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们要站在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上了!
一听妻子生气了,张泽赶紧追了上去,也不多说,直接一把搂住耍小性子的赵盼儿,就这样静静地抱住。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赵盼儿才想起来反抗,正在挣扎时,张泽贴着她耳边说了句:“娘子就不好奇,为夫此去的收获吗?”
赵盼儿一听就知道郎君说的是婚书,满心的欢喜顿时就要就要溢出来了,但女儿家的羞涩还是让她扭捏的问道:
“什……什么呀?奴怎么知道夫君有什么收获啊!”
“为夫此去竟然认了崔大娘子做姐姐,你说是不是好大的收获?”
看着郎君装作一副捡到便宜的模样,赵盼儿情知他在耍宝,但也愿意演下去。
“真的吗?郑大人可是钱塘父母官,我们成亲时得来多少人啊!得收多少礼金啊?不行,原来的挂礼簿太小了,我得买个大的!”
不止说着,赵盼儿还一脸开心地要带着宋徽音去书坊,全然不顾外面的天色已晚。
赵盼儿的开心可不是装的,全是发自内心,但她不是因钱财高兴,她喜的是自己的婚礼上来的大人物会很多。
虽然钱塘的大人物在江南不算什么,虽然江南的大人物也照样被东京的瞧不起,虽然……这种鄙视连她这个钱塘的“乡野村妇”都知道,不可谓流传不广,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少来参加她婚礼的都是“人”,真正的、有人权的“人”,而不是父亲守护的百姓那样,仅仅是一串数字。
有“人”来参加、见证,那她就不是野合,不是奔妇,是有着宗族法理认证的,堂堂正正的张家大妇!
张泽可不知道赵盼儿的担忧,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赵盼儿不清楚林逋的分量,一个林逋,就能把所有赵盼儿为之高兴的“人”压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参加婚礼,那都是高攀了。
“盼儿别闹,一群攀附的家伙罢了,礼可以收,人就不用来了,也不用记,只记哪家没送就行,应该不多,礼薄够用。”
眼看盼儿就要真的出去了,张泽也搞不清她是故意打趣自己,还是为了不失礼,但是那群虫豸,不配啊!
“啊,这样不好吧?郎君虽然有些名声,但毕竟没有官身,再说三娘还要在钱塘,得罪他们这些地头蛇不好吧?”
赵盼儿嘴上虽然有些疑虑的问道,但动作没停,直接挥手让银瓶不用准备,又让徽音把钱放回去了。
提醒夫君是主母的职责,但对于执掌中馈,需要去管理家中一切事宜的掌家主母而言,遵从夫君说的话更重要。
这是赵盼儿最近潜心研读东汉蔡邕的《女训》和东汉女史学家、文学家班昭的《女戒》后,自己总结出来的《张氏女训》第一条。
虽然迄今为止《张氏女训》总共就一条,但赵盼儿坚信总会多起来的,然后会作为女儿的底气,随着张家一直流传下去,让她们都不用像自己这样惶惶不安了。
张泽虽然不知道赵盼儿的“着书大业”,但也发现了她对于那些“人”过于重视了,虽然他们是“人”,这点已经超过大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但“人”还是太多了,还有一百多万呢!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而赵盼儿说的钱塘这些“人”,不够资格。
“不用担心,不论其他,就仅凭老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只要书院在一天,哪怕我还是白身也不用在乎这些人!地头蛇?守户犬罢了!”
张泽不屑一顾说完,又想起赵盼儿刚刚“心口不一”样子,忍不住搂着小娘子,恶狠狠地说:
“我看你是把我张大才子的谦虚当成真的了啊?看来要让你这小娘子明白‘江南第一才子’代表着什么啊?”
“是是是,知道你张大才子厉害,快放开,她们看着呢!”
被说话时的热流打在脖间,引得俏脸通红的赵盼儿一边敷衍着,一边轻飘飘地锤打着张泽,想以此把郎君推开。
张泽见她没放在心上,难得在赵盼儿身边正经起来,松开赵小娘子,对着她认真的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婚礼时来的都是江南道都数的上的家族,郑青田都是靠着崔氏的面子,那些家伙?收了礼就足够让他们惊喜不已了。”
说完看着赵盼儿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好笑,捏了捏她微张的小嘴,忍不住心头一热,连忙维持住逼格,淡淡地说道:
“你不知道林逋林君复代表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在钱塘成婚,他们连送礼的资格都没有,婚礼上见我们一面都得郑青田引荐。我们,已经注定站在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一上了。”
张泽明白这些名士的区别,但之前也不能对着妻子炫耀自己的人脉,说林逋多么多么厉害。
平时还要故作谦虚的说让他当证婚人多么多么简单,在郑青田这种人眼里是装逼,但在赵盼儿眼里就是真的简单了。
赵盼儿不清楚林逋这位隐士的分量,也不明白官家赏赐和两任知州以礼相待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他有名,诗也写得好,就把他和那些在江南隐居的“名士”混为一谈了。
那群名士有的还要自己劳作才能活下去,那是隐居的名士吗?那是流亡的野人!儒家的隐居可不是让你干活的。
这两种名士虽然在底层看来名气差不多,但其实二者的社会地位天差地别,一种是没房没地只能沽名钓誉的“乡野盲流”,一种是为了家族牺牲小我的“沧海遗珠”。
或是养望,或是真的寄情山水,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谁又分的清呢?
但无论真假,这些真名士凭借良好的清誉和背后的家族支持,个个人脉甚广,从林逋和张泽老师,天下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首任山长相交莫逆,就可见一般了。
小时候张泽也考虑过万一科举太变态,他也走这条路,靠着书院和同窗,他上他也行。
但干这行,四五十岁开始出头,六十岁才能崭露头角,活到七十才能变现,中间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一身清誉付诸流水。
且不论这么多年怎么熬过去,只是想想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教训,张泽觉得人还是要逼自己一把。
幸好,对于考过公的张泽而言,科举这点应试还算简单,而且没有经过小王的变法,科举更注重诗词方面,更注重才华。
巧了,我张居正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才华,要是可以变现,分分钟大宋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