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姐弟谈心
自行摸索着坐下,也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的夜遐迩开口道:“现在也没外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句话自然不会说是仍旧小家子气的针对夜三更不带她去襄樊的事,如她们几个姐弟之间,从小到大,打打闹闹习以为常,自不会反目成仇到一直记仇话都不说的程度。
因得没去到襄樊,脾气好似小孩子一样的夜遐迩这几日还是第一次主动跟自家弟弟开口,话到嘴边本想着打趣一番的夜三更还是选择说些有用的,老虎的胡须可是万万碰不得。
“还是关于夜光碑,你怎么想?还非得派下这玩意儿,就为了抓咱俩?”
若不是于武当山中听到这件事的关于,能在江湖中引起如此大的轰动,想来夜三更也不会如此执拗的非要搞清楚这件事。
再度听到这个问题,想来几日里虽是对夜三更爱答不理,却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夜遐迩不假思索道:“现在既然这东西发出来了,就不要考虑是谁发下来的,要考虑的应该是谁接下来的。不管是老头子还是上头那位,眼下并没有什么可让我们费心思的。自古以来,朝廷最最忌讳的就是以武犯禁,所以江湖中人为了这即得的利益,在朝廷眼里,不就是狗咬狗一嘴毛?既能做到利用这些江湖莽夫将我们抓回去,还能让他们为了那口头上许给他们的承诺抢个头破血流,到最后无论会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对于朝廷而言怎么说都会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百利而无一害。如果按我所讲,老头子出身于江湖,别看年轻的时候和这个打和那个打,其实他也对江湖有说不清的感情,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不义的事情来。如此一来圣人的可能就大一些。不过不管是谁,眼下发出夜光碑,也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面子。于公于私,即便是过去三年,也都要让天下人知晓‘天威难犯’四个字的分量。而不是如咱们这样,跑就跑了?不可能的,哪会有如此简单。不过已然过去三年,如若还是斤斤计较,反倒是落了他们的脸面,只会说他们小肚鸡肠。所以对于咱俩而言,即便再加上京陲那件事,大不了就是再跑一回呗。他们既然想要面子,咱们就要给,你怀里那个,就老老实实的收着,也别想着做什么其他的打算。至于是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又不会加害于我们,怕什么。”
夜三更却是对这只趴在鞋子上的癞蛤蟆很是在意,“怎么做不行,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就像是要把我们抓回去一般,又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夜遐迩呵呵笑道:“你看吧,这就是每个人心中对于世事衡量的不同。你觉得为了留白那小丫头做的事,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些个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大小门阀家族,只会觉得是我们恃宠而骄目无法纪。而上位者,对我们做出一定的处罚,并不是针对我们,老头子的包庇固然会有,但是上面那位所作所为,可不单单是要做给那些个门阀去看,还有天下人的舆论,要不然不让他们怎么想?全都私下里解决,还要官府做什么?这堵的是悠悠众口,可不会因为三年来我们的消失而变得烟消云散。”
“这不就是说我做错咯。”夜三更撇嘴,很是不服。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带着姐姐离开京城于大江南北躲躲藏藏的三年避人耳目,还是说当初在家中老头子演给皇帝看的那出戏,于情于理错都不在自己,眼下怎么还像是自己犯了错似的?
听出弟弟话中的抱怨,夜遐迩劝慰道:“这是圣人与老头子这种人上人的通病,不管我们有没有做错什么,他们都不会也不能去承认,反而要找些借口理由,让旁人以为是我们有错在先。像是现在,很多人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只会以为是我们当初抗旨不尊,而不会去考虑我们为什么抗旨。他们也只会以为是我们作为儿孙没有听从家中长辈安排,而不会去在意长辈的安排是什么。他们在意的是京陲那些门阀所谓的你一夜火烧两座门阀,一家被你锤杀,一家被你烧死,而不会考虑其中原因。”
夜三更状似明了,“所以,现在就是我们的错咯。”
“管那些有什么用?”夜遐迩耸耸肩,“我们既然做好了回京的打算,难不成因为这些就不回了?怕了?”
不管这句激将有没有用,夜三更嗤之以鼻。
对于眼下夜遐迩所表现出来的兴致,夜三更便打算多与她说道些事,好似刚刚夜遐迩说的那样,这周围没外人在,自然也就口无遮拦一些。虽说那两个大和尚算不得外人,或者说即便那俩大和尚在跟前,也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可这两个嘴上没有个把门大和尚指不定就会将听到的大肆宣扬出去。
好比前几日于武当山中与岳青凤之间发生,一路上夜遐迩时不时便会提醒一句,并各种威胁加诱惑,让两个大和尚指天骂誓保证不会说出去。
话锋直接一转,夜三更道:“武当山里你和肇若石最后那几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显然有着自己想法的夜遐迩还是不想让夜三更知晓太多,即便是对于自家弟弟的忽然提问,她也是回答的滴水不漏。
“……”夜三更无语至极。
也能猜到夜三更此时的表情,夜遐迩又道:“本就是字面意思,那道士以为是老头子让咱俩于江湖中寻找机缘,我就告诉他不是,大道无形顺其自然,哪是想找就能找到的。怎么,还想我怎么解释?”
夜三更撇嘴,他可不信那日黄昏时分,这两人哑谜一般说的那些话会如此简单。
“那你在山上跟岳青凤说了什么?”
“这都过去四五日了,你就不能不提武当的事?”
“关键我还没弄明白啊。”
“……”
这次换夜遐迩感到无语。
“你说我能跟他讲什么?”夜遐迩道,“自然是家国大义,牺牲小我为大我。”
“不像。”夜三更摇头否定着夜遐迩的回答,“岳青凤都说了,要咱俩觉得欠他人情,这可不是他能说出的话。”
“你爱信不信。”夜遐迩不耐道。
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的拌嘴,姐弟俩一个带着气一个带着怨。
夜三更没好气道:“你看吧,你和我都藏着掖着,我问了你也不好好回答,什么人嘛。”
“龙的传人。”
“……”
又被夜遐迩一句话呛到无语,夜三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夜遐迩提醒似的道:“你不应该问问我为什么没有怪大和尚吗?或者问问为何这次会进凤凰城?或者问问前几天路上你问的问题?”
话都被夜遐迩说了,夜三更也只剩点头道:“对啊,你就先说说为何这次能这么痛快的应下亓莫言的邀请。”
“这个问题我选择不回答。”
“……”夜三更无奈,“那你为嘛不怪大和尚诓骗咱俩?”
“你自己想。”
“……”
夜三更扭头向外走。
夜遐迩问道:“你干嘛去?”
“我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
自家弟弟不爱动脑归根结底还是顺风顺水的养尊处优,自小便被寄托太多,总会捧在手里呵护有加,
“回来回来。”夜遐迩摆手道,“动动脑筋,两个大和尚怕夜甲子那家伙怕的要死,事已至此我再去怪他俩有什么用?”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对于夜遐迩的解释夜三更半信半疑。从小到大这对双胞胎姐妹,听家中长辈说在娘胎里就打,出生以后更是无时无刻的不对付,夜遐迩这么一个不吃亏的主儿,会这么任由夜甲子欺负到头上?
一母同胞的夜三更打死都不相信。
尤其是夜遐迩在提到夜甲子时竟然不像以前一样诅咒一句,说出的话就显得很没有说服力一样。
半信半疑的夜三更问道:“就这么简单?”
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夜遐迩道:“对啊,骗你是小狗。”
夜三更撇嘴,“那我也很吃亏。”
夜遐迩老神在在,“我只是去了趟武当,心境得到升华,觉得怎么着也是一家人,不能总是这么计较。”
“……”
很想说一句哪次不是你先跟人计较的夜三更试了几次还是把这句会惹来不必要麻烦的话咽回肚子里,更加笃定夜遐迩绝对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
只是夜三更又犯了迷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连自己都得瞒着?
感觉从武当山上就有些不太对劲,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闷。
“那我换个问法。”夜三更到姐姐对面,能有意瞒着自己,想来此中原因也简单不了,正襟危坐,难得凝重起来,“这里头的事,是不是和家里有关?”
夜遐迩嗤笑出声,“我和夜甲子不吵架肯定有利于家里的安定与和谐呀。”
夜遐迩顾左右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正视问题的意思,夜三更岂能听不出来?
就要再开口,房外传来小丫鬟绿花的声音,“二小姐,三公子,晚宴备好了,咱们是不是收拾一下过去?”
满腹困惑的夜三更再次无奈将这些个疑问搁置,他自然是明白,夜遐迩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怕是谁也没得本事让她张嘴。
「明日预告:
有个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