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机会
第160章 机会
此刻桌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张泽,郑青田夫妇还好,张泽可以无视,但赵盼儿也睁着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看着张泽呢!
对于张泽这个今科士子,不在东京好好筹备殿试,反而不远千里来到钱塘,赵盼儿也是十分好奇的。
对于张泽说的什么,因为老师的吩咐,千里迢迢赶来钱塘探望林逋,赵盼儿是不信的,又不是最后一面,林公的身体挺好的,周山长也是。
张泽可是还在准备科举呢,就算是最后一面,周式也不可能让他此时来钱塘啊!
这可是来回两千多里的路,运气不好,人就回不来了,就算人没事,旅途奔波的,难道不会影响科举?
赵盼儿自己也想过很多可能,但好像都站不住脚,最可能的是高小娘子逼迫。
可高小娘子和张好好为了张泽斗的不可开交,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整个江南,从三岁幼童到八十老妪,只要一提“双女争夫”,人人都与有荣焉,还装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可不能便宜那些外地人,咱们张大才子还是要娶咱们江南的小娘子,结果一语中的,江南小娘赵盼儿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高小娘子这么喜欢张郎,甚至不惜亲自下场,与一个歌伎争斗,又怎么会以张泽的前途为代价,逼他离开呢?
就算是真的,当清流的大佬是摆设不成?勋贵插手科举,还逼迫考生离京,做这种犯忌讳的事,高家这是嫌命大?
为维护自己的根基,士大夫群体能联手,把做出这种事的人和群体撕碎。
张泽……难不成是为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那句“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令人难以置信,那也是真相。”但赵盼儿自己想了这么多,好像都不对,也不由得让她浮想联翩。
自己这样一个歌伎,在河边洗衣服,都能捡到一个举世闻名的大才子,然后直接定了终身,嫁他为妻……这不是话本里的故事吗?难不成,自己与她真是“命中注定”!
赵盼儿下意识的遗忘了孙三娘的存在,忘了是孙三娘先看到张泽、是孙三娘拉他上来、也是孙三娘说看他穿着像是个读书人,给盼儿“美救英雄”,来一个救命之恩……
赵盼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那只是她的无端妄想,现在有机会让本人来说,赵盼儿怎么不心动呢?
“对啊!居正你来钱塘做什么?”
张泽想了想,一脸真诚的对赵盼儿说道:“其实……是为了……你!”
“我~!”赵盼儿已经有些懵了。
崔大娘子在一旁听的心潮澎湃,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等等,《新白娘子传奇》不就是张泽的新作吗?这么好的故事,自己之前竟然不知道!要好好教训一顿……
郑青田已经在翻白眼了,仅仅从张泽刚刚的动作,对他后面的话,郑青田就一个字不信。
十指相扣,深情对视,神色坚定,语气柔和,这不是他骗妻子的惯用招式吗!
“我在东京刚刚省部试出来,就有种预感,在钱塘,有我此世最重要的人,我知道很不可思议,所以……但是,我还是来了。”
张泽继续深情款款的说着“大实话”,确实是真的啊!自己就是考完试看到的,赵盼儿也确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毕竟绝对一番大女主嘛!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这就是情啊!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有缘千里来相会,东京距钱塘,正好千二百里,居正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事写进《新白娘子传奇里》了?”
哪怕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被丈夫和弟弟保护的很好的崔大娘子还是相信爱情的,甚至因为幼时的苦难,她与郑青田之间,还真是有些爱情的成分,当然,对郑青田而言,殿前司小舅子也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此时听着张泽的话,崔氏比赵盼儿这个当事人还激动的说道。
赵盼儿:啊~!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不是“白娘子”,自己是“许仙”啊!想想张泽恐怖的力气,和无度的索求,别说,和妖怪还挺像!
张泽:啊~?原来还可以这样?额……没错,自己就是这样想的!崔姐姐真聪明!
打开了全新思路的张泽还没开始奉承崔姐姐几句,她就已经调转枪头,批评张泽了:
“好你个张居正,写了新故事竟然不告诉你姐姐们,要不是盼儿送了我们两册,你是不是等到发行了才说?”
听着崔氏的埋怨,张泽有些尴尬,他确实忘了两位姐姐,《新白》写了也就写了,至于两位姐姐,有香香软软的小娘子好吗?
正在张泽想狡辩,不,辩解时,赵盼儿抢先接过话来:
“哪有,崔姐姐是冤枉居正了,他之前没说,是因为还没写完!那书姐姐也看了,这么多字,居正自从来了钱塘,那是每日笔耕不辍,直到两位姐姐去我们那里时,才勉强完成。
这个《新白娘子传奇》又是妖啊又是怪的,妾身担心没人看,这才没让居正告诉姐姐,担心丢了面子,是妹妹见识短了,这不,一试印了,居正立马让妹妹给姐姐送来了。”
送书这事儿是赵盼儿做的,前两天书坊已经校对刊印好了,已经开始配货,第一批的精品书给张泽送来了五十册,赵盼儿连忙给两个“姐姐”,一人送了两册过去,崔姐姐是编号“零零零壹”和“零零零叁”,苏姐姐是“零贰”和“零肆”。
至于赵盼儿,张泽的原版书稿也送了回来,她亲自存着,她还有一份亲手抄了一半的《新白》,只是最近没有闲暇,也就放下了。
这些事情都不用张泽操心,都是赵盼儿一手操办,如今出了纰漏,她也是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赵盼儿如此说,崔大娘子也想起那编号“零壹”、“零叁”的《新白》,算是满意了,但还是埋怨了一句:“怎么会没人愿意看,写的多好啊!”
“是妹妹的不是,没怎么看过话本还班门弄斧,惹的姐姐生气……”赵盼儿对着崔大娘子歉疚道。
“哎~没事没事,盼儿妹妹没怎么看过话本,怎么会是你的错,我看,都是居正的错!”
崔氏连忙安慰赵娘子,顺便狠瞪了张泽一眼,呵斥道:
“盼儿不懂,你这个大才子也不懂?”
“姐姐教训的是,泽的错,第一次写些神神鬼鬼的话本,有些担忧……”
“哼!”
对着“弟弟”张泽冷哼一声,表达不满,但此事也就算揭过去了。
崔氏又扭头教育起“弟媳”赵盼儿来:“且不说居正这么大的名气,可是名满江南的大才子,身为妻子你要相信他”
教育着赵盼儿,崔氏又没好气的指着郑青田,接着说道:“就算郎君是个不争气的,就像我,在心里也照样认定他是天下第一!”
一直默默低头吃菜,抬头看戏的郑青田也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此时听着崔氏说他是“不争气”的,郑青田也只能尴尬一笑。
然后就看到了偷笑的张泽,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郑青田丝毫不气。你笑,等成婚后,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姐姐教育的是,盼儿知道了!”赵盼儿虚心接受崔大娘子的教诲,点头应道。
“崔姐姐家这道肉脯不错,盼儿你也尝尝!”张泽瞅准机会,夹了一筷子肉脯过去,打断了两人的“教育谈话”。
“吆,还没娶进门呢,这就心疼你了!这是埋怨我这个姐姐呢!”崔氏对着赵盼儿调笑道。
“姐姐这是兔肉脯吧?”张泽避而不答地反问道。
“对,兔肉,最是养身子的,可要给你的小娘子多吃点,盼儿看着可瘦了些,姐姐是过来人,告诉你可别被那些外面的人骗了,什么美人都要弱柳扶风,胖点才好,能生儿子!”
崔大娘子一边对张泽说着,一边给……郑青田夹了一筷子兔肉。
郑青田:……看着张泽古怪的眼神,再看着青瓷碗里的兔肉,他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摸了摸自己的眼袋,郑青田疑惑了,自己需要补身子吗?
张泽看了一眼郑青田,虚成那样,一看就是个“大敌”,连忙多夹了两筷子到赵盼儿碗里,直放到小瓷碗里满满当当才罢休。
“那我就不客气啦,来盼儿,看你瘦的!”
“哪有?”赵盼儿小声反驳了一句,明明之前还说自己这样刚刚好,什么盈盈可握又不硌得慌,现在又嫌自己瘦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盼儿默默咬了一小口肉脯,嗯,好吃!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块。
看着对面张泽夫妻俩这你侬我侬的,再看自己这个对自己满脸嫌弃的“大娘子”。
郑青田酸了,只能安慰自己,现在不算什么,两年之后,你且看他。
心中不平的郑青田咬了一口兔肉,忽然想到一点,不怀好意的说道:
“居正你这次殿试可有把握?”
看出自己这个“好姐夫”语气不对,张泽故意说道:“犹如探囊取物!”
巧了不是,要是问省试,张泽还不敢这么说,但你要是说殿试,已经强化过一回,而且还有宋家姐妹银瓶这些小娘子,第二三四回也稳了,张泽只想说句还有谁!
不这么嚣张,都对不起这些小娘子的“辛勤付出”。
听到自家郎君“口出狂言”,习惯了以弱示人的赵盼儿第一反应就是不妥。
本想转圜两句,免得气氛尴尬,又想到崔大娘子刚刚说的,要以夫君为准,于是没有开口。
闭嘴的同时,又把伸过去准备拧张泽的手往前一些,顺势握住张泽,以示和他站在一起。
抬头就看到崔氏满意的笑容,赵盼儿心中暗道,好险!
崔氏满意,郑青田也满意,虽然他这个同进士被张泽轻描淡写的语气气的不轻,但这又不是他准备挖的坑,下面才是。
“居正你说你三年前就已经取解试、省试,连中两元了,眼看就要三元及第了,怎么就病了呢?”
三年前张泽为了躲避高小娘子,装病离京,可是江南人尽皆知的故事,被说书人各种传唱,仅仅郑青田自己,就听过包括了珠胎暗结、携子自重等多个版本。
他倒要看看张泽怎么解释。
崔大娘子打了自己丈夫一下,埋怨他不会说话,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对于张泽三年前“败走汴京”的传奇故事,她也想知道内幕,还有什么比当事人解释更令人信服的了!
“既然崔姐姐和姐夫都想知道,郎君就说一说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介意的。”
赵盼儿一副为郎君着想的模样,十分体贴的说道。
张泽看着赵盼儿真诚的大眼睛,真的相信她不介意了,要是张泽前世不经历太多的这种场景的话。
不介意?呵呵呵,要是说的她不满意了,这件事她能记十年,不一生也有可能。
张泽只能苦笑一声,十分无奈的说出“真相”:“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被迫离京。”
“是吗?就是不知那个恶人是谁?竟能逼迫张郎!”赵盼儿一边在桌下用两只手绞着衣角,一边天真无邪似的懵懂相问。
逼的郎君离京,高家怎么可能做的,难不成……想到那些珠胎暗结的传闻,赵盼儿心思纷乱。
不,不可能,根本高小娘有孕的消息,怎么会有这种事,高家也是世家大族,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
可是,高家好像是以武起势,高老太爷可是太祖麾下大将,又是第一批投靠太宗的人。
不不,那个高小娘子这么大的名气,什么名门贵女、东京双姝,绝不会如此。
可是,高小娘子就是行事跳脱不拘形迹,才和张泽混在一起名气越来越大啊!和什么雍容大雅扯不上关系。
越想越烦,赵盼儿忍不住心中发狠,竟敢逼走张郎,高慧……
“那人就是晏殊,晏同叔!”
高慧,你竟敢逼走张郎,我……等等!是谁?
“是谁?”崔氏忍不住反问道。
“晏殊啊!”
张泽解释道,然后义愤填膺的说道:
“三年前我被逼离京,三年后我回来了,我等了三年,就是想等一个机会。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张泽一番话说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丝毫没有抄袭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