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你命!
娘亲躺在被窝里,有了温暖,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谢安又切了块五纹白参,点燃炉子,放进去熬煮好。
“娘亲,你好好修养着。我去进山采药。若是回来的晚了,你就先吃着药。”
谢安打算离开的时候,被娘亲叫住了。
“你过来。”
妇人从被窝里面拿出一件灰色的新棉袄子,放到谢安身前比划起来,“前些天阿力他爹陈贺送来些棉絮,我便寻思着给你缝件袄子。你快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
布料是很糙的粗布,捏在手里硌手。
但缝补的手艺却很精细,表面的线条都隐藏起来,穿在身上很暖和。
大小也合适。
“合身呢,也暖和。以后回家就穿这个。”谢安嘴上连连夸赞,双手却在脱棉袄子。
大山里荆棘密布,极容易刮坏衣物。
谢安舍不得。
“山里冷,你穿着去吧。回头娘再给你做件更好的。”
“行。那就听娘的。”
穿回袄子,带好干粮。
谢安背着竹篓和药锄出门。
不过这一次谢安没着急进山,而是在李府对门的一家包子铺门口等着。
他在等刘文出门。
“昨晚还在想怎么引开大蛇取青纹药……刘文,你就是最好的引子啊。”
“你欺我母子,我要你命!”
这会儿天色还早。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气了袅袅炊烟,街道上的食肆商贩也陆续营业,沉寂了一个晚上的青乌县,渐渐热闹起来。
包子铺传来面粉和肉的香味,极大的刺激着谢安的味蕾。
咕噜!
谢安咽了口唾沫,捏紧裤兜里的三两银子,很想去买两个肉包子。
其中二两是陈瑜给的,另外一两是昨天在回春堂卖药换来的。
最终,谢安还是忍住了。
娘亲的病不太稳定,保不齐什么时候恶化了,还得花钱请郎中。
这钱,得留着应对突发情况。
念及此,谢安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硬邦邦的馍馍艰难吞咽起来。
“安儿哥,你咋在这哩。”
随着熟悉声音传来,却是陈力背着竹篓和药锄走了过来,自来熟的挽住谢安的肩膀,“走,我请你吃包子油条去。”
见谢安迟疑,陈力便拉着谢安往包子铺里去,“之前你娘好的时候,你不也经常请我吃香的喝辣的嘛。我昨儿刚领了李府的月钱,现在阔得很。你不让我请客就是不认我这朋友了。”
朋友……
这两个字让谢安心中一沉。
之前娘亲在李府当红的时候,谢安身边总是围着一群长工少年,一口一个安儿哥的叫着。
这两年娘亲落了病,那些个围着自己的少年都消失了。只剩得阿力和瑜儿姐还关心着自己。
人在风光的时候,四海皆兄弟。
一旦落魄了,人性丑陋的画卷才会展开。
也只有在落魄时,才知晓什么是人情冷暖。
两笼肉包子,两碗豆浆,四根油条。
虽然简单,两个少年人却吃的分外香甜。
特别是谢安,简直跟饿死鬼似得。
娘亲好的时候,自己也可以隔三差五吃俩包子。
这两年,过的太苦了。
都快一个月没吃过肉包子了……
“安儿哥,你慢点吃。不够再点。”
谢安摸着八分饱的肚子,虽然还能再吃点,但不想再让阿力破费了,“够了够了,今天吃的饱饱。”
阿力大大方方结了账,摸着鼓鼓的肚子出门,“对了,安儿哥。我昨天和爹娘商量过。若是李府容不下你娘俩,就搬来我家里住。”
今早的事情,看来阿力不知道。
但昨天娘亲晕倒的事情传开了,他却是知道的。
不想还惦念着帮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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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一家本来生活也一般,却愿意接纳自己和娘亲过去常住。
要知道,这年头的百姓很排斥外人入住的。
哪怕在前世也是如此。亲戚来家里住个两三天已是大部分人的极限,住久了就会不舒服。
“阿力,我记在心里了。不过暂时用不着。等回头我采了药,买点礼物去看看陈叔。”
“哎呀,我爹那糟老头子有啥好看的,你先过活好自个……诶,你跑什么……”陈力话还没说完,谢安就跑了。
“回头再说,我先走了。”
倒不是谢安有意想溜,而是刘文扛着药锄竹篓出门走远了……
……
……
大阴山。
刘文背着竹篓和药锄,在一处熟悉的荆棘丛中挖药。
捯饬了大半天,总算收获了一株一纹的白纹参。
他坐在石头上,拿出油纸包裹着的牛肉干就着清水吞咽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自云夜病倒后,我爹总算迎来了出头之日,得了二夫人的重用。我这个做儿子的也跟着沾光。二夫人还帮我介绍了个路子,将我推荐给李府的武馆。等练了武功把式,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到时候不做长工,在县里买处宅子,再娶几个娇妻美妾,那日子才叫一个痛快。”
“要不是云夜这贱妇一直抢了我爹的风头,我早就出头了。就是她那个贱儿子,竟然能采到两纹白参,继续留在府里,真叫人不痛快啊。”
“等我学了武,定要好好教他做人!”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迅速靠近,刘文立刻警觉起来,收起牛肉干,拽着锄头警惕四望。
虽然白天进山采药相对安全,但也保不齐会遇到猛兽。
很快,就看见谢安满头大汗的从旁边路过。
“谢安,你站住。”
刘文顿时大喜叫住谢安,想着暴揍谢安一顿的机会来了。
虽然都是李府的长工,李府明文不允许长工互殴。
但谢安如今落魄,母亲卧病。
被欺压了也不敢说。
这世道的底层平民,有几个人受了欺压凌霸敢吱声的?
“刘文,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谢安停下脚步,假装刚看到刘文。
这一路跟的好辛苦啊……
刘文暗暗捏着锄头靠近,打算给他俩锄头,嘴上却露出伪善的笑容,“我采药呢。你呢?”
谢安挠挠头,故意做出一副天真憨厚的表情来:“我也来采药。哦对了,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一株青纹药。但我锄头不够硬,挖不动。正打算去李府叫人来。”
一听青纹药,刘文的眼睛都放出亮光:“我不就是人嘛。我这药锄精钢做的。能挖。”
见谢安有所迟疑,刘文便过去亲昵挽着谢安的肩膀:“早上的事,其实是张管家的意思。我就是个帮工,也是被逼无奈。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听着此等虚伪的话,谢安只想吐。
刘文年十八,比谢安大三岁,块头长的大。
硬刚的话,谢安没必胜的把握。
哪怕最后弄死了刘文,自己也得受伤。
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大蛇在,不用白不用。
看刘文对青纹药表现出强烈的兴趣,谢安就知道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还是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我若是带你去挖青纹药的话,怎么分呢?”
刘文拍着胸脯保证:“都是李府的帮工,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本就理所应当。挖了青纹药,咱们一人一半。你看合不合适?”
谢安假装艰难思索了一番,最后截手道:“行,那我带你去。”
刘文大喜:“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哥哥以后发达了,必不忘了弟弟。”
刘文嘴上说着自家兄弟,心里想的却是:等挖了青纹药,第一个打断你的腿。青纹药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