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看上了?
本就是初夏,再加上朱有元明里外里地从不让她多穿,以至柳媚娘摔倒露出小巧的脚踝时,没有半分遮掩。
楚江夙眸光有一瞬顿住。
“侯、侯爷……”柳媚娘惧怕楚江夙的眼神,但也清晰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脚踝上,如果走不通太子这条路,那成为楚凌侯的暖房妾室,也不是不可以。
楚江夙的异常同样落到舒诺眼底,她心中有一股无名的火折磨得她心烦意乱,眉梢不自觉带上冷冽:“怎么,侯爷看上了?”
那生硬的态度令楚江夙一愣,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舒诺,眸光里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和茫然。
舒诺瞧他呆愣愣的眼神自以为是捅破了心思,小脸彻底冰冷下来,大跨步绕过他和柳媚娘:“侯爷要真是喜欢,大可以找朱县令要去,想来朱县令有成人之美,定不会拒绝的。”
望着怒哼哼远去的人,楚江夙难得没有立马追上去,转过头瞧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的女人,神色深沉地思索着什么。
“侯、侯爷……”柳媚娘胡乱地整理好衣衫,面容僵硬地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袖下指尖紧紧握拳陷进肉里,走上前想如对待舒诺那样抬手搭上楚江夙的肩膀。
手才举到半空,那道阴沉森冷的目光便幽幽地落到她身上,柳媚娘双膝一软又跪到他脚边,带着哭腔道:“侯爷……民女错了,不该自不量力,民女……民女这就离开,绝不打扰您。”
她爬起就要跑,可身子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压制住,竟是动弹不得,她只好瑟缩地跪坐着。
楚江夙仿佛对柳媚娘的脚踝颇感兴趣,俯下来看了看,伸出指尖似和什么比了比,许久后收回手,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本侯都听见了,你说你能让太子殿下如醉如仙,是这样吗?”
不知何为,柳媚娘竟觉得周身气息越发变得可怖,她颤巍巍地回答:“是……但那些都是民女的异想天开!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怎是民女能够亵渎的……”
楚江夙听后勾起唇角,难得放软了声音:“别怕,本侯不是来治你的罪的,只不过对于你说的让太子殿下如醉如仙颇感兴趣罢了。”
嗯……
嗯???
柳媚娘猛地抬起头看他,她听错了么?楚凌侯对太子殿下变得如醉如痴感兴趣?他们俩聊得是同一个话题吗?
“侯爷,您可知这其中……”
“无妨,你放心大胆说便是,本侯会悠着点的。”
说到此处时,柳媚娘莫名觉得楚凌侯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兴奋,她是不是该给太子殿下……点根蜡?
“阿秋——”
舒诺弯下腰打了个大喷嚏,抬起手指蹭蹭鼻尖,转头回看依然不见楚江夙的身形,不禁冷笑两声,果真是见色忘亲的主儿,还说什么永远保护呢,我呸,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伸手揉了揉有些犯晕的脑袋,又咳嗽几声,夜风微凉吹得她哪哪都不舒服,舒诺烦躁地站起来,也不再湖边继续等他了,转过楼台拐角径直朝安排的屋舍走。
她要是再理他,他就是大王八!
舒诺躺床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一宿,再起身时只感觉脑瓜仁更晕更疼了,她皱着眉坐在床上,拽起袍角看了看右脚踝,先前被竹叶青咬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按理说她不应该再出现这样的症状才对,可怎么……越发严重了……
难道说……
她心底徒然涌出个不好的猜想,掀开被褥下床,走到铜镜前正欲拉开衣襟。
“太子殿下,您醒了吗?”
一道熟悉而又谄媚的声音响起,舒诺重新拉拢好衣襟,甚至使劲儿紧了紧,她拉开房门,就见朱有元搓着手满脸赔笑地站门口候着。
“殿下,您早。”
舒诺没有搭理他,转过身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三张泛黄的宣纸伸到她眼前,上面一行行写满了药材粮食的数额以及淮西银两流通的大致情况。
她手拢唇下压制住喉咙的瘙痒,微乎其微地低咳两声,问道:“这些东西,二殿下看过了么?”
“呃……”朱有元迟疑地继续道“二殿下早已带着人去粮仓药库等处巡视了,还特意命微臣来给太子殿下送这些单子。”
“看来朱县令很清楚要往哪边靠拢啊。”
“微臣不敢!”
袅袅升腾的热气一点点消散,舒诺手捧着茶杯也快要感知不到温热了,垂下眸看着轻飘茶面上的碎叶,神色不定,舒纪程亲自去巡视粮仓药库无非是想露露面,走一个排场,又怕朱有元跟随会暗中捣鬼,就糊弄个理由将他赶到自己这里,
要是她精神头足,也应该去晃荡一二,可现在她这身体状况极有可能……唉,还是先别嘚瑟了。
舒诺重新折叠好宣纸放到旁边的桌上,捧起茶喝了两口,道:“二哥既然已经去了,那孤就不跟着掺和了,一会儿你让手下人送来早膳,连带着给病患熬制的药汤也带来一份,孤亲眼看看。”
朱有元觉得有几分古怪,但也说不上是哪里,恭恭敬敬地应下,转头就叫人去准备。
很快,桌上就摆放上了鹌鹑水晶杂烩,鸡竹笋,酒醉鸭肝,还有一碗红枣粥。
舒诺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动作,看着一个赛一个的荤腥胃里竟有些隐隐作痛,不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每天早上都吃这么好吗?
没有胃口,但也不能不吃,她端起红枣粥喝了几口,又从一大堆鸡鸭鱼肉里勉强挑出几片用来点缀的白菜叶子和鲜竹笋。
撂下碗筷,身体上的疲乏更甚,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打算回到床上再小憩一会儿,顺便等送药的人过来,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耳边就传来一道细微的‘吱呀’声,眼睛睁开条缝隙,就见门口有一道高大粗壮的黑影若隐若现。
她皱起眉,却依然静静躺在床上不语不动,她倒要看看究竟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