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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女二三(上)

凤凰城内。

天已大明,日头未出,躲在厚厚云层之中,无风。

春日最怕倒春寒,冷也一天,暖也一天。

在重新将守备军归于一处后,再也未再有过突发情况。折腾了一宿的亓莫言早就在府衙里随意找了处房间倒头便睡,连那胆小如鼠的太守程守义想来也是神经崩得时间过于长了,眼下也是在府衙公堂之上睡得安稳。

秦胜再统计完军牌后又与文书一一仔细审核,以防有漏。

这个又当爹又当妈什么都要做的折冲都尉可着实让夜三更佩服,做完这个就是那个,一刻都不停歇,天生的劳碌命。

昨夜阵亡二十六人,在这太平盛世的确算是个大事件,假若到时候没个说法,怕是真会如程守义说的那样降职贬官,若是判得重了,直接发配也不无可能。

城中三百守备正规兵多由外地征调,预备卒则多是本地城中后生抑或周遭乡下村民,这些阵亡士兵单单本地人就占了十多个,秦胜自然还要去通知家属认领尸首,也是辛苦。

阴沉沉,灰蒙蒙,空气里夹杂着些湿气,要下雨。

草草吃过早饭,夜三更被这天气憋闷的也是难受,再加上折腾一夜甚至是连自家那位表姐的影子都未看到,竟还被其摆了一道,更显烦躁,也不与人知会,准备着用最笨的办法挨家挨户去找。

四周城墙有甲士把守,城门紧闭,这一群目标极大的贼人,即便是化整为零,夜三更也不相信能跑出去。有五十甲士于城墙上巡视,各持鼙鼓,已有可以立马击鼓传信,到现在都未有消息传来,怎么可能会有人跑出去?

辰初十分,还不等夜三更出门,秦胜折返,带回来一个女人。

留女人在府衙正院里等候,秦胜到厅堂与夜三更说明情况,说是这女子家的老宅今日里被一伙人占了去,还把她哥哥打了一顿,所以来府衙讨个说法。

眼下多事之秋,夜三更也是精神紧绷,自然而然便联想到那伙贼人。本来盘算着等守备军歇息歇息养足精神后全城搜查,不成想却被人撞见,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夜三更让秦胜去叫亓莫言,尔后自己走到院里想向女子问明情况。只是刚到女子近前,那女子便嘤嘤哭了起来,着实把夜三更骇了一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女子一身粗布衣裳,头裹麻巾,想是常年田间劳作晒出的浅棕色皮肤,只是一个劲掩面啜泣也看不清她面貌,反倒是让周遭几个守卫时不时投来目光,着实让夜三更有些如芒刺背,感觉像是自己把这女子如何了一般似的。

夜三更左右为难,终是挤出一句话道:“要不进去坐下再哭?”

正自嘤嘤低泣的女子声音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看向夜三更,手指轻拭卧蚕上的水韵,一双杏眼忽闪忽闪带动着睫毛上泪珠,真真梨花带雨煞是引人入目。

女子这身打扮少了大户人家的贵气,模样却让夜三更惊艳了一把,一个恍神自觉失礼赶忙偏移视线,用轻咳缓解尴尬。

“公子不是应该劝小女子不要哭了吗?”女子声音软糯,嗫嚅一句,怯生生的模样又让夜三更更是尴尬。

女子被夜三更这窘迫样子逗得掩嘴娇笑,顿觉失礼赶忙止住声音,腮上也是飞起两朵红云,眼神闪躲间抖落那颗水珠,好不惹人怜惜。

视线朝向一旁的夜三更显然有些心虚,眼睛连眨,语气略微尴尬,问道:“秦都尉说你家老宅被人占了,可知晓是群什么人?”

“两个女的,一群大汉,都拿着刀。”女子唯诺道,“我跟我哥一早碰到,跟他们理论,还被他们打了。”

话虽简短却也概括的全面,女子说着说着又嘤嘤哭泣起来。

最见不得女子哭泣的夜三更顿觉头大,看向一旁值守士兵,吩咐道:“快去把亓莫言找来。”

本就极少与女子打交道的夜三更一时嘴拙,也不知晓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相对站着,气氛一时窘迫。

亓莫言打着哈欠来到前院,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后面跟着秦胜和仍旧有些萎靡的程守义,想来这太守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可能从昨夜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恰巧瞧见院里一男一女如此不尴不尬的境况,亓莫言霎时来了精神,大步上前,也不管那女子万福,与夜三更耳语道:“怎么了这是,光让人家在这里站着,就不让人家进去坐坐,这又不是媒婆相亲,就光看看不说话?”

亓莫言如此装模作样的细语,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正好能让对面女子听到,惹得女子又是一阵娇羞,脸如红布怯怯低头。

夜三更斜睨了亓莫言一眼,骂了声“滚”,亓莫言权当做没听见。

想来秦胜已将情况说明,亓莫言看向女子,问道:“你家老宅在什么位置?”

民见官不敢抬头的怯懦样子,女子低低回了声“西边”。

亓莫言又道:“你来的时候那伙人还在不在?”

女子摇头说“不知”,只道自家哥哥挨了打以后兄妹二人便赶紧离开,意欲前来报官,又恰巧碰见秦胜秦都尉在街头通知城中死亡士兵家属,便图个方便提前说了,是以才能与秦胜都尉一起前来。

夜三更听着女子说道,瞧向一旁秦胜,这位武官还以为夜三更是在与他求证此事,当即大着嗓门道:“这姑娘说的就是这么个情况,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如此官方的一套说辞,也不避人耳目,让夜三更愕然呆立,尤其是几人包括女子也是泫然欲泣的瞧向自己时,夜三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胜显然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还要说话,被夜三更眼疾手快的一把推到一边,道:“你闭嘴。”

原本刚刚对其积攒的好感荡然无存。

空有头衔的亓莫言对于这种事情显然没有经验,看向程守义问道:“这事怎么处理?”

程守义一时愣怔,显然没听清亓莫言问话,茫然“啊”了一声。不得不说这位太守大人着实有些尸位素餐了一些,这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就成了一城太守?就算是为了照顾亓莫言,朝廷也没必要如此将就了吧。

程守义的神情惹得即便是理解他这番样子的亓莫言也是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

亓莫言又看向夜三更,问道:“咋办?”

此时的夜三更忽然就没了刚才面对女子时的无所适从,也不搭理亓莫言,眼下也不像之前那般躲避,颇为直接的看向女子,眼含笑意,也不说话。

如此过了得有一两个呼吸,被夜三更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子脸上刚刚消褪去的羞意再次攀上,头低的更深。

看着如此动作的夜三更,亓莫言正要说话,夜三更却开口笑道:“姑娘要是不介意,我跟着去一趟,看看怎么个情况。”

女子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亓莫言面露不解,不明白夜三更怎么像是忽然变了性子一般,这表情可真是如同纨绔子般轻浮,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当街调戏良的公子哥儿,关键是那女子竟还欲拒还迎的娇羞上了。

这两人难不成真就眉来眼去的好上了?

并没有在夜遐迩跟前一般温文儒雅、其实从小也是架鹰斗犬的亓莫言颇为小人的腹诽着。

亓莫言顿时眉开眼笑,贱兮兮的露出一张是个男人都懂的表情,正要说话,却见女子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亓莫言笑容凝固,正待与夜三更说话,却见夜三更也是紧随其后,招呼都不打一个的自顾自离开。

亓莫言看看这两人,又看看身后同样是茫然不解的那两人,终是开口吩咐道:“派两个人跟上去,遐迩不在我这小舅子可别做了什么错事。”

肯定听到了亓莫言说话的夜三更回头张了张嘴,虽未出声,任谁也能看出是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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