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兵,士兵
死里逃生的梅淑荣抱着自己的尾巴,“我要你死!我要死现在就死!”她癫狂的喊道,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自己心中的恐惧还是因为对于李雪玲的惧怕。
梅淑来来到她的身边,亲昵的用头拱了拱:“莫生气,莫生气。”说着伸出舌头,舔着她后背的伤口。她们的唾液有治疗的功效,那道血肉的沟壑中肉眼可见的生出新芽。
“再见了,李守。”唐高俊对着李雪玲举起利爪。
生死之间,李雪玲心神宁静。
先天八重的武者的强悍不仅在于武力上,还在于其恐怖的恢复能力,只要能够拖住眼前的凶兽,三分钟,只需要三分钟的时间,她便能恢复如初。对方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必不会给她恢复的时间坐以待毙。
死亡似乎不可避免。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小时候随着父母颠沛流离,在丛林之中逃避凶兽的狩猎,父亲为了保护她丧生在凶兽口中。
和母亲来到舞林市,加入军队,无数次拼杀,无数次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自己的面前。
在军中认识了年轻的周泽和王秀兰,面对年轻英俊的周泽她坠入了爱河,至今他还记得在一场大战之后,周泽手中拿着石头雕刻的简陋戒指,在夕阳下单膝下跪向她求婚的景象。
在搏杀之中她突破了先天八重,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舞林市的守护者。周泽也从凭借着军中的威望做上了市长的位置。
然后数十年匆匆而过,期间她收养了龙凯兄妹,看着两人一天天长大,尤其是龙凯,想着多年前那幼小的男孩眼中坚毅的眼神,想着他一步步走来直到今天,其中的欢喜难以用言语表达。
如今,她即将命丧黄泉,李雪玲没有任何的怨言——能够战死沙场,此生无憾!
随后,她的眼前闪过了龙凯周泽的身影,嘴中满是苦涩。
她还想再看看他们的面容。
狼爪带着刺耳的风声当头而下。
当!映日眼帘的是白色的裤腿在风中飘荡,李雪玲抬头看去,白面挡在了自己身前。她的上衣已经被血色然的鲜红,面具破碎一角露出其中秀眉。周身金色的虚影宛若铜柱,挡下了利爪。
震惊在唐高俊的眼中一闪而逝:“只是先天七重能够挡下我的一爪?有意思。”随后又是一爪抓在相同的地方。“但还是太弱了。”
砰!金色的虚影如同玻璃一般瞬间破碎了,肩头被弯下一大片的血肉。
“你来干什么!”李雪玲对着白面焦急的吼道:“走!”
白面置若罔闻。唐高俊狼爪对着白面的额头刺下,来不及反应,眨眼就已经到了身前,其上黑色的烟雾摄人心魂。
躲闪是来不及了,白面握起双拳,金色的光华在双手凝聚,左腿向后,沉腰,松垮,转肘,双拳探出,直径轰在唐高俊的胸口,后发而先至,竟然比对方还要快。
轰!金色的光芒在唐高俊的胸口炸开。震的它后退了三步,狼爪没有刺穿白面的头颅,只是在额头上留下三个血洞,血洞上残留的少许黑烟顷刻渗入皮肤直冲大脑。
白面冷哼一声,晕死在地上。
李雪玲向前爬行着,握住白面的纤细的手掌,双眼通红。战场上生死无常她早就习惯了,可是,可是……
“李守!”谭向荣的怒吼声传来,他的眼中,眼白已经被血丝占据,衣衫已经被血色竟然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伤痕累累几乎看不出人形。被四名先天七重的凶兽围堵在中间,想要支援却分身乏术。
唐高俊伸出舌头,将爪子上的血肉卷入嘴中,一脸陶醉的模样:“不错,确实不错,比一般的先天七重更加强大,血肉也更加鲜美。”
李雪玲猛的抬头,目眦欲裂。
唐高俊心神微动,看来这名一身纯白的武者在李雪玲的心中有着及其重要的地位,或许可以这样……
“如果李守您愿意归降,我就放过这名先天七重的武者。”唐高俊说道。
李雪玲咬着嘴唇,血液顺着嘴角流下,眼中挣扎着,片刻后从嘴中挤出一个字。
“不!”
唐高俊叹息一声,不再说多,向着李雪玲大步踏来。
李雪玲紧握着纤细的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一大阴影挡住在了李雪玲的身前,挡住了月光。
龙凯回来了?!她惊喜的睁开双眼。
在李雪玲和唐高俊之间,是数十名士兵,他们修为参差不一,共通的特显就是两鬓斑白,身上的的铠甲已经破烂,有的人从头皮直到脖颈被一道狰狞的伤痕贯穿,有的人失去了右臂,有的人失去了左腿。他们围绕在李雪玲的身边,用自己的肉身搭建起一道屏障。
“你们干什么?!”李雪玲吼道:“滚开!”
人群不为所动,最前方的一名中年男性对唐高俊说道:“就算你有先天八重的修为,想要穿越这堵人墙也需要一点时间吧。”
唐高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前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他转身对那松树姐妹喊道:“来帮忙!”
梅淑荣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正好拿这帮小崽子出出气!”
六百名后天武者,四百名先天武者,面对三名先天八重的凶兽有几成的胜算?答案是:零。在先天八重的凶兽眼中,他们只是会活动的肉块,是可以随意踢开的挡路石。
没有任何的悬念,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其中还有四周的其他凶兽扑了上来。不管是先天八重的凶兽,还是其他什么,在这群人的眼中都是一样——挥刀!然后生死由天。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自己悲伤了。李雪玲想着,闭上双眼,心神下沉,身上泛着火光,随着她的一呼一吸闪烁不定。她的左臂断口处,新的肢体正在重新生长出来。
快些,再快些!李雪玲在心中怒吼着,全然不顾全身经络中传来的痛处,身上火光的闪烁又快了几分。
高玉龙是围绕着李雪玲人墙中的一员。
在灾难之后,曾有十三座城市树立在这片土地之上,但是现在仅存其三,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些城市没有先天八重的武者,或者那些城市的守护者们已经战死沙场。
高玉龙本就不是舞林市人,他诞生一个已经破灭的城市,在他童年的时候亲眼见到过兽潮攻破城池,整座城市化作人间炼狱。他侥幸活了下来,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两年流浪生涯。
之后,他来到了舞林市,随后参军直至今日,几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战争还在继续,但是一切好像有所不同——他有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前两日还做了爸爸,看着自己的血肉躺在摇篮床中,高玉龙心中是难以言表的幸福和满足。
他怕死吗?当然怕,他害怕刚刚生产的妻子没有了丈夫,害怕襁褓之中的孩子没有了父亲,害怕将自己拉扯大的母亲失去了儿子。
但是他更害怕的,是自己的妻子儿子母亲变成凶兽的口粮。
如果那样,他将死不瞑目。
所以他才站在这里,他知道一名守护者对一座城市是多么重要。
现在,李守的生命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重新点燃这火光让其重新化作熊熊烈火,那么他甘之若饮!
狼爪带着黝黑的雾气向高玉龙回来,他的反应和所有人一样——挥刀!
铮!长刀与狼爪碰撞,溅射出火星。
长刀断了,断刃跌落在地上溅起尘埃。
狼爪划过了他的脖颈。
一道无头的尸体站立在原地,身形依旧坚挺。
“真是麻烦。”梅淑荣嗉囊了一句,眼前的站立的数具无头尸体。在这些尸体的阻拦之下,她短时间内也跨越。
嗯?梅淑荣竖起耳朵,好像是听到了什么。
唐高俊也停下了动作,望向城墙的方向。
喧嚣的战场之中,有士兵在欢呼雀跃呼喊着什么,同时扩大的还有凶兽的惨叫和哀嚎声。
欢呼声愈来愈烈,汇集起来清晰可闻,声音层层涌来汇集成滔天海浪,与凶兽越来越大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
一道身影走来,他身穿黑色的长衫褴褛带着鲜红,脸上带着主色调黑色的面具,从眼眉处黑红相间的波纹向着四周层层扩散。
红色的,是血。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血路,其上有无数凶兽的断肢残骸。
二十五分钟,龙凯如期而至。
他先是来到谭向荣的身边,后者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周围四名先天七重的凶兽正在啃咬他的身体。
龙凯走来,星光点点在他周身凝聚,先是乳白色,随后又转变为青绿色。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是觉得眼前一道绿光闪过,那几名先天七重的凶兽便尸首分离。
龙凯来到谭向荣的身边,谭向荣看到这幅熟悉的面具,心安了大半,嘴角艰难的一裂,想要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喷出一口污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只见龙凯的手掌搭在谭向荣的肩膀上,青绿色的光芒通过手掌蔓延出来。在谭向荣的身上,骨骼矫正,伤口愈合,那些深邃的伤痕瞬间恢复如初,只留下血色的衣衫还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龙凯起身,向前走去。
唐高俊弯下腰,对着龙凯拱手稽首:“您就是阎守吧,在下……”
话音未落,龙凯便于他擦肩而过。
青绿色的光芒升起,双手舞动化作残影,将这些尸首一一放平在地上。还幸存的三五人让开一条道路。
“我不管你是谁,都给老娘死!”梅淑荣大喊了一声,身形化作闪电重新奔涌而出,只是嘴上叫嚣着,却没有上一次面对李雪玲那样鲁莽,不断变化着方位干扰龙凯的视听。
龙凯就站在原地,耳朵怂动,心中盘算着梅淑荣的方位:一点方向,四点方向,七点,十二点,三点,六点,十点……!
在梅淑荣奔向龙凯即将的手,龙凯伸出了手掌,死死的卡主了她的脖颈,任由对方在手中挣扎,然后手掌紧缩。
梅淑荣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已经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到了极限,背后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不影响速度,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落入了龙凯的手中。
最让她震惊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龙凯是何时出手,上一刻还是双手垂落在身体两边,下一刻已经伸出手掌,就好像……就好像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一般。
要知道速度是梅淑荣的强项,她的反应速度已经超过了寻常的先天八重武者和凶兽,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看清龙凯的动作。
眼前这人是什么怪物!
“动手!”唐高俊高喝一声,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径直冲向龙凯。两只兽爪并拢起来,周身黑雾浓郁几乎看不见他原本的身形,对着龙凯的后背猛的一拉。
梅淑耀也自地面上弹起,撞向龙凯的前胸,两兽一前一后,攻击几乎同时落在龙凯的身上。
龙凯还是站在原地,两兽的进攻对他来说好像是微不足道一样,甚至没有用真元覆盖身体以做防守。
狼爪犁开背部的血肉,梅淑荣撞断了他两根肋骨,梅淑荣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龙凯的束缚,大口喘着粗气。
唐高俊大喜过望,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阎守竟然是这样狂妄自大,就算是他有通天之力,在二兽的夹击之下也难免重伤。
没有人能够正面抗下两名先天八重凶兽的正面攻击,龙凯也不能,他也确实身受重伤,只不过,这重伤正是龙凯想要的。
一股磅礴的冲天而起,仅仅只是气息就震的,唐高俊后退了数步,紧接着,绿色的真元如海水从龙凯的身体之中翻涌而出,恍然间便覆盖了整个战场。
在战场中,所有正在打斗的几万士兵都停了下来,绿色的浪潮如温暖的床被将他们包裹,流血的伤口止住了鲜血,一阵搔痒从其中传出来。
而凶兽则恰恰相反,身体扭动面色狰狞,一抹翠绿从血肉的缝隙中生长出来,撕裂了伤口。
唐高俊脸色却十分难看,浪潮对他的影响很小,但那只是作用在他身上的只是其中威力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唐高俊曾经在一场战争中,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屠戮的将近五千名人类武者。在先天八重的修为之下,所有的武者和凶兽都是蝼蚁般不堪一击。
但杀戮也是需要时间的,像这样瞬息之间影响整个战场十几万人与兽的本领,它从来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
如果这样的浪潮全部威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最终的下场不会有除死亡之外的第二个结果。
可是面前的黑衣男人没有这样做,反而用这通天的本领来照顾那些修为底下的蝼蚁。它们三名先天八重的凶兽不应该是他最大的威胁吗?
轻蔑,不值一提,这是唐高俊从龙凯身上感受到的,就好像是一个巨人俯视着它,眼神好像在说:“我想要捏死你,随时可以,并不急于这一时。”
绿色的浪潮回卷入龙凯的身体,做完这一切的他神色萎靡,只是面具之下无人能够看到罢了。
龙凯走到李雪玲的身前将他扶起,李雪玲看着龙凯,这个即便断了左臂也面不改色的女人,这个面对绝望境地依旧坚持到底的强者,心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松下了。流水不争气的从脸上划过,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你……来了。”
“嗯。”龙凯应了一声,真元流转为李雪玲治疗伤势。
不就之后,他站起身。
在此期间,或许是被之前的一幕震撼道了,唐高俊三兽没有任何的动作。待到龙凯起身,他才上前说道:“阎守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父亲在出征之前反复叮嘱我,对待阎守一定,一定要行宾客之礼。”
龙凯没有应答,踱步都像唐高俊。
唐高俊后退了半步:“就算是你再强,现在身负重伤,面对三名先天八重的凶兽也没有任何胜算。”梅淑耀爬上唐高俊的头顶,蜷缩着身体不敢出声。梅淑荣站在他的肩头,呲牙发出低吼向龙凯示威。
龙凯置若罔闻,没有停下脚步。
唐高俊再次后退两步,大声呵斥道:“我已经以礼相待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依旧是沉默。
一瞬间,唐高俊的身形暴起。之前的示弱只是假象,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龙凯放松警惕,在近身之后暴起突袭!
狼爪前刺,黑雾浓烈,直指龙凯的心脏,想要一击毙命。梅淑耀弹射出来,向着空中窜去,紧接着梅淑荣也一跃而出,速度相比于妹妹要快上一线。两者在空中相遇,随后,梅淑荣以妹妹作为踏板,在空中跃出一道折线,对着龙凯的天灵盖撞去。
两招,出其不意招招致命,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先天八重的人类武者,在这种攻势之下,不丢了性命也会丧失战斗力。
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是阎罗,是掌管人间生死,审判亡鬼善恶的阎王爷。
狼爪刺入胸膛,松鼠命中目标。
唐高俊还没来得及高兴,龙凯的身影就宛如烟云一般在空中消散了。那只是残影,随后眼前的景色骤然变化。
不知从何处来的一名舞女正在自己的面前舞动,黑色的襦裙,朦胧的面纱,轻柔的舞步,手掌划过的曲线勾勒出山峦起伏,脚踩在地上的沙沙的声音,宛若高山流水一般叮咚作响。曼妙的舞姿,就好似一只黑色的蝴蝶挣脱了世俗的纷扰,在净土之中翩翩起舞。
唐高俊看的痴了,那脚步带动的韵律击中了他的心弦,手掌划过的痕迹残留在瞳孔之中久久不能退散,舞女轻柔的身姿将永远的留在他的心房。
就是舞女面前毛茸茸的一团有些碍眼。等等,那毛茸茸的是……是我的身体?!
唐高俊的头颅落在地上,同时梅淑荣两姐妹也摔落在一边没有了生机,脖颈处一道细微的血痕。
“嗷!”山峰上狼嚎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的声音之中,潜藏着痛苦与悲伤。
正在交战的兽群向后退去,人群之中再一次爆发出欢呼的浪潮。
一切都结束了,谭向荣身上伤势尽去,走到龙凯的背后低下头颅单膝跪地,这在军队中是最高的礼仪。
龙凯望着远方的山峦,“组织军队重整阵型,在此处待命。”
谭向荣愣住了,重整阵型?敌人已经褪去,危机解除,为何还要重整阵型?
四周传来一阵骚动,谭向荣抬头看去,一时间脸上毫无血色。
在对面的山坡上,牛群越过山峰,然后是蛇群,狼群和虎群。这一切和战争开始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是己方已经没有没有再战之力了。
这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随风传来:“唐寅达在此,请阎守上山一叙。”
声音不大,却随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前进的兽群也随着这一声停了下来。
面具之下,龙凯眯着眼睛,正主终于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前线,让李雪玲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此刻。
李雪玲走上前来,断臂还没有全完的恢复:“我和你一道去。”
“不必,李守就在这里做好防守,我去去就来。”
山峰上那一头用嚎叫发号施令的野狼走了下来,来到龙凯的面前,口吐人言:“请阎守随我来。”
它竟然也是一名先天八重的凶兽。
看着龙凯和野狼消失在视野之中,谭向荣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抄起身边的兵刃就要追上去,却被李雪玲一把领了回来。
“你干什么去?”
“怎么能让龙……阎守只身犯险?”谭向荣说道:“我去了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
“你走了,没有人指挥军队,如果山上的兽潮冲下来怎么办?”李雪玲反问道。
“您看看身后。仅凭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怎么撑得过这一轮兽潮?”谭向荣说道,他与之前那些用肉身做盾的老兵一样,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守护者身上。
“既然如此,面对一群残兵败将,为什么兽群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留在原地?”
谭向荣一顿。
李雪玲缓缓开口说道:“眼前的兽潮就像是达尔摩斯之剑悬挂在我们头上的一柄利剑,但是重要的不是这剑什么时候落下,而是高悬的剑本身。”
谭向荣细品这段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