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叙述者

「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就当做是游戏的开场，毕竟这只是无聊下的消遣。」

克莱恩保持沉默跟在阿蒙身后，而艾丝特也是过了好几秒，才无奈地应道：「我无所谓。」

阿蒙对这样毫无期待的反应有所预料，至少祂脸上看不到任何失望的神情——连一丝伪装出来的情绪都没有，只是挂着悠然的笑容：「当然，这也算是我给出的第一个线索，我很期待有人能揭出谜底的那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阿蒙却背过身，缓缓倒退着继续前进，正面望向两人。那种带着笑意的眼光让克莱恩的灵性直觉微微刺痛，阿蒙话里暗含的威胁感，明显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艾丝特却快走了两步，追到阿蒙身前：「是跟达日博格有关吗？只是个提醒，最好还是不要随便聊他的事情……」

「噢，你还关心这一点？」阿蒙故作惊诧地瞥了眼艾丝特，「不过你瞒着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艾丝特愣了一下，一瞬间有无数念头闪过，但是她也拿不准阿蒙究竟知道了什么，只能茫然地摇摇头：「哈哈，这点我还真不清楚……」

艾丝特又落后两步，回退到克莱恩身旁，跟随着他的速度往前迈步，直到克莱恩清了清嗓子，略显颓丧的女士才侧过头。

克莱恩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微妙的忧虑：「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

没等艾丝特的碎碎念说完，克莱恩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打断了她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决定用这个机会逃跑，不用担心我，我还有别的自保手段。」

「谎言，」阿蒙轻飘飘地戳破那层窗户纸，甚至恶意地笑了起来，「放心，祂一定能听出来的，你不知道祂拥有一些特殊的"小能力"吗？」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艾丝特瞪了阿蒙一眼，她在短暂思考后，便捏了两下怀里那只云雀的脑袋。被这只小鸟抗议地叨了一下手指后，没有感受到更多抵触，艾丝特成功地将不太情愿的诺恩斯，从自己怀里掏了出去。

克莱恩倒是瞬间就明白艾丝特的意思，默认了这样的托付。他摊开手，接过这只无权选择去向的小鸟。诺恩斯在克莱恩的手掌上扇动两下翅膀，却并没有飞起来，它回头望向自己的交付者时，可怜巴巴的眼神也没有让艾丝特动容。

艾丝特只是对它露出了一个苦笑：「记得你最初的使命吗？继续下去吧。」

诺恩斯低低鸣叫一声，任由克莱恩学着艾丝特的样子，将自己放到衣服的外口袋里。在阿蒙颇有深意的的注视下，这只云雀没有再试图跟艾丝特交流什么，而是迅速缩回脑袋，安静地装作自己不存在。

克莱恩轻轻拍了两下口袋，安抚过那只委屈的小鸟，才抬头看向一直倒退前进、观察两人的阿蒙：「你要讲什么？」

「不算长，一个故事而已……」

起初听到阿蒙声音里那丝惆怅，艾丝特还以为这会跟第三纪的光辉纪元有关，但是很快，她发现阿蒙所说的事情自己并不了解。

「世界在一场灾难中所毁灭，残余的废墟间，命运和变化又在历史的迷雾中掷骰，以此来决定谁是下一场游戏的掌控者……」

克莱恩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艾丝特，看到她脸上与自己内心相似的茫然，心中那点探究迅速落定——很明显，艾丝特也不知道阿蒙在说什么东西，这让「故事」的可信度又下降了一层。

艾丝特虽然困惑，但是她却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茫然，对于故事中的「命运和变化」，她隐隐冒出某种猜测。

艾丝特转头看了眼克莱恩，他看上去好像很专注地在听阿蒙的故事，认真地分析其

中有什么线索。

但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关键线索吗？艾丝特不这么觉得，从一开始，她就怀疑阿蒙是在有意拖延时间——祂正分心做别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三天期限这种没必要的傻事。

艾丝特不想顺着阿蒙的意思来，但是看克莱恩的样子，好像真把这次的「赌局」当真了。

阿蒙的指尖亮起一点柔和的微光，如萤火虫般绕着祂的指尖打转，光点中心是团不断旋转的骰子虚影。

这个动作让艾丝特皱起眉头，但是阿蒙并不在乎她的反应，继续讲下去：

「那是一场并不纯粹的赌局，但是最终还是有了结果，胜利的一方穿过迷雾，走到整个世界的造物主面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艾丝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谁赢了？这应该是最关键的一点吧？」

阿蒙卖关子的笑容，自然让祂显得更加讨人嫌：「所以是谁呢？来到世界造物主面前的究竟是命运还是变化？无人知晓。」

艾丝特恨得牙痒痒，用力摇摇头：「我觉得是你又在说瞎话……」

阿蒙却相当有理地反驳她：「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只是个故事，你与其跟我计较这个故事的真假，不如想想我在里面隐藏了什么信息。」

「如果你很在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占卜一下。」

克莱恩这样说道，随手向着空气中一抓，便弹起拉出来的历史投影。那枚硬币不断往上飞去，在三个人的目光下旋转，但是在克莱恩即将接住它的瞬间，一片混沌的灰雾在他眼前动荡飘起，几乎让克莱恩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拉上那片殿堂了。

纷乱的呓语嘈杂地涌出，淹没克莱恩耳边，那紧张的轻声询问：

「克莱恩……克莱恩？你还好吗？」

「我……没事。」

克莱恩脸上涣散的神情转瞬就消失，但是他却没有看到那枚硬币的去向，历史投影已经消散，克莱恩直接放弃了用实物再占卜一次的念头。

这是个警告，他心里浮现这般清晰的想法。

他往前面望去，阿蒙停下了倒退着前进的脚步，见克莱恩望向自己，那双冷漠的黑眼睛没有变化，只是冲他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克莱恩总觉得阿蒙的动作间，有一种对后来者的赞赏与嘲笑，就像祂正站在山顶，傲慢地俯瞰着山坡上的攀爬者。

克莱恩却冒出别的猜测，灰雾的反应，就是第一个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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