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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次日一早,海湖省浏城市谷堡县蔓叶镇的蔓叶村在鸡鸣犬吠的呼唤下,开启了一天的农作。

言谢和付毅起了个大早,迎着熹微的晨光驱车去了蔓叶村,在此次柑橘红蜘蛛虫害防治的村民负责人的带领下前往柑橘园调研红蜘蛛病害情况。

“我们的柑橘园一半以上都是老树了,所以果子的产量很可观,质量也高。今年回春的早,雨水较少,柑橘园灌溉不到位,所以红蜘蛛繁殖的很快。

但我们的村民从去年秋季采果前后就陆续对这些老树进行过防治,当时用的是大蒜油和木桔安苦参碱,都是500倍液喷雾;清园的药剂配比是45%晶体石硫合剂40~100倍液、30%松脂酸钠水浮剂100~300倍液、99%绿颖100~200倍液、50%硫磺悬浮剂200~300倍液。一直都有按照专家给的建议在执行,不知道今年怎么还是没逃过红蜘蛛的迫害。”

言谢听着负责人对柑橘防治的讲解和介绍,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一千多亩的柑橘园,三分之二的老树,看来是每年都在重复发生虫害了。干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柑橘防治的难点有三,其一便是这“臭名昭着”的红蜘蛛虫害。

不同于其他虫害,红蜘蛛的繁衍能力强,一年最多能繁衍30代,且全年都有可能发生,爆发期一般集中在春秋两季,在每年的五月中旬达到盛发期。越冬卵孵化产生的危害可以借风传播,先是附着在叶片背面的两侧主脉上慢慢孵化成螨、成虫,等经历了七月、八月的气温高峰,到了九月气温逐渐下降,红蜘蛛的爆发高峰期也随之到来。

除去红蜘蛛生长特性的难点,施药难也是植保飞防任务里常常会遇到的一个难题。

红蜘蛛属于螨类害虫,一般分为卵、幼螨、若螨、成螨四种形态。其对药物的适应性很强,抗药性症状出现的也快。而防治溃疡病使用的铜制剂,对雌螨、幼螨有促进作用,在使用拟除虫菊酯类农药时,又常常会出现红蜘蛛剧增的现象。换言之,目前市面上还没有能同时对卵、幼螨、若螨、成螨这四种形态都高效速效的杀螨药物。

于是,交替用药就成了柑橘红蜘蛛防害的关键。通过对不同杀螨机理药物的交替使用,干扰害螨抗药性的产生。

想到整个施药过程的复杂程度,言谢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到了柑橘园,他和付毅分头查看虫害情况,只见嫩叶和刚结出来的果实上附着一层小小的、红色的虫,还有一些未孵化的虫卵,正如他所料,越冬卵已经孵化成虫了。

付毅的结论与他的别无二致。二人对视一眼,付毅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乐观点,来之前我就跟大家说过了,这次的任务不会太轻松。”言谢小声开解,“好在我们带的东西充分,问题不大。”

负责人姓王,叫王达,年纪不大,看上去像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是蔓叶村的一个大学生村官。他并不是很懂这些施药的技术,见言谢和付毅的脸上不如来时那般轻松,也料到这次的防治任务有些棘手,试探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言谢没来得及搭腔,付毅便冷哼了一声。

言谢拍了拍他,以眼神安抚。又转头与王达交谈:“问题自然有,不过这都是我们执飞任务中常见到的,不算什么。就是之前预估的时间现在可能需要做出一点调整。”他顿了一下,视线从面前的柑橘园扫过,“红蜘蛛有些泛滥,我们至少需要喷洒两轮农药,两次喷药的间隔时间大概要四到五天。其实果实膨大期到采果期的用药可以大胆一点,1000倍液是允许的。当然,你们的配比也没有问题。”

王达反应过来他后面这句话是在纠正他们去年采果期的用药配比,不敢轻易接话,只能赔笑着点点头,他觉得先前自己背书般说完的那段配药比例,实在是有些鲁班门前弄斧,不自量力了,好在没有贻笑大方。

“那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呢?”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言谢见他一副茫然又懊恼的样子,索性不再谈论公事,反正说了他也不见得能听懂,便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我们边走边聊。你是大学生村官吧?”这么年轻就被派来与他们植保飞防团队做工作对接,普通话又十分标准,连口音也没带,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大学生村官这个身份,对方还能是干什么的,总不能真的是一个农民吧。

“你怎么知道的?”王达很意外,“村民们都说我皮肤这么黑,一点也不像大学生。”

言谢笑笑:“气质还是很像的。你叫什么?”

王达:“王达。”

他随口一问:“什么时候来的蔓叶村啊?”

“不久,去年年初来的。”

付毅感觉他们队长像个查户口的人,一时有些看不懂他的套路,正准备打断他们的对话,将话题往正轨上拉之时,就听队长道:“哦。我叫言谢,是‘爱飞’无人机公司植保执飞五队的队长。这是付毅,我们五队的副队长。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要多麻烦你配合我们的执飞任务了。”

“应该的应该的。”

言谢几乎是立马切换到工作状态:“那行,我们大概十点左右开始作业,麻烦你到时候把在柑橘园附近干活的村民疏散一下,让他们尽量不要靠近我们的任务点。”

王达应是。

将两人送到村口的大桥边,他把言谢的要求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道:“那我去问村委会要一间闲置的屋子给你们配药。”说完,转身回了村子。

待王达的身影消失在大路分叉口,付毅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我就知道,简单的防治任务怎么会轮到我们五队!这他妈的红蜘蛛都快泛滥成灾了还硬把活儿接下来,什么臭毛病!”

言谢在桥头的石凳上坐下,漫不经心地掏出一根烟点燃,调侃他:“你管那么多呢,向‘钱’看,干完这一票,你的游戏装备又有着落了。这样一想,是不是很开心?”

付毅:“……”为什么好好的话从他们队长的嘴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呢?说的他像一个网瘾少年一样,明明他这些年工作赚的钱大半寄给了家里,剩下来的才是他个人所有。至于游戏装备,他也没有经常买啊。不过不凑巧,每次他换了新装备之后,总能在游戏里与他们的队长狭路相逢。

“给我来一根烟。”既然嘴上功夫不如人,付毅干脆觍着脸敲一下对方的竹杠,他们五个队的人都清楚,五队长抽的烟那是相当贵的。

言谢把剩下的几根烟连着烟包都给了付毅,“都拿去。”

付毅求之不得,嘴巴自然也不能停:“哇,这么大方,这太不像你了老大。”

言谢懒得理睬他,掏出手机对着桥两侧被杨柳覆盖的河岸拍了几张照片。

他常常会用手机拍很多的风景照,付毅对此早已见惯不怪。

“老大,你拍完赶紧上车,我们还要回镇上呢。”他打开面包车驾驶座的车门坐上车,准备启动车子回镇上,下一秒却被言谢叫住了:“还回去做什么?打电话让他们直接开车过来,我们早点开始,一千多亩的柑橘,没个两天怎么搞得定,别耽误时间了。等王达问村委会借到配药的屋子,他们人一到,立马干活。”

“这么着急?”付毅难得地面露惊诧。

言谢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怕呆的时间太久,会晒黑。”

付毅看着大清早地就戴了草帽、戴了冰袖的男人,顿时一阵无语。你怎么不干脆承认是自己突然变“娘”了呢?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美女啊,你这么目不转睛?打电话啊!”

付毅:“……”为什么他感觉这次出任务,他们队长不但在出发前有些消极怠工,到了任务点脾气也越发难以琢磨了?莫非是男人的“那几天”到了?

他既然触了这个霉头,也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了。

“让他们带点吃的过来。”言谢吩咐道。

“好,收到,这就传达老大你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一辆中型皮卡车慢慢朝他们在的位置开了过来,最后停靠在桥头后面的平地上。

四个人陆续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两份打包好的早餐,一份递给言谢,一份递给付毅:“老大,给你打包了米粉;毅哥,你的是包子跟油条。”

付毅接过早餐,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靓仔,你马屁是不是拍得太过了?为什么我没有米粉吃?”

吕斌亮是团队里年纪最小的人,今年刚满二十岁,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因为进入队里的年限最短,大家都戏称他为“靓仔”。正因为年纪小,他常常被几位大哥拉出来“挡枪”,就像今天的早餐。

再次被冤枉的吕斌亮突然开了窍,直接供出了“幕后主使”:“这是大伟哥买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帮忙拿了一路。”

田伟戴着与言谢同款的草帽,一把勾住吕斌亮的脖子,威胁道:“行啊靓仔,你现在都会告状了?信不信等会儿我让队长给你穿小鞋?”

“大伟哥可以啊,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就开始威胁人,你是不是想篡队长的位子?”付毅心里记着仇,边啃包子边与他们闹。

队长言谢却没多余的心思搭理他们。他捧着打包盒装着的米粉,蹲在桥边,一边吃一边跟李军和梁志超讨论配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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