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并没有提及你哦(4)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太子如此,分明就是对盛宴铃格外关注。男人对女人如此,又能是什么缘由?
盛宴铃和宁朔知晓原委,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就是迟钝如同黄正气姑娘,此时此刻也品出一点两点意思,看太子的目光有些警惕了——好哇,好个登徒子!
听闻东宫还有一个宠妾正怀有身孕了,太子怎么就突然对宴铃姐姐起了色心!
她眼睛都要冒火了。
太子自然知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并不在意。他并没有纳盛宴铃的心思,若是今日盛宴铃痛痛快快的说了,他也不会再来叨扰。
更因牵扯到一个姑娘的名声,宁国公和黄家的人会对今日的事情缄口不言,根本不会说与他人,所以今日他试探之事,反而会更加安全,不会被传出去。
再者说,男女之事,简直就是最好的掩护。至于盛宴铃的名声,太子并不是那么的害怕,只要今日之事大家都不传出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是真的要纳她,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他就笑着道了一句,“那就开始吧。余平,去准备笔墨纸砚。”
余平颔首。明显,他也是如此想的。在他眼里,盛宴铃是景少爷教导出来的,很是重要。但又是个小官之女,所以又没有那么重要。
可以保护,可以利用,一切看太子想要什么。
宁朔瞧了他和太子一眼,心里的讥诮之色更浓了——从前,余平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喜欢高声大笑,也跟着父亲学字,努力勤恳,有一回字没写好,父亲用戒尺打了他,他还高兴得哭了。
毕竟这般被打了一戒尺,便说明父亲是把他当做正经弟子教养的。他便对父亲更加亲昵,也对太子更加忠心。
父亲曾对太子语重心长的说,“寿客啊,你将来要好好活,免得让余平这般的好臣子成了‘士为知己者死’。”
太子战战兢兢,“太傅,他会为我去死吗?”
随伯英:“自然。”
太子握拳,“太傅放心,那我自然也要好好的活。”
宁朔想到这里,心中讥诮更甚——太子如今倒是还好好的活着,只是父亲死去,余平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太子这几年,到底学了些什么啊,又教导了余平一些什么。
他讥讽之后,又有些怅然若失。看来,不仅是太子变了,就是太子身边的人,那些赤诚傻愣愣的护卫们也开始变了。
不知道东宫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变了?
——变了,是好,还是不好?
他心里升起一股惆怅,总觉得憋屈,又觉得也许他们变成这般才是最好的。
那父亲从前的教导错了吗?
等到余平拿了纸墨笔砚来,众人写了诗句,太子果然一一点评,然后格外点评了盛宴铃的字。
他说,“你这一手字师从何人?”
盛宴铃:“回殿下,臣女十二岁时认了一位先生,此后读书识字皆从于他手。”
太子缓缓吸入一口气,而后凝眸看她,“哦?先生?你的先生应当很有学问。”
盛宴铃知晓他想要问什么。她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今日怕是要被一直缠着问了。
别人不会知道太子是为了先生而来,只会说他看上她了,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话。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她就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女子的名声太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她虽然没想着嫁人,却也怕影响家里的姊妹说亲,心里便极为不高兴,正要顺着他的心思说几句话,就见宁朔上前一步,将她正正好藏在了身后,刚要说话,黄家少爷突然笑着对太子道:“殿下,盛姑娘的先生确实才学好,在下倒是也知晓一些。”
盛宴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闭嘴,继续藏在宁朔的身后。太子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好,那你说说。”
黄正经听黄正气姑娘说过一些那位“景先生”的事情。起因是黄姑娘觉得盛宴铃就喜欢他家先生那样有学问的。
“你们年岁大差不差,应当都是二十多岁。要是你能学得他家先生一两分,说不得宴铃姐姐能欢喜你多些。”
当时黄正经就开玩笑道:“对先生的欢喜和对男人的欢喜又不一样,我学了岂不是变成了她的长辈?”
黄正气:“我说你就听!多听听她先生的事情,你们也能靠着她家先生多说几句话,不然你跟她说什么?你个糟老头子!”
黄正经闻言也觉得对。便将这位景先生的事情记在了心里。所以他此刻对上太子犀利的眼神也不慌张,淡笑着道:“盛姑娘的先生姓景,来历很是神秘。只有一个姓氏,除此之外,盛姑娘对他一无所知,但才学甚是好,这点毋庸置疑。”
太子:“你怎么知晓他才学好?”
黄正气:“若是不好,便教不出盛姑娘这般的好学生。”
这话已然带着些敌意了。太子哑然,然后才明白过来,黄正经是把他当做追求盛宴铃的对手了。
这到底是黄尚书唯一的儿子,他微微后退一步,笑着道:“盛姑娘的字和诗确实好。”
然后顿了顿,还是看向盛宴铃,“盛姑娘的先生着实令孤好奇,他这般的才华,可曾科举?是哪家的子弟?”
宁朔便要上前替她回话,却被盛宴铃扯了扯袖子,他微微一顿,然后错开一点,就见盛宴铃上前一步,正面对上了太子。
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回殿下,我家先生从未说过他的来历,也不准我问。”
太子:“哦?这般的人物,倒是像山中隐士,想来是个自在之人吧?”
盛宴铃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再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的道:“他身子弱,常年病痛,并不自在,从来都是在我们住的那一条巷子里面从巷头走到巷尾,四年里,从不出巷子——我总想,岭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么不出去看看呢?”
太子听到前头几句的时候还好,等听到“岭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么不出去看看呢”时,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甚至连心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自然知晓盛宴铃的意思。她是说有人困住了她的先生。
是他,是他困住了兰时。
倒是盛宴铃说到这里,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她甚至想要在太子面前为先生鸣一鸣那些无人知晓的苦痛。
那些他咽下去带着离世的苦痛,太子即便没有尝过,也该品一品。
她就突然不局促了,也不生气了,她心平气和的找了一把椅子,稳稳当当的坐下去,挺直了腰背,满脸的傲气和骨气。
——她是先生的学生,此刻就是代表着先生。
她不能给先生丢脸,她还要代替先生问一问,问一问这个懦弱自私之人,在这四年里面,他可曾羞愧,可曾后悔,可曾……可曾为先生痛彻心扉,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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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