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星际酒店上菜的速度十分迅速,中餐的卖相以及口味更是万里挑一,十分美味,尤其是餐桌上这些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珍馐。
席上宾主尽欢,笑声不断,话题更是聊都聊不完。正式的见面席,硬硬生被吃成了家常便饭。当言邵青无意中得知粟春雨与言谢一样,也是高考状元后,他再看她的眼神,除了慈祥外,还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崇拜与欣赏。
不过诚邀她去公司上班的提议还未等本人开口,便被言谢一票否决了。“做什么?把人招你公司去当人质,然后威胁我回家继承金矿是吧?粟粟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您别折腾了,听我一句劝,赶紧找个称职的经理人,不然你如何退休。”
言邵青郁闷地要吐血,“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嘛。粟粟呀,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了。”
言谢淡淡吐出俩字:“肖父。”
这也太毒舌了吧。粟春雨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训他:“没礼貌。那是你爸爸。”
但她不得不承认,被言谢这么一搅,她着实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用直言拒绝言邵青的好意,哪怕邀请她去他公司上班仅仅只是出于社交礼仪。她对目前自由的工作环境十分满意,实在不想朝九晚五。
此事就此揭过。
言邵青不是不识趣的人,见儿子有意替粟春雨婉拒他的邀约,便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
来之前,妻子特意嘱咐过他,面对未来的亲家要主动一点,别像在公司一样,总是板着个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太惹人嫌。他没有忘记叮嘱,也记得此行自己身上还肩负着使命。他瞥了瞥还沉浸在回忆青葱岁月的妻子,心知今天大概是指望她不上了,果然还是要他亲自出马才行。
清了清喉咙,惯来不擅长应对交际的言董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与粟宏套近乎。
粟宏毕竟为人师表,态度谦和自不必多说,加上妻子与谢如秋的关系,女儿与言谢的关系,他待言邵青就多了几分热络。两人年岁相仿,尽管从事的工作不一样,却因为有共同的时代记忆,越聊越对胃口,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边吃一边聊,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渐渐停箸。
粟春雨早就撑得不行,想站起来到窗边走走,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她递了个眼神给言谢,对方立马会意,状似无意地往窗外扫了一眼,随即开口:“粟粟,你不是问我程镜阳的草坪婚礼在哪里办的吗?喏,你站在窗边往下看,正前方就是。”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叫在座的所有人都听清。
粟春雨眨眨眼睛,像是十分好奇一般,快步走向窗前,边走边说:“是这里么?我看你拍得照片很唯美,还以为草坪婚礼是在专门的婚庆园呢。”话说到最后,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大家都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正前方哪里有什么草坪,明明就是酒店后花园的一个人工湖。她暗怪,这个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当真是无人能及。
怕自己表演的太过浮夸,引来大家好奇,她踱了两圈赶紧回到座位上,落座前还像模像样地点评了句“还挺好看的。”
哪知话音未落,谢如秋便笑盈盈地就着她的话,正式开始了今天两家见面的主题:“既然春雨这么喜欢,那等你和小谢结婚的时候,我们也订他们家的酒店。”
言邵青不赞成:“老程家的酒店也太一般了,我们可以去三亚,亲朋好友都包机票和住宿。”
为什么会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还是两只脚分别被砸了一次。她求助似的望向言谢,只见对方一脸淡定从容,根本不打算接话。
她头皮发麻,才发现言谢给她解围的借口简直烂透了,她现在极度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春雨?是不喜欢海边婚礼嘛?”谢如秋问。
粟春雨赶紧摆手否认,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的话题交给言谢处理:“我没有计划过,我听言谢的。”
言谢挑挑眉,无声地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粟春雨直觉不妙,正要阻止他,只听他已悠然启唇:“那就海边婚礼吧。”
粟春雨:“……”
方菲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的顾虑:“会不会太铺张了?”
谢如秋打断她:“哪怕铺张了!婚礼一生就一次,只要春雨喜欢,就是要办太空婚礼,我也得想尽办法,可不能委屈了我的乖女儿。”
言邵青附言:“春雨嫁到我们家是头等大事,我们做父母的肯定是尽一切能力满足小两口的需求,绝不委屈她。”
如此诚意,粟宏忍不住替女儿感到高兴,他终于可以放心地为女儿准备嫁妆了。
粟春雨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含羞带怯地去看言谢,他恰好也在看她,似乎很愉悦,扬起的嘴角一直未放下。
其实,她知道心底少的东西是什么。她想,言谢不是粗心的人,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美好的仪式。想到这里,她不禁主动去握他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左手。
言谢几乎本能地回握住她纤细柔软的手,化被动为主动抬起相握的手,在她未反应过来之前,低头亲在了她的手背。
粟春雨被亲的懵了一瞬,意识到他太旁若无人,竟然在长辈面前做这种亲密的举动,小脸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干什么呀!”她低声呵斥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了。
言谢瞧着粟春雨,眼神开始变得热烈。一秒的停顿后,他忽然放开了她,起身离开座位,随即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蓝色丝绒盒子,单膝跪在她面前。
“既然聊到了婚礼,那么现在我想表达一下我的真实想法。”
蓝色丝绒盒被打开,露出一枚晶莹精致的钻石戒指,精巧别致。
粟春雨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地站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搜寻定点。她看着方菲,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菲失笑地摇摇头,“傻女儿,你要看着小谢呀。”
“我,我紧张。”她收回视线,局促地与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对视上,哭丧着脸:“我,我该说什么呀。”
见她急的不得章法,言谢空着的那只手牵起她的,安抚地捏了捏,轻笑着打趣:“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我吧。”
好像应该是这样的。她啼笑皆非,紧张感顿时退去几分。
“现在好点没?能听得清我说话吧?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要开始我的求婚了。”言谢挺直脊背,正色道:
“粟粟,可能今天的这个求婚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我虽然一直有计划,但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好的时机。你不用紧张,不需要急着答复我什么。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你一定有很多顾虑,不自信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能够迈入下一阶段。不论你心里怎么想,我对你的爱意与喜欢是与日俱增的,我期待未来的路都能与你同行。十七八岁的时候,我自负地以为,我的人生并不是非你不可,我用了九年的时间证明,我是错的。我非你不可。很遗憾,学生时代因为可笑的自尊心,骄傲地不肯先向你低头,导致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我最近常常会想,该怎么弥补我错过你的那些年,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让我成为你的丈夫。
粟春雨,人生的道路其实很短,我们错过了太多年,我很确定,我想与之同行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你也确定,能不能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嫁给我,好不好?”
粟春雨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主角们的求婚,大概正是因为看得多了,后来再看到类似的桥段,她已经不会再感动,无法感同身受便无法产生共鸣。
她从未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被求婚该是怎样的一种浪漫,自己是否会麻木到在那句“嫁给我好不好?”后程序化地点头回答“我愿意。”
她只知道,在言谢求婚的誓词里,提到他们错过的那些年时,她一直有个疯狂的想法,她忍不住去想,他写给荣灵的那封情书,会不会其实是写给她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被人篡改了?她知道不应该将别人想的那么差劲,可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所有人,他高中时期表白被她拒绝过,说得如此坦然,她实在无法不去多想。
倘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
那也太狗血了!她太沉浸,以至于忘了要回应言谢的求婚。
“粟粟?”
“傻女儿,你发什么呆啊。”
方菲和粟宏同时出声提醒。
她回神,言谢依旧以不变的姿势单膝跪在她面前。
粟春雨盯着他手里的那枚钻戒,心中涌起无数感动。他平时工作如此忙碌,钻戒是什么时候买的呢?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她伸出手指去摩挲,冰凉的触感从指尖直达心底深处,宛若炎夏里一阵清凉的风,拂得她眼角眉梢浸满笑意。
在言谢以及四位长辈的注视下,她偏过头对上他的视线,好奇地问:“指环可以调节么?如果等会儿戴上不合适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此话一出,言谢终于松了口气,他拿出钻戒,边往她左手无名指上套,边回答:“不会不合适,是按照你手指的尺寸订做的。”
话音未落,无名指顿时一凉,钻戒非常贴合地圈住了她的无名指。
言谢起身,牢牢地把人抱进怀里,激动地对着她额头连亲了三次,“谢谢你,宝宝。”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他猛然间想起程镜阳之前说的一句话:夙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