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香菱
夏杰连哄带骗地将妙玉主仆哄去了后山,继续进行超度夏刚的大业。
望着妙玉不情不愿地离去的身影,夏杰心道:
“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你弄来,岂可让你轻易地逃出我的五指山啊?财宝要留下,人更要留下!”
想到从张德平手上薅来的三进小院,再看看破落的公房,夏杰没有丝毫犹豫,喊过张德平手下的兵丁,让他们帮着搬家。
说到搬家,其实夏杰主仆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搬的,吃穿用度皆是公家的,夏杰祖孙三代辛辛苦苦奋斗几十年,可以说是以身许国,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将妙玉主仆的几个包袱扔上马车后,夏杰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向着朱雀大街荣德坊的三进小院驶去。
队伍才行到闻翠居附近的街面上,夏杰坐在马车里隐隐约约地听到:“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的呼喊声传来。
夏杰伸手撩起车窗瞅了眼外面,只见,一个白底黑字的酒幌在风中飞舞,隐约能辨认出是“闻翠居”三个黑色大字,心里叹道:
“咱和闻翠居还真是有缘啊!”
夏杰还没感叹完,就听到前面一个张狂的声音喝道:
“你他妈的谁呀?”
“猪油蒙了心的畜生,连我们金陵薛家的标识也不认识吗?”
“赶紧滚一边去,要不然捶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闻声,夏杰挑起蓝布车帘就钻了出来,抬眸就见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在高头大马上,用马鞭指着张德平口吐芬芳,怒骂连连。
听说这少年郎是金陵薛家的,衣着和腰间的配饰、以及胯下的马匹皆不是凡物,可见此人在薛家的地位不低,说不定就是薛公的独子——薛蟠。
因家里乃是大周皇商,父亲薛公时常外出行商,没人管教薛蟠,他从小浪迹烟花柳巷,混迹于市井之间,沾惹了一身的臭毛病。
每遇不顺心的人和事,薛蟠就领着家里的豪奴一顿老拳伺候,时常将得罪他的人打得半死,
然后,薛姨妈掏些银钱摆平,时间久了,金陵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是惧怕他,人送雅号“呆霸王”。
这日,薛蟠在家里宴客吃酒,酒至半酣之际,忽有小厮来报,
说:金陵卫兵丁有事关薛公的要事禀报。
薛蟠本不想见那个金陵卫的小喽啰,可耐不住狐朋狗友假意客气,说:事关薛公,还是见见的好。
薛蟠耳根子软,经不住劝说,还是招来金陵卫兵丁进来问了几句,
才知自己的父亲薛公,昨日在城外遭遇倭寇截杀,金银财宝被抢掠一空不说,
商队百十来号精干的伙计,连同远归的薛公,一起几乎尽皆丧命于倭刀之下,
仅留张德辉一个因没伤到要害的活口,在金陵卫驻地养伤。
十一二岁的薛蟠真是火气旺盛之时,陡然听了父亲被人杀了,神情激愤,猛地站起身来,
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将面前的红木餐桌给踹翻,杯盘散落了一地,率了个稀巴烂,清脆的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道:
“谁杀了我爹?老子要报仇!”
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薛蟠还是领着十几个豪奴气势冲冲出了门,往金陵卫驻地赶去,誓要从张德辉口中问出凶手的模样,他也好寻人报仇。
后院的薛姨妈和薛宝钗得了丫鬟的报信,心里震惊莫名,抱头痛哭起来,缓了一会儿,
薛宝钗强忍心中的悲戚,好生劝解薛姨妈,才渐渐地止住了哭泣,一面遣人去打听消息,一面又派人去贾家老宅,请姨夫——贾政前来主持公道。
却说薛蟠领着豪奴出了门没走几里地,就被一群围观卖女的人挡住了去路,令豪奴将他们驱散,才发现被卖的是一个貌美的小姑娘,
薛蟠见她长的极为出众,虽不及他的胞妹——薛宝钗,却相差也不多。手搭凉棚看了眼远处的天色,时辰尚早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薛蟠挥手唤过身边的心腹小厮——张是安,令他掏了银票出来,直接将那名唤“香菱”的苦命女,给卖了下来。
薛蟠这边才交了银子,正要带走香菱的时候,金陵本地的一个小乡绅之后——名唤冯渊者,领着几个家人拦住了去路。
两方互不相让,在街上吵了起来,人们才知道:原来,却是拐子贪婪,一女多卖,想两头得利,隔日在街上叫卖的时候,正好被冯家的下人给看见了,立马回家报给了冯渊,
昨日,冯渊在金陵城里游逛,偶然相中了被卖的香菱,对她一见倾心,为此诅咒发誓再也不好男风了,
约定三日后,将香菱娶过门为妾,日后也不再娶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好好过日子。
可才过了一天,冯渊就听小厮来报,说:拐子一女二卖,去晚了,怕是香菱姑娘就被抢走了。
冯渊听说了,这还了得?惊怒交加下,带了几个仆人就赶了过来,他脑子里只有香菱,
就算薛蟠坐拥十几个豪奴,他也不相让,硬是不肯收银子,只要香菱。
薛蟠岂是个让人的,见有人在他面前耍横行,直接唤过七八个体胖腰圆的豪奴,将冯渊拉出来打了个死活不知,抢过香菱扬长而去。
薛蟠可没空跟个狗屁不是的穷酸书生,打嘴炮浪费时间,直接用拳头和金钱解决问题就是了,
薛蟠还得赶去高陵卫驻地,接张德辉回来,好搞清楚他的杀父仇人是谁,他得为薛公报仇雪恨,以尽人子之责。
跟着冯渊来抢香菱的老管家和小厮,见自家主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没命了,搂着冯渊单薄的身体,咋咋呼呼地大声嚷了起来:
“死人了,打死人了!”心中祈求有路见不平的大侠帮忙,或是有青天大老爷做主,为他们主人讨回公道。
张德平见来人自称是金陵薛家的,还极有可能是混称“呆霸王”的薛蟠,他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怒火,瞬间就熄了大半。
想到坐在车里的夏杰,这两位贵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往近了说,他们俩人可能还是亲戚。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间,张德平愣在了那里,充满沧桑的老脸上,一阵忸怩纠结,左右为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