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常后裔

这人应该就是骨爷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叫骨爷是因为他是鬼市中专看古董的大行家，只是现在看他这副形销骨立的样子，不由得怀疑这骨爷二字真正的含义。

被屋子热气激发出来的楠木香味混合着蜡烛烟气，发出一种腻人的甜味，让人心里烦闷。我不敢大意，任由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也不去擦。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就这么相互对视。我暗想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索性就来个大眼瞪小眼，因为这种时候往往先绷不住的人在气势上就会弱三分。

骨爷看了我们一阵，随后自顾自的把蜡烛放在炕台木架上。在火光映照之下，屋子里面一时间影子乱晃。他随后干笑了一下，对我们摆了摆手，示意坐下说话。

我和刚子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坐在已经有些烫屁股的木椅子上面，都还是不肯先吱声。

骨爷目光烁烁，哑着嗓子道：“我年轻时候不慎，做了不少有违天意的事，不得不遮蔽在这里躲躲寒气。以这种方式请二位来这鬼地方，也实属有难言之隐，万望海涵。我姓谢，你们叫我老谢也成。”

说完骨爷拿起碗，轻轻抿了口汤药，苦笑道：”谓骨者，所存过去之精华，现世中的行尸走肉罢了，何敢妄自尊大？这‘骨爷’二字只是江湖朋友给的称呼而已，不提也罢。”

我深知京津鬼市黑道上绝对非同小可，况且他在鬼市身份尊贵，本以为会十分盛气凌人，没想到他说话却这么客气。

我要是再绷着就太不知好歹了，于是赶紧站起身说道：“骨爷您说笑了，我们后辈小子而已，一时间多有失礼您别见怪。就是不知道您找我们两个后生来，有何吩咐？”

骨爷轻叹了口气，用指甲尖挑了挑蜡烛的芯，整个屋子的亮度稍微好了一些。这时我看清了骨爷的脸，他相貌倒很周正，只是皮肤异常苍白，五官清瘦如危岩嶙峋，嘴角下垂有凄苦之相。

“你们在黑山的所作所为，我都听秦老三说了，现在消息还没传开，但这种事包不了太久。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深知二位大才，想邀请二位来到鬼市做事。”

我一颗心放了下来。果然他提了这件事，其实之前我就已经暗暗推测他是这个意图。

毕竟这些人和秦叔有些渊源，而秦叔又力荐我来bJ发展，那么他邀请我入鬼市自然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否则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见我和刚子呢。

刚子也是粗中有细的人，多半也早就猜到这些人的想法。我俩对视一眼，都没接话，毕竟他还没没说清所谓加入鬼市到底是什么意思。

骨爷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似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唠家常一样说道：“你们或许不知道，鬼市其实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最早诞生在唐时，不过那时不是在bJ而是在长安，主要是一些倒斗的人来交易一些出土的明器。这些人昼伏夜出，所携之物也是墓中得来，这就是鬼市中‘鬼’字的由来。”

“等到清末时鬼市最盛，由于京津一带宝物最多，再加上各地都来此处交易，全国大小有将近几十个鬼市。在bJ鬼市坐庄的是总掌柜，另外其他鬼市还有八个大掌柜，几百个分掌柜，遍布全国各地。”

“到了现在光景已经差得多了，不过尽管现在鬼市式微，但却不可缺少。你们想想看，如果这些做黑道生意的人没有约束，那么白道的人也会不堪其扰，所以鬼市仍然有存在的意义。”

骨爷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刚才我说请你们入鬼市，并不是请你们来鬼市做生意，而是维护鬼市的生意，以二位的身手大可以做个分掌柜。”

我恍然大悟，这些鬼市内练摊的总要有人管理，说白了骨爷是让我和刚子做鬼市的治安队长啊！

我说道：“我们二人的确是秦叔邀来bJ发展的。您老说得诚恳，我们当然不能拒绝。不过呢，一来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适应一下，二来还没见到秦叔，所以可否让我们考虑一下。”

骨爷笑道：“这个自然不忙，一定会让你们考虑清楚，鬼市中从来没有强人所难之事。另外这个所谓分掌柜其实也只是个虚名，我了解二位身手了得，所以也不会用琐碎的事务绊住二位。”

骨爷顿了一顿，说道：“这件事你们随时想好了回复一声都行，我绝不勉强。不过倒是另有一件事倒是着急得很，我想要委托二位帮忙，不知可否听老夫一叙？”

我连忙说道：“骨爷请讲，我们洗耳恭听！但凡是力所能及的，只要您吩咐，我俩绝无二话。”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隐隐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因此没把话说满，加了个“力所能及”四个字，给自己留条后路。

骨爷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谢谢。这事…恐怕还是要从一段孽缘说起…”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开始向我和刚子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