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难的巫女

“大哥，这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不会是个乞丐或者偷渡的吧。”有人在巷子里啐了一口，对着另一个人说道：“那包也什么都没有，还没有证件。”

“谁没事偷渡来这地方，看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不便宜，估计是哪家的大小姐，离家出走吧？”另一个人托着脸，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那咱们怎么办？”那人又问道，“咱们不还是要等那舔狗出来么？”

“嘭。”另一个人用拳头拳头砸在了巷子的墙壁上，“你不说差点都忘了，tnnd，那个b运气是真好，哪都有人罩着，这样你去巷口看着，看看那家伙出来没有，我再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值钱的玩意。”

“好，大哥，如果没有那咱们……”

“嘿嘿……”

少女微弱地喘息着，她躺在地上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升起一抹悲凉感，她如今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干裂发白的嘴唇，和毫无血色的脸庞都透露出她现在糟糕的状态。

那抹惊心动魄的暗红色的长发现在也变得干枯，在昏暗的灯光下全然没有往日的夺目之感。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像是高塔中的公主逃出了囹圄，在逃亡的路途中没遇上骑着白马的王子，倒是遇上了两拦路的强盗，现实也不是童话，因一时的触动而行善举或许存在，但是因一时的欲念而行恶意更是常态。

她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甚至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都没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可她并不后悔。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但也不代表她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用上最后一丝的力气，她略微握住了拳头，睁开眼睛对上了正在靠近的那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头黄毛还算有点引人注目。

“我去！”黄毛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少女吓了一跳，像是见了鬼一样蹦出半米高，“还醒着啊，我艹了。”

黄毛拍拍自己的胸口，缓了片刻之后，阴恻恻地说道：“那就对不起了，要么乖乖配合，要么就得受苦了。”

少女没说话，无意义的字符在她的翕合的唇边跳动，像是一条濒死的鱼，没有形成任何一段清晰的音节。

“哼，那不好意思了……”黄毛转了转手腕，步步靠近。

“Duang！”巷子口传来一声闷响，转头看去，他的小老弟捂着脸摔在地上，半空中满是飞舞的纸张。

“大哥，他！那b崽子就在这里！”黄毛弟捂着脸，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指着前方说道。

“追，赶紧，给我逮到狠狠地揍一顿。”

两人没多看少女一眼，迅速跑出了巷口，像是逮到他们等待已久的野兔。

那些半空中的纸张落了一下，其中一张落在她的身边。

少女勉力侧身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张海报，在模糊的光线之下，依稀可见文学社三个大字，以及那位占据版面大半的白裙少女。

……

路明非仔细在巷口听了大半，按理说这俩兄弟是冲他来的，自己应该早早地溜之大吉才是。

可两人的对话中，他注意到了第三人的存在，而且还是个少女，这让他有点紧绷。

有些担心是不是少女是不是陈雯雯，虽然按理说她早就回家了，可路明非昨天也在她本应回家的时间点，在这附近见到了陈雯雯。

所以路明非不得不担忧，可听了一会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他又想是不是苏晓樯，毕竟早上苏大小姐才让这黄毛兄弟狠狠地丢了人。

不过苏大小姐这个点也没理由出现在这，而且苏老爷子肯定不会放心他家的掌上明珠大半夜独自出门。

那大概率是个路人了，这样路明非就犯不得以身试险，毕竟这俩兄弟说不定对他自己的兴趣更大几分，路明非还是很惜命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路明非打算折回网吧，让前台去联系帽子叔叔，交给他们来处理。

可他刚做好决定，一抬头对上了一个人诧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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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哦，一头黄毛，认得了。

路明非立刻伸手晃了晃，先手打了个招呼：“巧啊，吃了没？”

对方也刚探出脑袋，就在极近的距离碰上路明非，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见对方打了个招呼，自己也顺手回了礼。

等下，对、对么？

趁着对方还尚未反应过来，路明非抡圆了右手，将那一大袋海报重重地砸在了黄毛弟的脸上，然后转身就跑。

……

委实说，路明非并不擅长跑步，他的体能一般，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加上路明非更熟悉这里的路况，他以前独自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没少来这些犄角旮旯探险，周边的人都笑路明非继承了他父母是个小探险家，当时他还挺乐呵的，听到别人这么叫他就傻乎乎的笑。

后来有一次，某个同学说了嘴，路明非才知道，这是嘲笑他是个没家的孩子，毕竟大家都是放学没多久就各自被父母接回去了，只有他傻乎乎地到处乱跑，活脱脱像个野人、野孩子。

不过今天，野人路明非可翻了身，像一只跳虫一般灵动，在人影稀疏的巷间闪转腾挪，每路过一处时，他就会想起一些曾经走过的记忆。

这条路自己曾经走过，那边下午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修车师傅，路明非偶尔会去听那个让人吹牛b，什么登顶过2006年度《时代周刊》封面人物，什么2008年感动全国十大人物等等，路明非还被唬的一愣一愣。

这条路平时人不多，他就记得有13个硬井盖，某一年其中有个不知道是坏了还是丢了，自己差点掉了进去……

就这样撒开腿跑路，莫约五六分钟之后，两个人就被他甩没影了。

但是也累坏了路明非，他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走一条小路从后门走回了虹月网咖。

直接走进前台，果断地“大”字形摊在旋转椅上。

“你这是去跑马拉松了？“前台的店员看着面如紫薯路明非感叹道。

“没……没事……”路明非又大喘了两口气，走到门口看了两眼，不见那两黄毛的踪影，便坦然地长舒了一口气。

“来瓶营养快线。”他朝着前台招呼道，他想起今天还有免费饮料，自己也要享受享受。

路明非痛饮了两口之后，调整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估计那俩黄毛应该是不在这附近，自己可以乘机回家了，至于那个路人，路明非倒是不怎么关心，估计就这一回那人估计也已经离开了，反正是个陌生人，路明非也没有热心肠到要舍己为人。

陈雯雯除外，路明非想着如果刚才被巷子里的是陈雯雯又会咋样呢？

那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鼓足勇气冲出来，去跟俩黄毛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只要陈雯雯能成功跑走就行了，反正她那么擅长长跑，说不定比自己还快，至于那时候的他自己，只不是挨一顿毒打，要是进了医院，说不定陈雯雯还要带着花篮、水果篮来看自己呢。

他走出门，高高扬起脑袋，举起营养快线如李太白饮酒一般，潇洒惬意地喝着营养快线。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本岂是蓬蒿人？”路明非大笑着，对着空旷的街道，来了这么一出，身后的店员看着头上挂了几根黑线，这是打星际打出幻觉了要不要报告店长一声。

不过别人的想法并不影响路明非，他倒是觉得自己今天好歹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最后还这么有气质的收尾，不愧是文学社的人。

路明非对自己甚是满意，仿佛陈雯雯此刻站在她的面前，要为他颁发文学社的优秀社员奖章。

对啊，文学社，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路明非的笑容一怔，左手僵硬地虚提一下，随后是右手，不对劲，少了什么好像？

我手里的文学社海报呢？路理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还想在极度激动的情况下，顺手将“陈雯雯”拿来当武器了。

而且效果拔群，成功取得跑路的先手。

但是对现在的路明非来说，他真想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