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神交已久的段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正在默默思考的秦川心中不由一紧。

虽然这声音极为平和，甚至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亲切，可这声音显然对秦川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不对，甚至不能说是极为陌生，而是秦川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声音。

穿越后附带的福利，让秦川的记忆力变得惊人，不仅是他看过的书籍、文章，甚至就是见过的人，哪怕那个人就是在他面前只是一闪而过，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声音也同样如此，只要那个声音出现过，秦川就一定会记得，而身后突然传来的这个声音，秦川发誓他从未听到过。而且，让秦川有些骇然的，这声音竟然就在他身后几步外突然响起，这不能不让秦川感到紧张。

这一刻，秦川的浑身肌肉都骤然绷紧，随时都会做出必要的反应。

与此同时，秦川迅速扫视了周边街道上的情况，这里已经进入法租界，时间也已经是傍晚五点多，正是人们下工的时间，街上行人已经很多，行人们的神色都很轻松，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结伴同行互相欢快的交谈，甚至还有年轻人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大声欢笑着，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最关键的是，迎面在人行道上走过来的两个女人和一个四十多岁的戴眼镜职员模样的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应有的惊慌或者不安，这说明在他身后并没有什么不应有的东西，或者什么人有异于常人的举动出现。

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人意欲对他不利，多数情况下也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动手，因为这会有很多目击证人，甚至单人想要迅速脱离现场都存在一些问题。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秦川大脑飞速转动着，最终理智的判断，让他打消了把手伸进提包里的冲动。

秦川谨慎地转过身，因为这个人显然是从后面跟上他的，直到接近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而自己竟然还没发现。

虽然秦川刚才有些心绪烦乱，警觉上受到一定影响，可这依然能说明，对方是一个行动能力极为出色的高手，被这样一个人跟在身后，可不是一件能让人轻松的事情。

站在秦川身后的，是一个身穿灰色长衫，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礼帽，手里还提着一个和秦川手中的提包颜色和样式都完全一样的棕色手提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人行道上，微笑着看着秦川。

这个人在秦川的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而这人却认得他，这让秦川心中更加警惕起来。

只不过，这个陌生男人身高比秦川还要稍矮一些，看身形和自己差不多同样略显瘦削，秦川认为如果两人徒手搏斗，未必就怕了对方，这让秦川心中多出一些底气。而且，对方面容和善，那真诚的笑容更是让人心中不由生出好感，看着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模样，这让秦川心中安稳许多。

“先生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秦川笑着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男人露出和煦的微笑，点点头说道，“你我虽未谋面，但我可是拜读过秦先生的所有小说，应该说和秦先生是神交已久。”

没见过面，就能准确找到自己，中年人其实已经承认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过秦川能感觉得到，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并无恶意。

“秦先生，有一位您的故人托我给秦先生捎一个口信，秦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故人？”

中年人的话，让秦川心中不由一动，思索一下点点头，指着街边一间西餐厅说，“没问题，我们就去这家西餐厅吧。”

租界里外国人很多，仅法租界就有十余万，这还没算租界里的外国驻军和领事馆人员，所以这里咖啡馆和西餐厅有很多，甚至外国人开的酒吧也有几家，只不过西式酒吧里倒是很少有国人去，因为国人很不习惯酒吧里那种没有下酒菜只喝酒，而且又随意喧闹的场面。

餐厅里已经有许多客人，这些人都是附近下班的洋行和银行的独身职员，当然也有许多是国内商人开办的贸易商行一类的公司企业中的职员，不过，总体来说外国人占了多数。

秦川和那个陌生男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一个靠里面角落的位置，这个位置的好处是，从外面街道上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这在夜间显得极为重要，由于餐厅内外亮度差的原因，坐在餐厅里的人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而外面的人却能清晰地将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先生想用点什么？”秦川征询地问那人。

中年人笑了笑说，“秦先生请随意，我对西餐没有太多了解。”

秦川点点头，对跟过来的餐厅侍者说，“一道七分熟牛排，一道鹅肝，一道法式蜗牛，再来一份俄国鱼子酱。另外，来一瓶拉菲。”

在侍者离开后，秦川问中年人，“先生贵姓？应该是刚来上海不久吧？”

中年人笑着说，“免贵姓段，不瞒秦先生，我确实刚来上海不久。”

中年人只说姓段，并没说叫什么名字，更没说是做什么的，显然是不想让秦川知道的太多，至少是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那么，请问段先生，是哪位故人托你给我带口信？口信又是什么内容？还请段先生见告。”

看着侍者给他们布完菜，又将起开的那瓶拉菲给两人倒进高脚杯中离开后，中年人这才笑着说，“秦先生，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秦川笑道，“对不起！段先生，是我失礼了，请不要见怪。”

说着秦川举起酒杯，“段先生，为我们初次见面还有神交已久，干杯！”

两人笑吟吟地喝了一小口酒，然后各自拿起刀叉开始边吃边聊了起来。秦川注意到，这位段先生并不是如他所说，对西餐没有太多了解，刀叉使用的极为熟练，显然应该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

“秦先生，我是受泽田先生委托，特地前来拜会秦先生的。”段先生盯着秦川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