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梦回永昌（二）
“咚咚咚...”门外传来三下敲门声。
“进来。”
少年推门而进，“父亲，娘亲说您有事找我？”
“坐下说！”
男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待少年坐定才缓缓开口道：“林儿，昔年为父为你定得一门婚事……”
“我知道，是上官叔叔的女儿上官晴雨吧？”少年急切地笑着打断道。
男人闻言有些不悦，“没错，是她。她的家世为父自不必多说，此女天资极高，又深得上官正宏的真传，落云十三剑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如今想必离入微之境也只是一步之遥，难得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
男人说完，狠狠地瞪着少年，“唯独你，高不成低不就，成天只会游手好闲。叫你习武你嫌累，让你学经商你又嫌麻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父亲何须为难，既然孩儿配不上雨儿妹妹，那便把婚事退了即可。再则说，我又不想这么快就成亲，我还没玩够呢！”少年得意地说道。
“混账！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这亲事是说退就能退的吗？先不说我的老脸往哪儿搁，上官家和咱们家可是世交。你这么做，你上官叔叔岂会善罢甘休？”
“可是……”
少年还想辩解什么，男人当即打断了他，“闭嘴！为父说话哪容得你插嘴！我江家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孽子。”
“父亲，您消消气，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要这么做，您儿子您还不了解吗？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我还是懂得孰轻孰重的。”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气消了不少，“你知道就好，等过完年后爹便亲自上门去为你提亲。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好好跟着张教头勤练武功，别到时候丢了我江家的脸。”
男人长舒了一口气，将拿起的茶碗又放了下来，“还有，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少去给我捅篓子，让我多活几年。”
少年闻言恭敬地说道：“父亲，您言重了，我也就是贪玩而已，绝不会惹祸的，您放心吧！”
“好了，你去吧！记住，每日的功课决不能落下。”说完，男人手捂额头，不再理会少年。
“是，父亲！孩儿告退。”
少年刚一出门，丫环小翠便迎上前来，她躬身行礼道：“少爷，苏小侯爷和周家公子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知道了，你去忙吧！”少年闻言顿觉精神一振，刚才的抑郁之感也荡然一空，哼着小曲便向偏厅所在的位置走去。
江林站在屋内向门外望去，此时小翠也望向了他，那阴冷的微笑让他心中莫名一惊。
忽然，黑雾弥漫，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换。
“哗啦！”
少年被一桶冷水全身浇下，他大叫一声，翻身而起。
“逆子，给我跪下。”
男人一声怒吼，少年闻声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后，他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哆嗦着跪了下来。
看着少年狼狈的样子，男人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以前你不知事，年纪尚小，什么事情都由着你性子来，我也没有对你过多的责罚，可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却仍如孩童一般幼稚，胆子也越来越大。”
男人说着说着怒气也随之上涌，“你以为你装醉我就不知道了？你的那些小伎俩只有哄骗你的母亲，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混账至极。”
“父亲！孩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男人怒目圆睁道。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都是那丁远的错，是他咎由自取。”少年辩解道。
“你还敢狡辩，好！你既不知错在哪里，便是我江袁焕教子无方，我今天就好好地管教管教你。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一旁的妇人闻言慌了神，“老爷，你何不听林儿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呢？是非对错也未可知啊！”
“墨云，就是因为你平时什么事都惯着他，他现在才会如此顽劣。”
面对妇人的恳求，江袁焕语气渐缓，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少年，又看向一旁武者打扮的下人道：“用不着他说，张教头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人姓林，名墨云。江林这个名字也由此而来。见事有转圜，林墨云便不再做声，退到了一旁。
张教头抱拳称是，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请老爷明察。”
“可有不实之处？”江袁焕皱着眉头，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小人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江袁焕闻言脸色稍显缓和，“今日之事，你救主有功本该奖赏，但你监督失责，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过大于功，罚俸三月，你可服气？”
“小人甘愿受罚。”说着，张教头便跪了下去。
“父亲，这不关张教头的事，全都是我的错，您……”
“你给我闭嘴，说了多少次，为父说话时你不许插嘴。”江袁焕余怒未消，大声斥责道。
“是。”少年委屈地低下了头。
“为父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做人凡事留一线，不能把事情做绝了，为什么非要把人家的手打断才行呢？”
少年闻言辩解道：“可父亲您时常教导孩儿，我辈武林中人万事当以侠义为先，遇人有难，当拔刀相助，孩儿时刻谨记心中不敢忘。若不是那厮欺人太甚，孩儿也绝不敢下此狠手，不过孩儿事后也有些后悔下手太重，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说完，少年埋低身子伏在地上。
江袁焕点了点头，“你既知错在何处也不枉费我平日的教导，不过你也要知道在这江湖中不是光凭侠义便可立足的，也要受官府王法的限制，不能任意妄为。那丁远是知县大人的亲侄子，纵然是他有错在先，可毕竟他断了一只手。虽然他们不能拿咱们家怎么样，但是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对不起父亲，是我太冲动惹了祸事，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明日我便去丁家赔礼道歉，绝不祸延家族。”
“嗯！有骨气，有担当，是我江袁焕的儿子。这事你不用管了，为父来处理。不过话说回来，丁立成那老匹夫自己管教无方，出了个祸害也是活该。”
“是啊！我就说咱们林儿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伤人的，说清楚就好，起来吧林儿。”林墨云见两父子和好如初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了，从明天起面壁思过三个月，哪儿都不准去。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到我书房来，我有事交代你。”江袁焕说完便转身离去。
“是，父亲！”少年看着父亲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娘亲最好了，每次都能替我解围。”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墨云的衣袖撒起娇来。
“傻孩子，哪有当娘的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你也别怪你爹，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你知道就好，回头把你的亲事办了，我和你爹就安心了。”
“全凭爹娘做主。”
“行了，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是，娘亲！阿嚏……”
这些便是你的前尘往事了吧？虽已物是人非，但依有不舍，是有心愿未了，还是想告诉我什么呢？你叫江林，我也叫江林，甚至连我们的父母名字也一样。冥冥之中我替代了你，但似乎并没有逃脱这宿命的纠缠......
看着眼前的一切，江林如是想着。
突然，他的手指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场景再次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