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悲欢并不相同
赵盼儿看出了身边三娘的气愤，也知道她这么多年的不易，更知道傅子方的贪玩，因此没有劝她，只是告诉她要用从长计议。
孙三娘听进去了，勉强控制怒火。
张泽也没想到自己解释完“始作俑者”后，小胖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张泽已经做好了应对撒泼打滚耍赖的准备了，他却认认真真的接受了张泽的考校。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张泽可不是那种使坏的人，再说以傅子方的底子也用不到。
最后的点评时，张泽担心孙三娘要是心灰意冷就弄巧成拙了，于是说了许多的好话，把问题归咎于管的太轻。
这是个问题，但不是小问题。如果傅子方不愿意学，哪怕逼得再狠也没用，学习虽然骗不了自己，但能骗得了别人。
历朝历代的纨绔子弟已经告诉我们，只要你不想学，总能找到可以玩的。
无论是青楼、赌坊，甚至寒食散。
健康的也有投壶、马球、叶子戏、蹴鞠，都不允许还能斗蛐蛐，这也不行，还可以提笼架鸟逗鹦鹉……
想着傅子方的问题的张泽是被第六感打断的，张泽的感觉中，厨房里的孙三娘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的那种。
张·热心·泽准备帮一下忙，于是一改刚刚的和蔼画风，对着笑嘻嘻的小胖子表情阴森地吓唬道：
“傅子方！不仅荒废学业，还敢污蔑孔圣？你可知错？”
傅子方没想到张泽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夸自己聪明呢，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还想着揍自己呢？
张泽可不管小胖子怎么想，要不是顾及形象，他还想试试传说中的桀笑呢！
傅子方被张泽的变脸速度吓到了，强忍着心中的慌乱，疯狂开动小脑袋瓜为自己辩解，还真让他想到了。
“你不是说《论语》是要‘爱人’吗？官家之前还叫他什么‘圣宣王’，他怎么会与我这个小孩子计较。”
傅子方从在学堂占大头的挨打、睡觉之外的记忆里想到，三年前，夫子在学堂上慷慨激昂的给他们说官家又给孔老头封了什么什么王。
因为父亲捡漏，贩运了一箱宣纸，赚了大钱，给他买了好多好吃的，他才记得这个名号。现在想起来，立马就用来阻止姨夫的“野望”。
“子方知道的不少啊？官家封的是‘至圣文宣王’，儒家子弟要尊称‘至圣’。但圣人是圣人，我们是我们。”
张泽没想到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胖子还知道这些，三年前（12年）的那次封号可不简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但其实是后位之争的延续。
当时官家为了刘美人上位，甚至失了体面，亲自下场。之前更是使出了“抱养”的手段，这么恩爱，张泽就算不知道历史也不敢上高家的船。更何况他知道最后谁赢了，那刘美人可是宋朝第一位摄政太后！
（剧中高慧因为太子生病不能及时成亲，对欧阳旭说过顶层都知太子不是皇后所出。）
最终结果不出张泽的意料，刘美人笑到了最后。官家摒弃了勋贵和太后支持的军勋之家的高贵妃、清流和重臣支持的三朝宰相家的沈才人，选择了的歌伎刘美人。
官家虽然雄起了一把，但也得罪了大宋真正的主人——士大夫群体，不仅如此，功勋贵族和太后也有许多不满。
这次对孔圣的封号就是官家对士大夫的示好，不然五年前已经封过“玄圣文宣王”，仅仅五年何必再封？
张泽接着打破了小胖子妄想用年龄逃脱的想法，对着傅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子方你今年十一了，不小了！你可知，我六岁时因为不敬惜字纸，被老师认为失德，吊起来足足抽断了三根藤条。”
张泽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把傅子方吓了一跳，看着一脸“平淡”的张泽，却莫名感觉自己背部火辣辣的疼。
“呀！没想到张公子竟然受过这么大的罪？”
宋徽音忍不住惊道，对张泽轻描淡写说出的经历，见识过世间风霜的她和赵盼儿反应最为激烈。
但赵盼儿掩饰住了，身为掌家，怎可一惊一乍。
强忍怒火的孙三娘是根本没有细想，听到张泽的经历，已经在思索之前是不是对儿子太宽容了？
而赵盼儿能掩饰住，是因为她有心里准备了。自从认定了张泽后，她已经从宋引章那儿把与张泽有关的所有书籍都看了一遍，有些地方更是一字一句的斟酌，力求成为最了解他的女人。
对于张泽的童年经历，从他练了六年瘦金体，砚池变墨池就可见一斑了。
从平日的体己话上，张郎虽然周老头、周老头的叫，但她看得出来，张郎对老师很是敬重，赵盼儿以为是位严师，才出了夫君这样的高徒。
现在听到张郎还有这样的过去，赵盼儿越想难受，甚至不由得对那素未谋面的“老师”产生恶意。
旁边的小娘子要么心在别处、要么活在保护之中，那心思颇多的银瓶也理解不了张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只有……赵盼儿看向身边的宋大娘子。
宋徽音现在也有些不舒服，但她在父母的庇佑下度过了童年，只能感受自己想象的苦难，来代替张泽那轻飘飘的言语背后的东西。
赵盼儿明白，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身处异乡，举目无亲，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又遭受这样的待遇……
只是想着，她就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她无法想象夫君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以前听着张泽名气，她是与有荣焉。
现在，想着“江南第一才子”、“空谷白驹张善谑”这些传遍大江南北的名号，赵盼儿只感觉心里难受，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没有之一。
别人可以为他的荣誉欢呼，但她不行。除了她，还有谁会问他累不累？
赵盼儿想着张泽的童年，突然消去了心中最大的不安，她明白了张泽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不是因为美色，是同病相怜的怜惜吧！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
……
赵盼儿的“红尘相依”剧情是被孙三娘冲出去的动静打断的。
张泽还不知道赵盼儿的百转千回，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提醒她：还有一……额，几……额……一些妹妹别忘了。
她们也都是张泽最亲密的人啊！
有些生气的赵盼儿抬头一看，却是之前傅子方想跑，被三娘拦住了，此刻正在鸡飞狗跳的闹着呢。
因为发现了孙三娘的动静，面对傅子方的逃跑，张泽直接作壁上观，别人是管杀不管埋，他是管“教”不管“训”。
果然不出所料，面对火力全开的孙三娘，不到一会儿傅小胖子就败下阵来，此刻正施展“滑头神功”，奋力挣扎呢！
但在认真的孙三娘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看着别人悲伤的场面，张泽磕瓜子磕的正起劲呢，就发现赵盼儿的眼神又不对劲了？为什么说又？
这……
嘶！怎么感觉是看儿子的眼神呢？赵小娘子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