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控

深无人知的地下室里，声嘶力竭的呼吸声在回荡。

正在被魔药改造身体的萧宁，全身都渗出了血珠。

血管暴突的双手一会紧抓衣物，一会又抬起来胡乱挥舞，好似想抓取空中洒落的羽毛，又好像是癫痫发作；伴随着咳血、抽搐，像梦呓一样的病症不断复发，一直把自己折腾到筋疲力尽了，他才不再动弹...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病状却有增无减，尽管血汗在挥发，但他的皮肤还是干裂而滚烫，脉搏断断续续，甚至偶尔还会停止；意识已经混沌不清了，却还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正在发生的剧烈突变——血肉被溶解又重组。那残酷的过程让他痛不欲生。

理智的弦线早已绷紧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崩溃，在最后关头，萧宁用尽仅存的意志让大脑保持清醒；他已经察觉到，一旦自己昏迷过去，魔药就会将他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药的力量开始缓缓消退。

萧宁虚弱无比的躺在地板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大脑好像也停止了思考。

他承受完魔药的改造了。

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又好像堕入了比绝症更加可怕的地狱。

一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紧紧缠绕在心头上，让他一直提心吊胆，根本无法安定下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急迫。

等恢复了一点体力后，他立即挣扎着爬起来。

不知道是被魔药折腾得太惨烈了，还是衰竭症又复发了，他感觉身体此刻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像是垂暮的老人，只能佝偻着身体慢慢匍匐。

等他好不容易抓着楼梯扶手回到地面，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试炼进行了一整个白天？

但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萧宁才发现，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整整5天！

他不吃不喝的在地下室里待了100多个小时！？

萧宁脸色一怔，大脑似乎想分析一下什么，但很快就无力为继，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

那就是吃饭！

“好饿啊...”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饥饿感排山倒海的涌上来，脑袋阵阵昏厥。

胃部都已经饿得在抽搐了，体内所有器官都在向大脑发出近乎疯狂的渴求。

那股莫名的危机感变得清晰了，那就是他就快要饿死了！

带着全身上下统一的意志，萧宁脚步有些摇晃的走到厨房，颤抖着打开橱柜。

里面有一些调料、瓷白的碗具，但偏偏就是没有食物。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颓然一空。

“不...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昨天...”

过长的魔药试炼，让大脑的记忆出现了严重偏差。

胃部：“完了，完了，要死了！”

脾脏：“警告，备用能量即将耗尽。”

心室：“养分不足，即将停止血液供给。”

肝脏：“请问还有救吗？”

肺部：“快...快给我供血，我还能抢救一下！”

肾脏：“我受够这个身体了，快让我出去！”

大脑：“意识载体的生命体征已跌落至临界点...已经可以不用再努力了，感谢各位18年来的精诚合作，人生有梦，各自精彩，诸位再见...”

意识恍惚之际，各种荒唐诡异的杂念升起，懵懂的萧宁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肉体好像即将要发生异变！

但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力量涌来，让他瞬间就恢复了清醒，同时思维也变得冰冷无比，就好像把多余的情绪剥离掉了。

“闭嘴！”

萧宁瞬间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同时将那股异变的冲动狠狠镇压下去。

这是魔药残留的超凡活性...

感受着体内缓缓平息下去的躁动，正处于极度冷静状态的萧宁，很快就得出这个结论。

解决了失控危机，他又走到灶台边，掀起锅盖，果不其然的发现了一份已经冷掉的面包。

这是五天前准备的午饭，打算试炼完就上来吃掉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步试炼会进行那么久，蒸软的黑麦面包放置了5天后已经重新变硬。

口感非常不好...

“人类只需要碳水化合物就能够维持生存，其他物质，都只是多余的欲望罢了。”

萧宁面无表情的把面包吃完。

最后再喝上一杯凉水，便彻底满足了身体所需的养分摄入。

在这个绝对冷静的超凡状态临近结束之际，萧宁突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玻璃柜。

他伸出手，慢慢抹掉玻璃上的水雾，然后看见了一双瞳孔彻底消失的空洞眼瞳。

...

除去那一点令人在意的外观变化，萧宁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和往常有很大不同。

特别是垫饱肚子之后，体内涌起来的力气，要比平时强上好几倍。

这是他虚弱的这十几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充实感，这种感觉令他深深为之感动，再也不愿意回到空虚的过去。

检查完自身的变化，他再度翻开了魔导书。

“承受住魔药的洗礼，意味着你已经正式踏入了超凡领域，从这一刻起，你的人生彻底改变；你不再是一个凡人，你拥有了对抗‘未知’的力量；或许你已经开始尝试掌控自己的命运，但请不要忘记，你最大的敌人，你的内心，时刻在面临失控...”

翻动书页的手停顿了一下...

“未吸收完的魔药残留，会一直潜伏在你的体内，在你将它们消化的这段时间里，它们也会随时反噬你；你们互相抗衡、互相抵消，又或者是融合，这个过程会一直持续到你饮用下一份魔药，不断循环；在这条再也无法回头的道路中，你所能做到的，就是永远保持冷静，无论在何种情况，任何境地...”

要永远保持冷静...

萧宁把这些重要的告诫牢记于心。

一旦自己精神失控，体内残留的魔药活性就会瞬间反扑，到时候会异变成什么样的事物，没人清楚。

至于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显然刚刚那个状态已经给了他很好的参照。

那其实就是启灵魔药赋予他的超凡能力，开启的方法很简单...

“你的身体是一座宝藏，去探索去了解去挖掘才是打开它的正确方式，但许多人穷求一生都无法找到钥匙，而我们，只需要将注意力集中...”

刹那间，萧宁眼中的世界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