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速之客
甄有福冷冷的盯着他,“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那人咬着牙说:“我没管你我只是告诉你,你的行踪已经被隐客堂发现,就意味着你已经处于被追杀当中,你觉得你现在安全吗?”
“你不管杀不杀我,你都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隐客堂的人会随时盯着你,不管你跑到哪里,躲到什么地方,只要他们确认你还活着,他们就一定会找到你!”
“郑崇明,你比谁都知道隐客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甄有福的手掐在那人的脖子上,他咬紧牙关,盯着那人的后脑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隐客堂已经下了追杀令吗?”
“这段时间接了半山医馆的任务,不清楚隐客堂的追杀令下没下,但我知道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杀掉医馆的所有人,包括你。”
“从我认出你在半山医馆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他们抛出的石子,他们故意让你认出我的脸,他们是在用我给你施压。”
“这是警告,也是宣示,你杀不杀我,你的结局都一样。哪怕没有了斗狗场,你现在杀了我,还会有不同的杀手来专门杀你。”
“斗狗场放过半山医馆的人,隐客堂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现在的半山医馆看似隐没在深山丛林中,无人知晓,没人发现,实际上它现在就是个活靶子!”
“你信也好,不信你好,事实就是如此,你藏不住的……”
甄有福的手猛的一使劲,掐住了刺客的脖子,刺客发出痛苦的声音,从喉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逃吧,他们的目标是你,你离开了半山医馆,就等于给了医馆其他人一条生路……”
“至于、至于斗狗场那些人,他们是福是祸,那是他们的命,你也管不着了……”
甄有福掐着他的手一顿,手上卸了力。
刺客有说:“我幼年曾在隐客堂堂主屋里伺候过,我经常看到你,所以我认得你。你跟那时比不一样了,身上少了杀气,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
“他们说你隐客堂最厉害的杀手,你接到的任务没有不成功的……”
“但是就在十年前,你在接了一项任务后,突然失踪了,而那趟任务的目标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是隐客堂的耻辱,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隐客堂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你,他们绝不允许悬而未决的事情一直村长,他们看不到你的尸体,绝对不会放弃,事实证明,他们太了解你了。”
“你要是不想被他们发现,你就赶快逃吧!事到如今,隐客堂一定会派最好的杀手除掉你,背叛隐客堂的杀手,他们不可能留着你逍遥自在的活在这个世上。”
甄有福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半响他才说:“我知道,我坏了隐客堂的规矩,他们绝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存在。否则,其他人会纷纷效仿,到那时候……”
只是,都是隐客堂训练出来的狗,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离开隐客堂?
甄有福掐着刺客的手突然松开了,他后退一步对刺客说:“你走吧。”
刺客捂着自己的脖子,小心的看着他问:“你会逃是吗?你会逃吧?你该知道,要是被他们抓到的话,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是不是?”
甄有福却说说:“你着隐客堂这辈子有三次任务失败的机会,若是你第四次任务失败,就不要回去了。”
刺客一愣,“为什么?”
甄有福看了他一眼,“这是隐客堂不为人知的规矩,所有被各种理由除去打杀的人,十之八九是因为第四次任务失败,无论男女。”
“对他们来说,一个失败四次的杀手,带给他们的麻烦远比利益多得多,他不允许自己培养的人外流,杀死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如果第四次任务失败,他们就会要你的命。”
刺客沉默了一会,什么话没说,转身消失在丛林里。
甄有福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耳边似乎传来小婴儿的哭声。
“哇哇哇……”
那是刚刚睡醒的婴儿饿了,要吃奶的哭声。
儿刚刚抱着婴儿的奶娘,此刻却倒在甄有福……不是,是郑崇明的剑下。
奶娘的眼睛是睁着在,直勾勾盯着郑崇明,她临死前的哀求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死不瞑目。
郑崇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接到的刺杀目标竟然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个小婴儿长大胖乎乎的,在刚刚疯狂的屠杀中,一直安稳地被惊慌失措的奶娘抱在怀中。
郑崇明在发现目标就是那个婴儿时,他有短暂的微怔,他们竟然让他杀死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奶娘身边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奶娘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逃跑,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逃到哪里去?
顶级杀手如影随形,奶娘绝望地跪在地上,恳求他放过孩子,那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郑崇明无动于衷,回了那奶娘三个字:“很抱歉。”
这是他的任务,这是他的存活之道,也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他放过目标,等于就是自杀。
小婴儿哇哇的哭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响亮,清脆,在荒郊野外的地方,这样的哭声像孤魂野鬼的召唤,也像冤魂索命的号角。
那个瞬间,郑崇明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凉。
他知道自己该举起手里的刀,一刀刺向婴儿的胸膛,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可以往之前的十几年一样,完成任务后平安返回隐客堂。
他在隐客堂三十五年了,当杀手十八年,但堂主那段时间一直说他老了,行动不如十八岁的孩子们敏捷。
郑崇明听得出言外之意,堂主是要舍弃他了?
可一个被舍弃的杀手,最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隐客堂不允许杀手外流,那么他就只能在隐客堂的后院做着打杂的活,就像现在那些老头一样,十年如一日的扫着地,干着杂活,还要随时临时接受无关紧要的小事,以赚取生活的费用……
那样的日子,是让人这辈子都无法摆脱隐客堂了。
郑崇明承认自己年纪大了,但他不承认他的行动缓慢,也不承认他比那些十八岁的杀手要差。
他想证明自己还可以再干五年甚至十年,但堂主并没有明确给他答复。
他争取了到了这次任务,却没想到任务的目标是个婴儿。
奶娘死不瞑目,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郑崇明走到那个婴儿身边,孩子用一块明黄的绸布包裹着,两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哭的声嘶力竭,小脸都涨红了。
他又小又脆的哭声,一声声敲打在郑崇明的心上,让他的心在哭声中一下下的抽搐。
他是孤儿,是被隐客堂挑中并收养到孤儿,也是被隐客堂收养后培养成杀手的孤儿。
他应该是个人吧?
如果他是人,他为什么要杀孩子?为什么要杀这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
他来到这个世上只有几个月,却又被无缘无故被人夺走了生命。
郑崇明以为看惯了生死,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可是看着哭到抽噎的小东西,他举起的刀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为什么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
远处恰好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钟声,那是寺庙的钟,就在那个瞬间,他手里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
甄有福回到医馆的时候,时舟看了他一眼,甄有福问:“东家,有什么事儿吗?”
时舟收回视线,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你有事吗?”
甄有福顿了一下,然后他摇摇头:“我也没事。”
甄有福回到医馆之后,他跟以往没什么两样,按照时舟的处方挑选药材,称重配成药,研磨成粉,包成药包待售。
中午佟老实从学堂回来,语气欢快的跑进医馆:“东家,我今天又被先生表扬了。”
时舟问:“先生表扬你啥了?”
甄有福高兴的说:“先生说我写的字认真,他今天让我背书,我背的也是十分流利,先生就夸我了。”
时舟点头:“那说明我们老实确实很认真啊!”
佟老实,“那肯定的,我不能叫东家的钱白花!”
甄有福在柜台后面看了佟老实一眼,又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那刺客离开的两天后,医馆再次迎来了四个杀手,只是这次,医馆早有人等候多时,在他们还没靠近点时候,就被人扼杀在森林中。
次日一早,穆玄抬眸看了甄有福一眼,震有福低着头,一如往日的在研磨药粉。
医馆像往常一样平静,明彪还时不时过来挑衅,穆玄一看到他就黑脸,哪怕已经有了神志,跟傻子不一样了,他跟明彪也不对盘。
佟老实被先生表扬过一次之后,突然有了积极向上的心,天天回来说又被先生表扬了。
五娘子跟红娘子天天争夺厨房使用权,甚至还为此撕扯过头发,好不容易才被拉开。
时舟给老太太做了拨障,老太太天天拿药水洗眼,然后再包上,等待被眼睛康复。
住在寺庙的那对双生子兄弟,如今天天跟着庙里的和尚吃斋念佛,原本满身杀气的文武金刚,再到医馆来的时候,莫名多了些佛气。
那个叫上官潜的人,动不动就往外跑,他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穆玄带来最新的消息。
穆玄的毒也在按部就班的清除着。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医馆又有不速之客来了。
这一次,医馆被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满身煞气,身上带着血腥臭味的魁梧大汉,身后跟着四个大汉手中,分别牵着大型猎狗,猎狗正凶狠地朝着医馆的方向发出威胁的低吼。
时舟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结果话音未落,即将关起来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甄有福伸手把时舟拨到身后,“东家,你带佟老实和五娘子去后院,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有,把那两只狗崽也带上。”
时舟二话没说,一手拽了一个,唤了声旺崽,掉头就走。
旺崽立刻带上胖崽,跟着时舟就跑。
佟老实回头看着甄有福,着急:“甄大夫,甄大夫,你也一起走啊,你怎么办呢?”
时舟:“走!”
为首大汉冷笑一声,“走?你们走得了吗?“
他伸手一挥,下令道:“这个医馆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不必担心官府那边,自然会有人替我们兜底!”
话音刚落,牵狗的人直接解开绳索,放出了训练有素的猎狗。
猎狗显然被提前闻过医馆人的东西,直接朝着他们扑过去就撕咬。
甄有福手一松,掌心握着两把粉末,在狗靠近的瞬间,朝着狗张开的嘴洒了进去,吸到味儿的猎狗先是咆哮干呕,随即很快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死了。
为首那人一见,瞬间疯了:“杀了他,把他给我千刀万剐,他竟然杀了我们的猎狗!”
一共四条狗,瞬间死了两条,另外两条狗则径直朝后院追去。
五娘子惊慌:“东家,有狗啊!”
时舟一个转身,弯腰抱起了旺崽,举着那两条狗面前。
旺崽卷缩着小爪子,被举高高了。
时舟赶紧晃了晃旺崽,旺崽当即凶狠地朝着两条猎狗叫:“哇哇!”
五娘子跟佟老实瑟瑟发抖的躲在时周身后,不明白时舟想干什么。
“东家,您干什么呢?”
时舟说:“我们家旺崽可是狼族的小太子,犬族中的扛把子,这些狗看到太子,还不乖乖低头?”
旺崽得意地抬头,“哇哇!”
那两条猎狗果然站住了,流着哈喇子看着旺崽。
下一秒,两条猎狗朝旺崽扑去,长得这么胖,肉肯定多!
时舟捞起旺崽转身就跑:“快跑!”
一行人疯了似的冲进柴房,把柴房的门给关上了。
前头甄有福以一抵十,直接把企图进入医馆的人拦在外面。
那为首的人十分惊讶,不明白甄有福这样一个老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身手,为什么要屈居在半山医馆这种破烂地方?与其待在这种地方,你不如跟我干……”
话没说完,一根树枝削成的武器从他脖子前划过,划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