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智取富贵
水塘边,人群越聚越多。
难得有这么个热闹,在家猫着的人都跑了出来。
最里面,两个年轻人蹲在边上无聊的看着场内。
“跃进,平安这娃儿不是跟你好吗,咋不去劝劝?”
张跃进吐出口里的草根,看着场中不屑道:“劝个屁,莫坏了人家好事。”
“好事?”同伴不解道。
“你不懂,看戏吧。”
蹲了一会,脚都有些麻了,终于看到陈正海提着一只腌好的兔子进来。
“欸欸,你说队里咋也不管管,这不是赌博嘛。”
同伴见人真把兔子提来了,惊呼道。
“管啥?赌钱还是赌票了,左右不过一只野兔,谁闲的去管。”
张跃进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只兔子,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
他知道这是陈正海前几天在山里抓的,准备留待过年时吃。
场中快开始了,张跃进心里盘算着,带你借了好几次红薯了,这兔子肉也应该请老子尝尝,不行,等会得去找他谈谈,有肉不能独吞了。
说回场中,见陈正海果真把兔子提过来了,陈平安在念娣耳边低语了几句,拍了拍她的手臂。
“真的?没骗我?”念娣红着眼眶注视着他。
“嗯,放心,听话。”
说完,松手大步迈进场里,像个大人样,扬脸抱拳对着四周的人,大声说道:
“各位哥哥姐姐嫂子,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只要富贵倒下,陈正海手上这兔子就是我的了啊,不得反悔!”
“好,咱们都看着呢。”
“别磨叽了,开干开干。”
“……”
陈正海迟疑了,就这么一会,这小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注意到他的神色,陈平安高声讥笑道:
“怎么,想反悔?”
“谁他么反悔了,干!”
乡野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富贵听到干后,放下他爹的茶缸,吐出一嘴茶沫子,径直扑了过去。
刚才他爹趁没人注意,悄悄告诉他,稳住底盘脚跟,别让那野种偷了空,上去就要死死抱住往下压。
正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犹豫,笔直冲向对方。
“哈,嘿!”
富贵脚立定生根,伸手一把抱住陈平安。
嗯,他居然没跑,抱住了,两人扭做一团。
富贵脸上嘿嘿一笑,只要再往下压就赢了,他的力气陈平安绝对抵不住。
陈平安也是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朝外比了个耶。
人群中念娣连忙紧张的捂上眼睛。
“你又输了!”陈平安在他耳边说道。
富贵一愣,我都还没发力,怎么就输了,突然裆部屁股一凉,连忙松手往下看。
他不知怎么裤子落了,正挂在膝盖处。
小鸟在冬日里歌唱,冷,冷,冷,你为什么光着跑。
富贵慌了,一把推开陈平安,弯腰就想去提裤子。
等的就是这一刻,陈平安怎么会放过,他要兔子,他要去换钱买药,他要念娣的手尽快好起来。
迅速欺身上前,又是一个扫堂腿。
裤子拉到半屁股蛋,富贵根本没法抵抗,扑通倒地,手里还死抓着裤子不放,他今年十三了,多少知道点羞耻心了。
陈平安再次压上去,箍腰不让他动弹,在他耳边问道:
“服不?”
“不服。”
“不服你也得服,加上昨天,你已经倒了三次。”
“…服了……”
等富贵不再说话,陈平安才起身,把手揣进兜里,朝陈正海走去,从目瞪口呆的他手里,一把抢过兔子。
“懵了吧?”
别说他懵了,现场哪个人不懵。
“他么的,这就打完了,闹呢。”
“日。”
“茶喝多了吧,裤子没崩住。”
人群闹哄哄的,说啥的都有。
陈正海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对他喊道:“使诈,你狗日使诈。”
“你骂谁狗日的呢?”陈平安豁然回头,狠狠的盯着他。
“不是,富贵裤子怎么掉了?”陈正海急道。
“你问富贵去啊,问我我咋知道。”
“不行,这场不算,重新来。”
陈平安呵呵一笑:“肉,我赢的,不服可以,再打也行,还是那句话,你再拿什么来跟我赌?”
“我,我,我还有钱,我和你打,你赢了,这两块钱你拿走。”
陈正海啪的掏出两块钱,拍在手上,红着眼睛盯着他。
性质变了,不用陈平安拒绝,旁边的人就把他拉出去了,亏他说的出来,这大个人和十二岁小孩打,你不丢脸,我们都替你丢脸,输赢都丢死个先人了。
最终被他爹赶过来拎着耳朵提溜回去了。热闹结束,人群却不愿意散去,三三两两在哪讨论,富贵的裤子咋就这么神奇呢。
陈平安还是提着他的木桶,木盆夹着洗衣棒,念娣小心捧着兔子跟在身后。
“走,回去。”
“衣服还没洗呢。”
“去下河里洗。”
小儿持金过闹市,找屎。这大一只兔子肉,谁不眼红,还去塘边晃荡,不遭人恨啊。
下河在村子外面,走过去要十几分钟,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田野里。陈平安边走心里边盘算着,怎么尽快把这只兔子出手卖了。
吃是不可能吃的,陈平安现在没心情吃肉,拿回家更不可能,到时两人估计连口汤都不一定能喝上。
正想着,二姐突然从后面伸手拉住他,回头问道:
“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知道你会赢?”
念娣刚才问了几声,都没见他有反应,她现在特别好奇。
“嗯,我做了些手脚。”陈平安宠溺的看着她,没有隐瞒。
“说,说,怎么做的?”
到底只有十三岁,小女孩骨子里的天真活泼,还没有被这苦难操蛋的生活彻底磨灭。
小河到了,陈平安抓了一大把枯草,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垫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让她坐好,自己倒出衣服,在旁边的河流里慢慢的捶打浣洗。
不熟练没关系,慢慢洗就是,外面再冷,也没有那个家让人寒心。
“记得第一次,我把他扳倒骑在身上时吗?”
“嗯嗯,记得记得。”念娣拢腿把头搁在上面,两眼发光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解释。
“嗯,就是哪里,我把他裤腰带打了个活扣。”
“我知道,我知道了,然后再打时,你一拉就开了,是不是?”
念娣兴奋的抢答道,小脸全是笑容。
“对,是不是很简单。”
陈平安欣慰的笑了笑,这是他见女孩第二次笑,依然是那么好看。
“怪不得,你让我闭眼,呵呵。”
这个时代乡下很少有人有皮带这个高档物事,小孩就更不用提了,都是用一根细绳绑着的,有的在里面有的外面。
打一个活扣,脱的时候一拉就解开,很方便。但那个扣一般很短,最多比中指长点,打好后都会翻到裤子里面去。
富贵的也是如此,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扯他的绳扣吧,再说富贵又不傻,会让他伸到他的裤子里去拉。
但别忘了,陈平安是有细绳的男人,借红薯时张跃进给了他一根,晚上卸完红薯后,他一直揣在兜里带着呢,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很简单,加长就行了,第一次压在他腰上时,趁富贵在挣扎时,他就把富贵腰带给解开加长了,打上活扣后,把解绳那段留长塞到他腰后,留个头在外就行了。
抱住时,摸到头子迅速拉下,裤子自然就掉了,然后坐下收回同样在连接处系着活扣的细绳,就这么简单。
唯一的意外是,富贵这狗日的居然不穿内裤,就一条长棉裤,里面啥都没穿。
蓦地,河岸上传来一声炸响:
“你狗日果然使诈了,兔子分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