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招安大计
公孙胜蹲下身来,道:“玉琴,你放心,我救得了他,你相信我……你先松开,我们马上抬他回寨,待我替他取出利箭,一定能医好他!”玉琴知道这位道长医术高明,听他一说,忙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边哭边对抬担架的那几名军士喊道:“你们快点啊,几位哥哥,拜托了……你们轻点……别弄疼他了……”
眼前的这一切,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那王矮虎对身旁的阮小七和张顺低声道:“这小俩口还真是情深意重……我看他们也满般配……等庭因好些了,咱们做个好事,让他们拜堂成亲如何?”张顺惊道:“你胡说啥……他们才多大啊?”王矮虎道:“这有甚么,我小时还和别人成过娃娃亲呢!”阮小七“扑哧”笑道:“吹牛吧你!就你这德性也有人愿和你成娃娃亲?”“是真的……”“好了,小心被三娘听到……”张顺笑道。他们身后的“锦毛虎”燕顺上来道:“我看王英兄弟的主意不错,他俩的年纪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早点成亲,也是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阮小七和张顺连连点头……郑天寿也凑过来道:“嘘……小声点……要被公明哥哥和林教头听到,准会多心……这事不急,等庭因伤好了,咱们再好好计议一番。但现在,除了我们五人,不得再让第六人知晓,否则难保坏事。”王矮虎道:“不行,三娘那我得说一声。我有事从不瞒她……况且,我觉得她会和我们一条心的……”阮小七笑道:“行吧,你个怕老婆的色鬼……再多就不行了!”王矮虎也笑道:“好勒!”
张顺又道:“那庭因和玉琴呢,眼下也不让他们知道?”郑天寿道:“千万不能!庭因被他们教得有些迂腐,玉琴又怎能守住秘密。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到时候听我的安排,再找些开通的弟兄一起,瞒着公明哥哥和林教头把这喜事办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也无话可说了。省得又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把人家的大好青春都耽误了。”王矮虎、燕顺、阮小七拍手叫好……那张顺倒是觉着有些不妥当,不过也还是赞同了……
林冲和玉清听说庭因重伤,忙跑了出来……见到爱徒左胸中箭,林冲一阵心痛……他箭伤未愈,这一心痛,不禁咳嗽起来……玉清忙扶住他,自己也落下泪来……公孙胜安慰他们道:“林贤弟、玉清,你们不必担忧,有贫道在,庭因不会有事的!”林冲道:“有劳公孙哥哥了……”
公孙胜万分小心的为庭因取出了利箭、止住血,又与吴用一道把他的伤口包扎好,扶他好好躺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他拿起那只利箭,看了一会,口中喃喃道:“好险啊,若再射正少许,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在场的头领们听了,俱有后怕,皆言“好险、好险!”刚刚止住哭泣的玉琴见此情景不禁又簌簌泪下……她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说道:“你们现在才知道险……他年纪轻轻,为你们冲锋陷阵,你们却让他受如此重伤……”她这话说得庭因与梁山军不是一家人似的……除了宋江、林冲、吴用三人,其余头领均只是深感惭愧自责……而这三人却真正听出了玉琴的心声,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这时,屋外一阵骚动……原来是徐宁等头领押了暗箭射伤庭因的“百胜将”韩滔过来,让庭因发落……庭因让玉琴扶他坐起,吃力的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请叔伯们不要为难韩将军……”韩滔甚为感动,表示愿为梁山军效劳……宋江甚喜,即刻安排人手去汴京取韩滔家小……
之后的日子,玉琴与玉清轮番守着庭因,照顾他……尤其是玉琴,只有守在他身边,才能心安……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无微不至,不但庭因深为感动,玉清与众头领们也感慨万分……待他渐渐好转,又不时扶他下床出去走走……孟龙、孟月、宋进义几人也常来探望他……
一日,那“百胜将”韩滔带着夫人及两个女儿来看庭因,再次致谢……庭因道:“韩叔父不必如此,晚辈见过叔父的高超槊法,待伤好后请叔父赐教……”韩滔笑曰:“贤侄果然好学。没问题……只是你武功已在韩某之上,韩某如何敢为你师?”庭因也笑道:“韩叔父过谦了。”韩滔随后向庭因和玉琴介绍妻女道:“庭因,玉琴,这是你们的项婶婶,这是小女胜男、若男……女儿,快拜见杨大哥、玉琴姐姐。”庭因忙道:“切莫多礼!”
他和玉琴看那两个女孩,大的八、九岁,小的六、七岁,容貌秀丽,却都是一身男儿装……玉琴笑道:“二位妹妹真是人如其名呀。”韩滔道:“玉琴姑娘说得没错,她俩从小喜欢练武,琴棋书画、针织绣纫无一上心,没个女儿样,我真拿她们没办法……”玉琴又笑道:“嘻,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说实话,书画女红这些我也没兴趣,但师父逼着我学,我也没办法,弹琴我倒还过得去。”韩滔道:“令师那是为你好,不像你项婶婶一般就会纵容她俩。”玉琴听了这话,不禁心有感触,一时间不再说话了,庭因心想:“也不知她的怨气消了多少……沈青哥哥现在在哪,是否已到长白山……”
梁山军虽说已大破连环马,可庆功宴之上,宋江、林冲、花荣、徐宁等头领因庭因受伤,总是高兴不起来……待庭因伤势有所好转,大伙邀着他又庆贺一番……
宴后,宋江回到房里,心中有事,总觉有些烦闷,便想出门走走……他刚一开门,便见吴用来了……吴用上前问道:“公明哥哥,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宋江道:“屋里有些闷,想出来走走……贤弟若是得空,就与我一起吧。”吴用点头称“好”,两人便一道往后山而去……
走着走着,宋江问吴用道:“贤弟,你可是有事找我?”吴用道:“也没甚大事,破了连环马之后,觉着哥哥总是心事重重的,便想找个时机与哥哥好好聊聊……”宋江听了,不禁叹了口气……吴用又道:“哥哥可是在意那天玉琴的话……小姑娘因为心疼她的好哥哥,出言无状,哥哥何必放在心上?”宋江道:“我并非小气之人……但玉琴的话,虽出自无心,却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啊……”“哥哥……”“贤弟,我的心事,恐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论我等如何替天行道,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在世人眼中始终是强人、草寇,最多也不过是些绿林好汉……而庭因乃辽国名相之子、忠良之后,在玉琴眼中,与我等的确不是一路人啊……”“哥哥,那玉琴年纪才多大,她懂甚么?所谓世事无常,不可一概而论。杨家将虽被视为大宋忠良,可杨令公与佘太君原也是北汉降将,其养子杨八郎战败被俘,做了辽国驸马,若非宋辽有‘澶渊之盟’,结为兄弟之邦,百年来无大战事,杨八郎也不过与汉朝李陵一般人物而已……哥哥,你可知,杨八郎正是杨丞相的曾祖啊。”
宋江摇了摇首,叹道:“我并非不知这些……我只是为梁山军众弟兄的前途烦忧……宋江死不足惜,但万万不愿让弟兄们一辈子背负强盗的骂名啊!”吴用听了,不禁眼圈泛红,道:“哥哥为弟兄们的前途大计着想,吴用心中好生感激,也好生敬佩……哥哥,你打算怎么做?”宋江思虑片刻,还是忍不住说了:“当初,我等皆心怀天下,望能为国尽忠、为民出力,可朝廷奸臣当道,蒙蔽圣听,逼得我等走上这造反之路……我想,若我等的报国之心能够上达天听,圣上英明,必然会降旨招安,到时我等便能有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机会,外御强虏、内安民心,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宋江的豪情壮志、惊人之语,让吴用大为震动……他思虑良久,终于道:“哥哥的胸怀与抱负,实非吴用能相提并论……哥哥,你这一想法,晁天王是否知道?”宋江摇了摇头,叹道:“晁天王若知晓,恐怕不会赞同,至少目前不会……更何况,如林教头这样的兄弟,与官府有着血海深仇,眼下要他们认同招安,很难啊!”吴用道:“吴用不才,但此生定唯哥哥马首是瞻!”
宋江拍了拍吴用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宋江心里宽慰许多……不过,此事时机尚不成熟,不宜让人知晓。”吴用点点头道:“哥哥放心!只是吴用觉着,若想顺利受招安,仅凭一颗忠心是不够的……”“哦……贤弟有何高见?”“哥哥,我梁山军虽屡败官军,今番也破了连环马军,却还不足以极大震慑朝廷。若再来几场如此大胜,杀得他们人仰马翻、梦里也怕,到时受招安,才更有利于我梁山人马!”宋江虽不敢苟同吴用这一说法,不过还是言道:“贤弟言之有理……另外,可有呼延灼的下落?”吴用道:“探马以四处搜索,但有发现,必当急速回报。”宋江道:“好!此人智勇双全、熟知兵法,一定要为我梁山所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