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
第一场冬雪如期而来,新年到了。
伽罗望着院子里的鹅毛大雪,抱着怀里的幼儿,失了神。
孩子在伽罗怀里牙牙学语,一片雪花飘到他的脸上,冰冰凉凉,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伽罗一脸柔软的望着怀里的孩子,轻声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孩子没有回答。
伽罗:“娘带你回娘的家乡好不好。”
孩子依然没有回答。
伽罗:“你是这里唯一的皇子,带你走,你父皇恐怕是不肯的,你留下来,陪着他,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孩子大大的黑眼珠望着伽罗,小小年纪,并不知道母亲的烦恼。
一旁的宫女帮伽罗披上披风,轻柔的说道:“娘娘,门口风大,进屋吧!”
伽罗点点头,外面的天空,升起一束烟花,伽罗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绚烂的烟花,一滴眼泪滑落眼眶,她喃喃的说:“过年了!”可是,他不在身边,她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冬去春来,三个月,朱佑樘没有看望伽罗,伽罗也没有去找朱佑樘,她眼睁睁看着屋顶上的雪化成了水,水又结成了冰,变成了窗花,院子里的树木抽了芽,燕子回来了,迎春花开了。
原来的美景,却变成了回忆。
伽罗望着窗外的春雨,独自打着伞,来到御书房。
朱佑樘正在批改奏折,他还是如一往,一样温润如玉。
小太监看到伽罗,欣喜溢满脸庞,他正要通报,伽罗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小太监领命。
伽罗来到朱佑樘面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还是如初见的那般,明朗少年,只是蹙眉的一瞬间,多了岁月的沧桑。
朱佑樘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到了伽罗,先是满脸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听他淡淡地说:“你来了!”
伽罗听了这句再也平常不过的话,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拼命地抬起头,把眼泪挤进眼眶,然后扯了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脸,说道:“我来了。”
朱佑樘:“坐吧,我还要忙一会儿。”
伽罗:“不了,我过来看看你,很快就走。”
朱佑樘嗯一声。
伽罗把一封信放在了朱佑樘面前。
朱佑樘不明所以的看了伽罗一眼。
伽罗:“打开。”
朱佑樘打开信封,看到一张纸,慢慢的打开信纸,只见一行字出现在了面前——和离书,过了许久,他才张开口,声音沙哑的说:“想好了?”
伽罗长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句话,终于她点了点头。
朱佑樘:“好。”他说完,拿出笔,颤颤巍巍的在和离书上签上了朱佑樘三个字,樘字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整张纸被染红了,晕染开来,而他,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支撑,倒落下去。
伽罗看到倒落下来的朱佑樘,快步的扶住他,大喊一声:“阿佑。”
阿佑,阿佑,阿佑,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
朱佑樘面色苍白的躺在伽罗怀里,伽罗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离去。
伽罗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阿佑,阿佑,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我错了,我再也不气你了,以后,我们好好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朱佑樘望着伽罗,他的眼中出现了好几个伽罗在紧张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他不愿让她着急,不愿看她流泪,他想让她宽心,说,我没事,可他的嘴巴紧闭,发不出一个声来,他想抬起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的手臂却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终于支撑不住,强睁的双眼,合上了。
伽罗望着毫无血色的朱佑樘,眼泪如下雨一般,擦不完,止不住。
她不知道御医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朱佑樘什么时候被抬到了龙床上,她像一个行尸走肉,守在朱佑樘的身边。
她心中一遍一遍的说,他还这么年轻,一定没事的,阿佑,阿佑,一定没事的。
一旁的太监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伽罗猛然回过神,她知道,他现在特别需要她,所以她一定要坚强。
伽罗用力的眨了眨眼,擦掉眼角的泪水,缓了一口气,望着太监。
太监:“皇后娘娘,奴才知道您担心陛下龙体,现在,还请您让一让,让御医给皇上把脉。”
伽罗赶紧让出位来,她坐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终于,御医号完了脉。
伽罗:“皇上如何?”
御医:“皇上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好,这几个月又日夜不停的忙于政务,如今又急火攻心,伤了元气,恐怕。”
伽罗听了一阵眩晕,幸好旁边的宫女及时的扶住了她,她望着御医,一字一字说道:“你听着,皇上,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如果治不好皇上,我让你们太医院陪葬。”
太医听了吓得赶紧跪下:“微臣定竭尽所能,让陛下龙体尽快康复。”
伽罗摆摆手,疲惫的说道:“下去吧,皇上的药赶紧熬好,端过来。”
太医听了,胆战心惊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