作的是个地产项目，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不知为何，开工没多久，工地就出了事故。
有关部门检查后发现是材料质量有问题，甚至很多材料以次充好。虽然没出人命，但还是有几个工人受了伤，还有两个重伤昏迷。
“要赔多少钱？”
“具体金额还不知道，但罚款和赔偿金额估算起来，可能……上亿。”
林司乔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止这些，甫一开工便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如果处理得不好，谁又敢买出了质量问题的房子。
这些损失加来，远远不止一亿。
而且…
还没等林司乔思考完，乔宜君要钱的电话就打来了。
果然。
她应付着挂断后，江言心疼地说：“乔乔，你放心，这些钱江氏会一力承担。”
林司乔缓缓摇了摇头。
“江言，江氏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么大笔钱拿出来，会影响江氏运转的。何况，本来就是合作，出了问题，也不只是江氏的问题。林氏总不能只同甘，不共苦。”
江言十分心疼地握住了林司乔的手。
一声嗤笑从门口传来。
两人回头，看到方岁然站在门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们。
“真是好一出苦情鸳鸯的戏码啊。”
方岁然边说边走进来。
江言的一贯儒雅的表情已经不见，眉目深冷地盯着方岁然，冷声开口：“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林司乔无力再跟她起口舌之争，只是微微别过头去。
“我要是不来，还看不到这么精彩的戏码呢。”方岁然的眼神缓缓移到两人握着的手上，“啧啧，这样深情的画面，真该让纪淮看看。”
“方岁然。”床上的林司乔突然出了声。
“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找人让裴禹辰去电梯间等我的？”
方岁然先是一愣，接着扬起笑脸，“是我。”
她表情变得有些阴狠，“我算准了你出去的时间，怎么样？那天的一出戏，可还精彩？”
江言压抑着怒气，“再说一次，滚。”
“那可不行。”方岁然施施然找了个椅子坐下。“事情还没办，怎么能走呢？”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随后扔在了林司乔的床上。
江言先一步拿起来打开，抽出文件，脸瞬间黑了下去。
林司乔伸出手拿过去，看清了上面的文字。
方岁然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这是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