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界
天宫宝殿内的诸位长老皆是惊讶的看着这位太武学宫内辈分极高的老人,众人没想到此间发生的事情竟是让得这位老夫子如此的慌乱,竟然不惜打扰那位前代学宫宫主的清修也要请其出山。
吴老夫子悬浮在空中,伸手从衣袖中拿出太武学宫的一封门令抛在空中,双手结印催动灵力灌注其中,门令所在缓缓幻化出一道虚幻的门户出现在老夫子的身前。
吴老夫子看着身边几位同为十二顶尖宗门出身的道友,不加思量的劝诫道“恕老夫直言,诸位还是遵从那位大人为好。那位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如今最好莫要将事情闹僵,留有商量的余地才是我等应该做的。”
十一位皇境巅峰强者相互看看,太武学宫与世无争,冥鼎界中少有与之敌对的宗门大派和隐世的古国势力。只是劝说无果,大家相互对视两眼皆是选择默不做为。
吴老夫子摇摇头,无奈之下看向阎罗殿的长老,告罪一声说道“阁下不如做个表率,想必那场山门动乱,阎罗殿所在不想经历第二次吧。”说罢不再言语,转身走进门户消失在宝殿当中。
阎罗殿的宗老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夫子消失的位置,一身的气机凝聚在身后隐而不发。其余的几位相互看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少顷,古渊阁的阁老秦楠开口说道“诸位不如传信吧。”
秦昊躲藏在小巷内,双手结印将两名青铜傀儡化作甲丸收起。一点微弱的神念波动自秦昊的神识中小心翼翼的传出向四周扩散。青年手扶着身旁的墙壁缓步慢行,眼睛四下里张望查看这周围。良久,在秦昊汇入街道上的人流后,那些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气息才算是消失。
秦昊昏沉着脑袋走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古镇的外围,观其方向似乎是古镇的东南角。秦昊此刻不管自己身在何方,看着眼前一座矮小的房屋,不管不顾的冲到门前,一头扎进房屋的大门中躺倒在一垛干草上。
旅店的老掌柜从古镇的另一方向缓慢的走向此间地界,脸上的神情忧虑。老人记不清到底是百年还是千年的时间没人来找过那位祖祖辈辈间口口相传的陆先生了。只是,老人清楚那位神秘的陆先生定是一位能够通天的人物,真正的活神仙。毕竟,从没有人听说或是见过陆家有过出丧婚嫁的大动静。
从古至今,青石古镇的陆先生便只有一位,而且从未出现过更替。古镇的乡民敬畏神灵鬼怪,家家户户都有些神仙画像和雕塑供奉在厅堂当中,只是在这些雕塑画像的更上方的位置上人们都会供奉着一幅儒雅中年男子的画像或是一座牌位。
老一辈的人说这位陆先生是镇子的守护神,统领着这一方水土的大小神灵鬼怪。上万年前的那段光景里,无论外乡人在古镇内如何行事,只要古镇的乡民提及陆先生的名讳,这些年轻人都会敬畏不语。
老掌柜看着前面的一排矮房,心里捉摸不定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叩门。毕竟上万年没人请见过陆先生出来主持公道,老掌柜不知道那些祖辈传下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陆府的宅院中的主屋内,一尊常人大小的雕像被安置在正堂的主位上,其面上的眉眼和陆方的容貌是一般无二。陆方身着朴素的衣衫站立在雕塑的面前,伸手轻轻擦拭着雕塑上的尘埃。自多年前神魂出窍走了一趟天外天,自己的这具肉身枯坐在古镇当中万年不止。今日一见竟是固化出一具石胎,虽说对自身的修为并无甚裨益,但也算是一桩不错的收获。
陆方看着自己,手指轻轻点在肉身灵台的位置,嘴里小声说道“本尊回来了。”下一刻,神魂化作点点光影消散,尽数融入肉身当中。宅院的门外,老掌柜手拿住门环轻轻的叩门,心里紧张的等待着陆方的到来,耳朵仔细的听着院子当中的动静。
不怪老掌柜心里忐忑,只怪这东南角处的宅院太过安静。老人不禁猜测陆方是不是已经仙去,无论祖辈的传言如何的神乎其神,陆先生终究还是一个人,人如何没有个生老病死的状态。老掌柜在门前停留片刻后,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息,看来万年无人问津并非没有道理,陆先生可能真的已经作古。
老人转身走下那三层石阶,脚步缓慢的朝着旅店的方向走去,心里不禁自嘲,自己怎么就真的相信这般神话一样的传闻。突然,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从老人的身后传来,一声简短的问询从后方问道“老人家,可是来找陆方的?”
老掌柜惊讶的转过身去,看着同画像里模样一致的陆方,嘴巴微微张开,神色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老人们说的找陆先生有求必应的话,如此看来确实是不假,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
老掌柜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古镇万年的神话此刻便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从儿时便对之敬畏的老人此刻真的是不知如何作答。陆方微微一笑,身子站在门口微微侧身说道“老人家还是入内喝口茶水休息一下,这陆家的茶水还算得上可口。”
老掌柜点点头,嘴上轻轻说道“好好好。”只是身子竟是如同铁柱一般定在原地。陆方走下台阶,搀扶着老人走进屋内,言语间说的是古镇的方言宽慰着老人。两人坐在主屋当中喝着茶水说着多年来古镇的变化,有时陆方听着老掌柜倒苦水般的讲着今日的遭遇,有时两人又是谈天说地的讲着古镇的一些老故事。
晌午时分,陆方将老人送出宅院,一封封好的银钱放在老人的手中,陆方宽慰着老人说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老掌柜拿着银钱向陆方道谢,只是手上的动作不知所措,好似这些财物是烫手的山芋。
陆方看着老人笑笑,双手拉住老人的手让其将手上的财物握实。身子退后走进宅院的大门,伸手向前一伸,告罪一声失陪,便转身走进屋内。
矮房中堆积柴火草垛的院子内,秦昊依然是躺倒在草垛当中昏迷不醒。武道境界低微的青年硬是扛着压力抵御住相差三四个境界的威压走出重围,虽未曾交手,但其中的凶险不亚于面对一名中层修为的武者的针锋相对。
紧绷的神经加之灵力的虚弱,武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进入沉睡,只是这种自我保护却是风险极大,若没有亲朋好友或是师门长辈看护,说不定要惨遭毒手。
陆方站在此处院落的门口看着草垛上熟睡的秦昊,无奈的摇摇头,此间事情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般的舒适。陆方伸手在身前向上微微抬手,一道无形的锁链从陆方的袖口飞出缠绕在秦昊的身上将青年拉到陆方的身前。
高大的中年男子伸手将秦昊抓住,双手将青年抱在胸前缓步走向主屋的方向。陆方看着怀里还有些许稚气的青年,看着那张面容不禁感觉有些不对劲,嘴上喃喃自语“有意思。”
陆方安顿好秦昊,手在空中画下几道符箓的图纹将其印在主屋的四处设下一方结界将其包裹。自己则是脚步向前缓缓踏出一步,双手结印在屋内投影出一座阵法。一枚小巧的令牌自主屋的正堂激射而出,自动的投入陆方召唤出的那一方法阵。
少顷,古镇的地面剧烈的震动,天幕中出现陆方巨大的投影,一股强烈的气息同汹涌波涛一般冲击到四方各处。只是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古镇的乡民们却是无人察觉,唯有那些外来的宗派弟子们清楚的感知。
那铺天盖地的威势和剧变使得许多修为不足的年轻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平地摔跤或是神魂震荡的大小变化。诸多弟子的眼中皆是投影出天幕中陆方显现的巨大身影,恐惧和惊讶的情绪在各方势力的年轻一辈中游走。没有人知道为何突然间会有这般恐怖的变化。
青天白日,平白无故的神魂震荡,目光所见皆是一片虚无,唯有一道巨大的身影时时刻刻的出现在眼前无法消散。活见鬼,当真是活见鬼,不少青年的心中开始出现恐惧的阴影。一些弟子更是昏头昏脑的横冲直撞,等到清醒时发现自己竟是离开了古镇,想在进去时却发现自己被拒之门外。
陆方此刻是悠闲的坐在宅院的躺椅上,眼中看着那些自诩天骄的青年乱了心神的在古镇中疯魔一般的乱撞,手中不断的轻轻指向那些个年轻人将他们送出古镇。
陆方一边出手送人,一边是计算着当中的人数。良久,陆方清点完人数,面上冷哼一声说道“这帮臭不要脸的老东西,趁火打劫的勾当干的可是十分起劲。还真当陆某是个死人了!”
古镇的变化依旧是在进行,年轻一辈的首脑们面对这般古怪的变化倒是沉着冷静的应对,其余的弟子当中实力强劲的几位也是在当中逐渐的稳固心神,慢慢的摸索其中的规则。
陆方离开院落,只身去往高空,阴沉着脸看着眼前不断闪现的画面,在其身后有着三千气息强盛不弱于皇境的强者低着头等待着陆方的问询,其中有两人显然是那天开启酒乡洞天的伙计和老人。
三千人皆是静默的等待着陆方的问候,众人脸上的神色皆是惶恐,时不时有人用以敬畏的眼神看向陆方的后背,然后又是畏惧的缩缩脑袋低头不语。
陆方看着闪动的画面,那是万年来宗门盛会的不同光景,许多陌生的面孔在画面当中闪动。陆方并不在意其中人员的变换,他在意的是那些出身宗派的弟子人数竟然随着年月不断的增多,如今更是远超当年订立盟约时的人数。
三千人悬浮在高空当中,人人是一副大祸临头的神情。陆方转过身子看向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三千皇境,开口训斥道“一群废物!”伸手向前一挥,一支巨大的手掌裹挟着恐怖的气息和灵力快速的拍向众人。只是这三千人明知力敌不得,却是依然无人敢踏出虚空一步逃离,更是无人敢释放灵气护体,硬生生抗下陆方的含怒一击。
古镇当初的规矩便是六千弟子试炼,一门两人,散修不论。只是没想到一趟出走天外天,竟然是出现将近十万弟子试炼,古镇各处更是新起一座座势力专属的院落。
陆方看着面前的三千家臣,神色依然是阴沉异常。陆方也不管这三千人众伤势如何,自顾自的催动覆盖在古镇的阵法汲取着他们的灵力。少顷,一尊万丈的黑色法身自古镇上方出现,陆方的心神沉浸其中,控制着法身一拳向高空中悬浮的天宫宝殿狠狠砸去。
大道气息显化的黑色法身在出现的那一刻自然是被天宫内的一众长老察觉,只是那恐怖的修为压制和武道禁锢将众人压制在天宫当中,无人能逃脱。
“止!”高空上一名布衣老人悄然间站立在虚空上,吴老夫子吴琼站立跟随在老人的身后,手上拿着一部典籍侍奉在旁。布衣老者的话好似暗含天道,言出法随的便是制止住法身的攻击。老人清风道骨,一道若有若无的气韵围绕在其周身,天幕中异象变化,呈现出一派浩然正气。此间老人正是那位太武学宫的老宫主。
古镇大阵中的陆方看着万年前交手的这位‘老朋友’,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一块小巧的石碑自陆方的手掌中出现。陆方的目光看向老人,心神感受着冥鼎界中远处不断靠近的几道气息,冷笑一声将手中石碑抛出。
石碑在高空中不断的变化,转眼间从手掌大小变化成一座山岳大小悬浮在虚空当中。两个金色的大字自山体中央显现,远处看去应该是“暗界”二字。陆方看向老人,口中说道“还请诸位入我天地,与本尊说一说这公道应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