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顾正移被迫低头
心慌意乱之下,顾正移脱口而出:“是,是摄政王!”
“放肆!”太后霎时勃然大怒,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宽大的丝绸衣袖,带得茶几上的茶壶茶碗叮叮当当作响。
殿内顿时跪了一地,宫女太监们纷纷尽如人意寒蝉。
“摄政王乃皇室贵胄,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太后是既怒且怕。
摄政王的名讳在寿康宫是秘而不宣的忌讳。
摄政王乃先帝元后所出的嫡子,明正帝却不过是庶子。
若不是先帝临终时,魏震远在边关,让当时还只是敏妃的太后钻了空子,明正帝压根没有登基为帝的可能。
只差一步,太后母子或许就要被元后母子终身压在头上。
可即便明正帝顺利登基,她也远没有她想象中的扬眉吐气情势颠倒。
魏震还是手握兵权,甚至掌控了大半朝堂的势力,明正帝的皇位时刻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她这个太后的项上人头,也像是魏震暂存在寿康宫的一样摆设。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粉身碎骨,就像,就像这尊白玉观音一样……
顾正移将白玉观音碎裂推到摄政王身上,无疑撞在刀尖上,戳中太后内心深处最无法直视的恐惧。
听得她这声爆喝,顾正移顿时心脏乱跳,说不清是源自哪里的愤怒席卷他整个人。
“太后,孙儿说的都是实话。”
顾正移跪地猛磕,他下意识以为太后不信他的指证,有心偏袒摄政王。
“方才在德宝斋里,虞兰娇联合摄政王府的管事哄骗孙儿,借口说这观音像是摄政王看中的东西,推三阻四不肯卖给孙儿。
还是孙儿付了五万两才让虞兰娇松口,摄政王定然是不满虞兰娇打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故意毁了这尊观音像好给她一个教训。孙儿这是无妄之灾啊!”
他心急之下胡言乱语,一门心思想将自己身上的罪名甩出去,不知不觉竟将和虞兰娇之间的纠纷说了出来。
虽然他竭力说得对自己有利,可太后久在深宫,何等精明,几乎立刻抓住他话语中的重点。
“观音像是摄政王看中的东西?虞府管事也在?”
太后沉着脸发问。
顾正移满以为太后信了他的解释,着急忙慌磕头道:
“孙儿说的句句属实,孙儿要买白玉观音时,虞兰娇亲口说观音已经定了要送给摄政王。而后摄政王府的吴管事也配合她一唱一和。”
“你……你这个蠢货!”
太后半晌才回过神,死死盯着顾正移,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竟敢打着哀家的名义去跟摄政王抢东西!”
说着,惊怒之下,将手中茶杯朝着地上狠命摔去,碎裂之声清脆得令人心惊。
顾正移口口声声说吴管事和虞兰娇里应外合借势哄抬货价,可太后却最清楚不过,吴管事自幼跟在元后身边,可以说是看着魏震长大,怎会做这等损害王府声誉之事。
所以那观音像观音像被魏震看中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顾正移,居然如此挑衅摄政王府的颜面,还如此沾沾自喜,难怪会招来这一顿教训!
如此蠢货,居然还是她娘家的晚辈!
太后死死抓着扶椅把手,大脑深处一阵天旋地转。
“摄政王身份何等尊贵,你居然在哀家面前如此抹黑王爷声誉!”
太后颤抖手指直指顾正移鼻尖,沉声怒喝:
“哀家命你立刻去摄政王府赔礼道歉,王府的人若不松口原谅,将此事就此揭过,日后你便不要再来寿康宫拜见!”
顾正移脸色一变,太后怎么会说这种话!
难道,虞兰娇所说的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
这一猜想立即让顾正移浑身如坠冰窖,冻得他整个人都打着摆子。
“赵林,你送世子出去。”
太后见他只是怔怔,冷声吩咐,又朝贴身内侍赵林使了个眼色。
势必要压着顾正移去摄政王府一趟。
摄政王府若能原谅顾正移,既往不咎自然最好。
若不愿意就此揭过,寿康宫的态度已然是摆在明面上,想来摄政王回京之后,也不便为此事再度咬着自己不放。
想清对策,太后却没来由地心中一片悲凉。
枉她贵为太后,贵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贵为朝廷命妇无不敬仰的后宫之主。
可对着魏震这个晚辈,居然要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卑微讨好!
她怎能不恨!
赵林带着神色仓皇的顾正移出宫。
到得摄政王府门口,顾正移浑身一激灵,竟是才回过神,哆哆嗦嗦道:
“赵公公,此事我分明是受害者,虞兰娇骗我在前,摄政王府损坏观音像在后,太后娘娘竟还要我上门道歉……”
此刻他浑身嚣张气焰尽去,只余本能的恐惧,和即将失去靠山的惶恐!
赵林皮笑肉不笑地瞥他一眼,“世子爷有冤屈,尽可去太后娘娘面前诉说。
奴才今日只一桩事,就是看世子爷是否遵从了娘娘的吩咐。”
言下之意,他的冤屈自然是无人理会,若觉得不服,大可自己承担后果。
顾正移只觉被当面扇了十数个巴掌,脸颊满是针刺般的痛楚。
半晌,他还是咬牙低头:“太后的吩咐,我哪敢不从。”
说着便满是屈辱地上门房求见。
只可惜,他连自取其辱的机会都没有。
门房的人听明白他的来意,倨傲着冷声道:
“世子爷不必如此客气,此事虞二姑娘已经同吴管事解释清楚。世子爷若要致歉或是道谢,大可去找虞二姑娘。”
说罢回身入内,啪地关上府门。
顾正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帮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居然如此羞辱自己,避而不见也就罢,反正他也不是诚心上门道歉。
可他们居然敢让自己向虞兰娇低头。
凭什么!
虞兰娇不过是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贱货而已!
顾正移满心愤懑,更是在赵林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瞬间生出无尽的暴戾和难以抑制的摧毁虐待欲望。
那个死老太婆,居然逼自己上门受辱!
自己可是她的侄孙!平日里好吃好喝孝敬从未少过,他就这样对待自己!
这全天下的女人不论身份如何,都是一样的贱,都只配做他的玩物!
身后赵林盯着他的背影,淡淡道:“既是摄政王府的意思,世子爷何妨再走一趟。”
这话就是要确认顾正移向虞兰娇低头才肯罢休了?
顾正移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没有当场爆发。
转过身,却是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自然不怕再走一趟,只是如今摄政王府避而不见,焉知虞兰娇会否如此。”
赵林皱眉,不置可否。
即便吃闭门羹,顾正移若识相,便不该拿乔作势。
这一神色,更气得顾正移胸口气怒高涨。
又缓了片刻,才再度开口:“依我看,冤家宜解不宜娇结,虞兰娇好歹也是高门贵女,我若贸然上门,她碍于女子颜面难免避嫌不愿相见。
如此,不如我让家中姐妹向虞兰娇下帖子请她上门做客,也好尽释前嫌。赵公公看可行?”
他说这话时,又恢复了平日在太后娘娘面前的翩翩风度,言笑晏晏,和气舒朗。
赵林以为他已经想清楚,便也不再板着脸,思忖片刻,“杂家回寿康宫回禀太后,稍后再给世子爷准信。”
顾正移含笑应是,转过头,眼神瞬间变得愤怒、仇恨、冰冷,更隐隐透出残暴和杀意。
虞兰娇,你竟敢辱我至此!
被他恨的牙痒的虞兰娇此刻正悠悠闲,看着虞兰萱练习功夫,正笑闹间,小郭氏高声叫唤地闯了进来。
“我的好娇姐儿,你可得帮帮二婶,二婶可真真要被人欺负死了!”
她哭天抢地抹着眼泪,一入内,就搂着虞兰娇一通哭诉。
虞兰娇面无表情,无声地问着春橘,究竟发生了什么。
春橘神色莫名。
好在小郭氏没卖关子,满脸愤恨道:“你可知吴氏那下作货,此前为何能那般污蔑抹黑你吗,还不是趁着你二婶我不在府上的时候,遣了刘婆子那杀千刀的钻了漏子。
这府里的中馈握在二婶手里,自然能保你平平安安,可若是被大房的人沾手,你可就难有安身日子过。”
虞兰娇饶有兴致地勾唇。
原来是为了这个,想必她安排的那番挑拨离间的话,已经顺利传到小郭氏耳中。
小郭氏此刻,想必日日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吴氏再度出手陷害,抢回她手中的中馈之权吧。
只是她这般说,难道是以为虞兰娇会站在她那边,向以往一样再度替她谋划夺权?
可真是痴人说梦。
对虞兰娇而言,无论是吴氏压倒小郭氏,亦或是小郭氏彻底压倒吴氏,都不是虞兰娇所乐见的。
非得两者旗鼓相当,抽不出手来给虞兰娇使绊子,才是她最最想看到的。
是而,虞兰娇淡淡一笑:“二婶对我的心意,我自是怎么感激都不为过。可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二婶要我如何帮你呢?”
小郭氏吭哧吭哧许久,却实在说不出一个字。
也不怪她笨嘴拙舌,而是以往这时候,虞兰娇早已积极主动替她分忧,何曾这么刻意敷衍过她。
此刻她竟不知如何开口,才能将谈话进行下去。
迟疑许久,她才又厚着脸皮愁眉苦脸道:
“你便替我想想办法,如今姨母一味偏心白氏那个贱货,还叫我将府中的采买事项交给白氏打理。整个李府,也只有你能帮我。”
虞兰娇似笑非笑,自己帮她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趁着吴氏发难的时候横插一脚趁火打劫?
这世上,真心换真心的事,也得看人。
不是每个人都配。
虞兰娇垂下眼睑,“二婶容我想想,等我想出办法了,再去找二婶。”
小郭氏无法,值得悻悻离去。
没了虞兰娇插手,小郭氏被白氏打得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