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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哼!先生当初派那么多人想要抓逃课的我都没成功,就凭你们两个!”吕昭兰越过围栏,跳下栏杆自言自语,边走边拍着身上的尘土道,“燕王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门都没有!哎哟……谁啊!”躲过阎王竟还有小鬼,真是晦气!吕昭兰猛地昂首,张嘴正想大骂撞她的人出出气,可抬眼却看到……

她便是吕昭兰吧,从前在柳如风送来的画像上见过。王浩面上淡淡一笑,心中亦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是谁?竟生得这般美貌!肤若新瓷,冷眼寒美!他笑了!是冲我笑了吗?吕昭兰盯得王浩入神,大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姑娘……姑娘?”王浩反复唤着,吕昭兰才回神闭口,却也霎时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给你,”王浩递上一片方巾,微蹙眉轻叹道,“擦擦口水。”

什么?吕昭兰猛然转身抹着嘴角才发现口涎竟都挂到了下颌!怎么办,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失礼!

“下次莫要再偷穿旁人的衣服出门,”王浩手执一把纸扇递上,“以扇遮面,方能不被人认出。”

“多……多……多谢!”羞红从面上直至耳根,吕昭兰侧身一把抓过折扇捂脸便跑。她这一跑不要紧,又撞上正来寻她的赵橚。

“哎哟,惹祸精!我就知道是你!”赵橚拽着她的衣袖训道,“哥哥正在楼上生气呢,快跟我回去,他好派人把你送回府!”

“王爷?”易寯羽由钱蓉扶着,恰巧从赵橚的对向缓缓摇扇走来,行礼浅浅一笑,“王爷这是在做什么?人来人往的小廊,被奴才们看见了不好。”

“易姐……易小姐!”赵橚松开手赶紧纠正自己的话,拱手笑道,“你也来了。”

“恩,”易寯羽点了点头,又看向王浩,略施礼浅笑道,“公子也在。”

“适才晚生见到这位姑娘穿着男子衣衫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原以为是宵小,前来查看,没想到是王爷的红粉知己。”王浩作揖道,“方才不知是王爷,失礼了。”

“不不不,”赵橚立刻后退一步力求撇清关系,看了看偷笑的易寯羽,又看了看紧抱折扇低头不语的吕昭兰,急忙摆手说道,“本王与她不熟,不熟!”

“不熟?那方才你为什么抓着她的衣袂?”易寯羽摇扇调笑道,“没关系,王爷,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忽然,两名布衣仆从从凭栏上跳下,抱拳跪拜道:“王爷,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不必了,不必了,”赵橚使了使眼色,蹙眉说道,“快把这个惹祸精带回去。”

仆从即刻架住吕昭兰往外走,赵橚拱手低头一声告辞也匆匆跟上,独留下易寯羽与王浩相视一笑。

“啧啧,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易寯羽刚回头就见赵樉携仆从若华从走廊尽头款步而来。她浅笑下拜行礼,腹语说道:“你快走!”

“好。”王浩并未看清来人,却迅速转身离去。既然卿卿说了,必然有所不便,还是先走为妙。

易寯羽缓缓直起腰身,见若华守住廊口,只赵樉一人浅笑走上前。她以扇指着身后路吩咐道:“蓉儿,去走廊尽头等我。”

钱蓉拜了拜赵樉,行礼退下。

“这样好的日头,王爷也来鹤府共赏春景?”见他缓缓走近似一声冷笑,易寯羽又行礼道,“王爷看上去似有怒气,是民女哪里做错了吗?”

“易少主是绝顶聪明的女人,何必跟本王打哑谜呢?”赵樉走上前低声道,“假玉之事易少主处理得干脆利落,一分证据也没能给本王留下,真是雷霆迅速啊!全国除了易少主有真玉换假玉的财力和本事,还有谁能这样做呢?”

“王爷当真谬赞了,俗话说‘解铃方需系铃人’,谁当初做下的这事,自然就会由谁去平息。”易寯羽以扇掩面,笑道,“沈宅财力与我相当,他怕事发而散财自保也是有可能的。王爷怎就断定是我所为呢?”

“易少主此言想必已经知晓假玉的来龙去脉,”赵樉挥袍落座,亦是笑道,“三弟借沈浩然之手想铲除太子,四弟想必也行了方便。这样一个可以一石三鸟的机会,易少主以为还会有第二次吗?本王听说这些日子易少主与沈浩然来往频繁,甚至前几日三弟与四弟还专门去易宅拜望过。难不成易少主看众人势大,想学良禽择佳木而栖吗?”

“王爷手段之狠辣凌厉,江湖上赫赫有名,小女子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王爷作对。我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凡事不讲对错,只看利益导向。王爷的生意只要价码合适,小女子愿凭王爷驱使。”易寯羽摇扇浅笑道,“只不过这假玉的事当真与小女子无关。我与沈浩然不过匆匆数面,何必要如此破损财力,大费周章为他?王爷亦不过是赠了我一副耳环,若是王爷后悔了,我还与王爷便是,朝堂之事,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么懂得,自然也不想参与。”

“多年来你我一向公平交易,易少主想必是握着更大的把柄才会对沈浩然如此放过。毕竟沈宅一倒,易宅在江湖上便是一家而控天下了。”赵樉转头望向湖面浅笑,“少主不必紧张,本王只是想知道,易少主手中的筹码是什么,本王需要用什么交换。”

“筹码自然会更直接,而不会如假玉这般即使揭发,伤的也不过是三家的皮毛。”易寯羽走近些低声道,“宫中贵妃宠冠六宫,却因多年无子,母家人才凋敝,不得已才与三殿下互为倚靠。若她知晓自己是被人所害,这薄如纸的利益链条,岂不是一扯就破吗!”

赵樉听后低声浅笑,摩挲着衣袂低声道:“易少主真知灼见,直指要害!可这不过一只小雀,太子有老臣,燕王有军方……易少主又是如何打算的?”

“老臣功高震主,军方易触陛下逆鳞,只要想做总会有办法。可是……两位殿下岂容我一个小贩‘打算’?”易寯羽收扇故作愁眉,叹息道,“眼下哥哥为贼人所伤,我手中商户备受欺凌,哪里有心思管旁人的闲事。”

“易少主所指……是请愿团?”赵樉见她点头,起身笑道,“听闻少主下月初五生辰,这事若能在此前平定,就当作本王给易少主的薄礼吧。”

“不出三日,江南必有雷暴,王爷静听便可。”易寯羽侧目见钱蓉快步赶来,迅速行礼道,“想有人来,小女子恭送王爷。”

赵樉侧身一望,只见绒锦青袍的沈浩然携侍遥遥一拜,从正快步走来。赵樉浅浅一笑:“少主生辰可别忘了给小王送请帖啊。”

“一定。”易寯羽起身微笑,目送他如来时一般款步而去,转身对沈浩然道,“歌舞不精彩吗?怎么离开酒宴前来寻我?”

沈浩然撩袍走近,看向赵樉离开的偏廊问道:“二殿下怎的见着我便走了?”

“殿下嫌此处吵闹,又是初来,一时寻不见出口,正好碰到我,询问两句。”易寯羽扶栏坐下,摇扇浅笑道,“何况他王爷之尊,怎会因见到你便走啊。”

问路需要撇开近侍?何况你们方才明明提到生辰之事,怎又转脸不认?沈浩然一记冷笑,待灵儿擦净扶栏,挥袍坐在一旁:“席上不见你,肖劭焕都不停地在寻‘羽姐姐’。你这般望风景,也有近一个时辰了,还不回去,他怕是要亲自来找了。”

“是小焕寻我,还是沈公子想我?”易寯羽收扇,只手衬着侧脸,轻笑道,“蓉儿,带灵儿去吃点心,我夫君有话要同我讲。”

“是。”钱蓉低头浅笑,不由分说地拉着灵儿迅速走开,独留下二人。

见沈浩然一直闭目不语,易寯羽起身走近,坐到他身旁,枕着他的肩膀,纤指轻轻抚着他鬓角青丝,狐眼微眨,语气极尽柔媚,谄笑道:“夫君就是如此心口不一,你若是恼我,说我便是,何故这样生闷气。可是,偏偏你生气的样子也这般好看,令本少主爱不释手啊!”

“易寯羽,你一个大家闺秀能不能有个闺秀的样子。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就随意叫一个未婚男子‘夫君’,成何体统。”沈浩然说完只蹙眉轻叹,并未动作。

“青天白日不假,此处仅有你我二人,哪来的大庭广众?”易寯羽指腹摩挲着他的侧脸轻笑道,“你这般说,难道是要我认旁人做夫君?这我倒要好好想想,若是旁人,也未必没有好的,刚才那个王浩长得也很翩然如玉啊。”

听得“王浩”二字,沈浩然霎时睁开双目,抓住易寯羽撩拨他的手,侧身怒视,冷哼道:“你敢!”

“夫君是第一天认得我吗?这世上还有我易寯羽不敢做的事吗?”易寯羽挣脱沈浩然的手揽住他的脖颈,令他贴近不断吐出挑衅言辞的娇唇,长睫轻扫他已有红晕的面颊,狐眼微弯满是氤氲魅惑,柔声缓缓轻笑道,“怎么办,我看着你和他都会不禁悸动,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夫君,我换一个又何妨。”

她漫不经心说着话,唇瓣却几经扫过自己的唇线,任由她的气息燃起面颊的温度,微抬首再看那墨潭般深邃的狐眼,沈浩然赫然发现自己的心像是要撞出胸膛般猛烈跃动。明明那话极尽挑衅,可他却半点生不起气来,只能任由气息凌乱。

纤指划过他的唇尖,只手抵住他不断靠近的胸膛,易寯羽稍稍后倾浅笑道:“心都跳成这样还不肯承认?你这口不对心的性子得改改!”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易寯羽侧身转跳,弹指间便站在一旁,看沈浩然欲吻未成的模样调笑道:“我去找王浩了,看他愿不愿做我的夫君。”

看着一蹦一跳嬉笑走远的易寯羽,再看空荡荡的怀抱,沈浩然紧握双拳低声恨道:妖孽!随之赶紧起身,四下望望希望没人看到这窘迫的一幕。

沈浩然,你也有今天!易寯羽昂首偷笑,听得身后紧迫的脚步声,回头一望沈浩然正怒气冲冲地快步追来,面上一惊,赶紧提裙快跑。

那妮子竟还在笑,真是颜面扫地,抓住她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沈浩然撩开袍角赶追上前,厉声说:“你给我站住!”

“沈公子,”易寯羽边跑边回头嘲笑,“你一个大男人,若是追不上一个小姑娘那才是真的折尽颜面。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停下来等你便是。”易寯羽看他不发一言,脸色更青了,直呼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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