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送别老爸
周一大会,大家搬着小板凳,按部门列队坐到正门口,临街的广场上。按顺序逐个发言。再通过麦克风,大喇叭,大家慷慨陈词,群情激昂,表现得真的不能再真,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这种闹剧时不时上演,后来附近居民楼大爷不胜其扰,毅然报警。闹剧才得以结束,不再在门前广场上搭台“唱大戏”。去附近桥头公园广场开了几回,围观者寥寥,终于偃旗息鼓,誓师大会开回到楼里。这都是后话了。
只要开会说销售利润指标双增长,店长说确保达成,我们就以部门为单位业种经理在前面高呼口号,底下员工跟着嗷嗷滴喊:确保达成。必定达成。我们必赢,我们必胜!高呼口号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口号喊得多嘹亮业绩就会完成的多好一样。
我刚带头喊完,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抬手擦擦额头的汗,八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热。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二哥来电话,我弯下腰,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小声说:我开会呢。
爸没了。二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啥?!你再说一遍?我下意识地地放大了声音。
大家都望向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五天前我去送饺子,老爸还好好的。
你快回来吧。二哥催促道。
好。我撂下电话,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由于每次开会都是先超内后超外,先超外一后超外二,我是最后发言的业种,现在是店长在上面接续发言。
我起身把板凳交给员工,弯腰向副店长走去,附在她耳边说:我爸去世了,我得请假回家。
副店长一愣,忙点头说:好!
我转身离去,先打电话给我老公。我骑车先回家取钱。直奔我爸家而去。
父亲是睡梦里走的,八十八岁的年纪,一直身体很硬朗,除了腿脚走路不利索的老毛病,一直没有其他毛病。就是日渐一日的消瘦着,吃多一点就拉肚子。年龄大了,消化吸收能力越来越差了。
二哥早上去早市买菜过来时,父亲已然去世。
大哥和老爸前后楼住着,每天早晚都来一次,帮着干活和扔垃圾。老爸一直好好的,一直没有异常。
大哥,正在给爸爸擦拭清理身体。二哥去制作遗像和买对应丧事物品。
我打电话问来殡仪馆电话。大哥给父亲穿好装老衣服后,打电话联系殡仪馆。
当医生的二哥回来了,神色悲伤的说,父亲看症状应该是死于脑梗。
二哥要去开死亡证明。我和哥哥们翻箱倒柜找老爸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一切都太突然,我们虽然有一定思想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接受不了。
殡仪馆的灵车来的很快,二哥拿出两盒玉溪,塞给司机,拜托他路上尽量少些颠簸。
大哥一直处于懵的状态中,只记得需要自己开车去殡仪馆,大家好有车回来。一转眼功夫就没了踪影。老爸尸体需要运到楼下车中。
剩下我和二哥和我老公大开南北窗户的老爸家中,无奈的在风中凌乱。我赶紧打电话联系二哥,就是不接,真是奇了怪了。
灵车司机是自己带着空倌来的,明确表示这种事给多少钱也不会帮忙,有讲。
二哥说别打电话了。我抬头走前面,你俩抬脚,一边一个走后面,二楼,老爸不沉,平日里我一个人抱动了,三人抬倌足够用。
我说,好,自己爹,我没问题。关键这事也没法找别人,更不是现找人的事,灵车不会一直等。
大家慢着点,没问题。记住无论如何,都别撒手就是了。老公补充说。
老话说,到老的那一天,喜欢谁得谁济,也许是真的吧。打小学习优秀,倍受父母喜爱的我和二哥,一直是父母眼中的骄傲。送走了妈妈,这一次又送走了老爸。
大哥,妈妈的白事人在外地,回来时已经是头七。老爸这次,又是阴差阳错的没赶上送别,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新事新办,一切从简,雇了专业白事主持人,一切听他安排,现在灵堂都设在殡仪馆。包括出殡下葬仪式一包俱包,都是主持人负责。我们只管出钱就好。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爸爸由于没有任何交代就利落的走了。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清理。正好哥三个向来和睦,我爸向来不迷信,大哥这点最像父亲,百无禁忌。
我正好这周还有一天休息,加丧假,之前还欠那么多休息呢,还有年假呢。
可电话却在傍晚时分响起,副店长打来的。
先是表示慰问,后是问我啥时候上班,丧假已满。
我说:姐,今天是我这周正常休息。我还有欠休和年假呢。
年假得提前申报,店里地区集团都审批了,这才能休。欠休,目前是招商正好时机,都不让还休。
我气得无语,姐,这是店里让我加班加点工作欠我的休,不是我欠店里的。我有事要求店里把欠我的还给我,还休还不可以?!还讲不讲道理!我气愤地说。
这不是店长,就是我的意见,和店长没有一点没关系。副店长解释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我过去上班。我撂下电话。铁青着脸。我知道店长肯定就在副店长身边,逼着她打电话,干不是人干的事。
哥哥们发觉我的异常。怎么了?有事?
没事!明天我去班上一趟,催我上班呢。
你去吧,这里有我俩,不用你了。
也好,那你俩辛苦,多受累了。
我想正好,集中精力好好打一架。
第二天,到店,我直接推门进店长室。告诉里面正在和店长汇报的同事,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店长谈点事。。
同事看着我发白的脸,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点头起身离去。坐在一旁的副店长也跟着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关上屋门。
你找我?我拉开店长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直截了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