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试探

不一会儿，郑青田就徐步从外面走进屋里。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张泽起身上前迎接，准备感谢其的援手。

“郑大人，多……”

“叫什么郑大人，叫姐夫。”张泽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氏打断了。

看着崔氏面露不快的样子，郑青田忙不迭地接话，“哈哈，既然娘子都这样说了，那就叫姐夫，我也叫你居正，多亲切。”

客套完，看着妻子这副护短的样子，郑青田有些头疼，这怎么聊着聊着还能聊成亲戚关系了？

有心再试探一二，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居正，听说你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好‘三美’，美食、美景、美人，不知我说的可对？”有了主意的郑青田问道。

张泽现在有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念自己个性签名的感觉。一边尴尬，一边心里暗骂谁能说出这种话？哦！是自己。

心里恨不得掐死曾经的自己，张泽表面上也只能挤出一丝微笑，尴尬的说。

“当时……还小，年少轻狂，只不过随口一说，做不得真。”

“不必见外！居正你既然喜欢美食，我这儿正好有些新的吃食，味道不错，而且胜在新奇，再配上你的清茶，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郑青田说完，挥手让下人去端自己重金寻得的新“边果”（瓜子）。

这边果可是郑青田费了大力气，从幽州寻得，乃是新品种，据说是从北国（契丹）流传而来，乃是幽州特产，外地根本没有。

除了郑青田因为夫人爱吃，又不在乎钱财，这才千里迢迢寻来。别的地方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

郑青田寻来后，崔氏怜爱弟弟，给京中也送去了一些，但也不多。毕竟一来一回横跨大宋南北，哪怕郑青田的财力也有些吃不消。

如果自己妻弟和张泽关系真的如此要好，那张居正必定知道这种叫“西瓜”的新式边果。反之……

郑青田不像妻子，因为两幅画像就认定了两人是知己好友，官场之上，他见过太多的表面朋友了。

虽然刚刚瞅了两眼，两幅画的确神形兼备、栩栩如生，郑青田甚至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开口，让张泽给自己也来一幅。

但是对张泽画技的赞赏，和怀疑张泽并不矛盾，郑青田也是经过寒窗苦读，最后中了进士的，是见过世面的。

虽然没见过那种过目不忘的“变态”，但一目十行、走马观碑，郑青田可是真实碰到过的。

甚至对于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而言，博闻强记、过目成诵已经是必备技能了。

不然朝堂之上，官家生气时大骂一通，骂完让你回答，你能说自己刚刚没听清，让官家再骂一遍？

见识过人与人之间的参差，郑青田对于张泽不像崔氏那样盲目信任，而是始终抱有一丝疑虑的。

郑青田要先确定，张泽是不是真的和自己妻弟是好友，才能确定张泽的话语的可信程度，以及用何种态度对他。

……

张泽看着这个老狐狸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心中犯嘀咕，这是要做什么？

当惴惴不安的张泽看到两个小丫鬟端上来的东西时，乐了，这不是西瓜子吗？

张泽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的东西，比如对他们而言有特殊含义的，或者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的。

结果是西瓜子，张泽一想也明白了。毕竟正常人应该没有像张泽这样，闲的没事干，发明什么暗语。

这是张泽为了应对传说中的“易容术”而弄的，毕竟之前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地方，回到古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武功。

第二个就是易容术了，当然张泽不会承认这是个配套的想法，其实张泽想的是易容、轻功、房中……咳咳，既然想到了易容，有被害妄想症的张泽肯定要做些预防。

张泽回想西瓜籽的情况，按照脑海中的记忆，现在应该刚刚在幽州种植没多久，《太平寰宇记》中记载了幽州土产“瓜子”。

而西瓜，更是流传至大宋近五十年了，公元953年的《陷虏记》中记载，“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作为契丹特产，“西瓜”一词首次以文字形式出现。

但现在又没有人工培育，当世的西瓜还是最原始的样子。以至于切开的西瓜乍一看像是放大的石榴，被分成几个部分，而红色的瓤和瓜籽都在小隔间里面。

如今人们只是把西瓜当做“栝楼”（吊瓜子，中.国本土瓜，先秦时期已有记载）一样，食其籽。这也成就了之后千年的边果一哥“西瓜籽”的传奇一生。

像五仁月饼的老祖宗，《红楼梦》里令人肃然起敬的“内造瓜仁油松瓤月饼”（宫廷限定联名款五仁月饼），用的就是西瓜籽。

而现在最常见的葵花籽，得是民国之后才取代西瓜籽，成为新的边果“一哥”的。

张泽看着托盘上的几碟糕点，和最中间的西瓜籽，瞬间想到了很多。回头看郑青田一副不用客气的样子，张泽抓起一把，磕了起来。

“郑……姐夫，这西瓜籽味道确实不错，就是如果用梅子炒下，有些酸味，应该更不错。”

张泽认真的说道，这确实是他的心声，现在这西瓜子有些太甜了，相比之下，张泽还是更喜欢前世吃的话梅西瓜子。

既然西瓜子刚出来没多久，而郑青田又用它试探，想必是这狗大户给崔指挥送过，特意试探自己与他的关系远近。

张泽也不说自己吃没吃过，直接提意见，就算万分之一的几率，郑青田给西瓜换了个名字，张泽也可以说是另取的。

还好，张泽赌对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郑青田一听张泽的话，顿时放下心来，自己多虑了，连姐姐送去的礼物都可以分享，张公子和自己妻弟一定是好友没错了。

想着，语气也热络了三分。“居正，既然你喜欢，姐夫这就让人用梅子炒一下试试，等你走时带着。”

张泽连忙推脱，说自己只是随口一说。郑青田不在乎这些，直接说没事，家中还有很多。

既然确定张泽真是妻弟好友，想着他信中说的东西，郑青田是片刻也等不了了，直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