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九五零年,五月十二日,未来酒吧。
一个头戴礼帽,身穿灰色风衣,搭配黑色皮鞋的男人推门而入,他的出现并未打破酒吧里的热闹氛围,但是酒保小罗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刚刚走到吧台的位置,小罗便急忙迎了上去,用略带讨好的口吻说:“晚上好,先生。”
男人点头,并要了一杯威士忌。
小罗将酒杯缓缓推到男人的面前,男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酒杯看,迟迟没有举杯的动作。小罗感觉有些奇怪,下意识偷看了他两眼。
从男人露出的下半张脸的皮肤弹性来推断,他大概50多岁,加上穿着体面,举止绅士,小罗猜测他应该是一个成功人士。想到这里,小罗忍不住上前询问,想通过较热情的服务方式来获得更多的小费。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观察了一遍四周,才慢吞吞的说道:“能否帮我办一件事?”
听完他的话,小罗虽然面露惊愕,但是眼睛里传递着“没问题”的讯息。“很乐意为您效劳,您请说。”
“两天后,会有一个男人来到这里,到时候,请你把这封信交给他。”男人一边认真的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信和钞票。“这是你的酬劳。”
小罗狐疑的接过信,手指刚刚碰到信封的瞬间,男人便用力按住了信的另一端,用近乎严厉的口吻说:“切记,不要偷看。”
小罗弱弱的点了点头。
男人缩回右手,拿起酒杯,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后,走出了酒吧。他的身影穿过幽暗的灯光,衣角微微飘起,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小罗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然后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钞票,面露喜色,但是当他摸到上衣内侧口袋里的信,笑容竟消失了。他的脑海里突然不断地回荡起男人说“切记,不要偷看”时的声音。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幻听,让他分身,让他好奇,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真诚的服务每一位客人是他的本职工作,同时他也不能做出任何脱离本职工作的事情。
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折磨之后,小罗终于向“好奇心”投降了。他趁四下无人之际,心虚的打开了信封。随着眼晴的左右转动,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改变了——先是皱眉,接着是疑惑,最后是吃惊。
二零五零年,五月十四日,花园小区,703室。
“咚……咚……”一阵沉闷且急促的敲门声传到了耳边。
刘启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然后慢吞吞地向玄关移动脚步。由于昨晚聚会他多喝了几杯,所以脑袋现在还处于昏昏沉沉的状况。
刘启打开门,看到了三张陌生的脸孔。
没等他开口,站在最中间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请问你是刘启吗?”
他点头。
男人出示了警察证件,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我叫林洛海,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小王、小齐。”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被“好事”的邻居看到此景,又要惹出许多麻烦,刘启只好把他们请进了屋中。四人落座后,刘启直截了当的问道:“三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落海反问:“你和韩锋是什么关系?”
“韩教授?”刘启说,“他是我的老师。”
“你们的关系如何?”
“对我来说,他是很重要的人,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那你昨天见过他吗?”
“见过,昨天我们还一起吃了晚饭呢。”
“大约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十点左右吧。”片刻宁静之后,刘启问道:“教授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落海盯着刘启的脸说:“他被杀了。”
“什么!”刘启无法接受这种离别的方式,强忍着悲痛,用平和的语气说:“那……抓到凶手了吗?”
“案件还在调查之中。”
这个回答并未让刘启满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林落海就他在五月十三日(22:00)至五月十四日(03:00)这段时间,进行了反复且详细的询问,从小王、小齐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失落进行推测,他们并未获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三人离开后,刘启瘫进沙发里,任凭回忆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
大学毕业后,刘启如愿进入了高科技研究小组工作,可是缺少实践经验的他常常犯错。他不仅没有适应整个工作环境,还间接影响了项目的研究进度,在听到前辈们阴阳怪气的责备之后,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产生了辞职的想法。就在这时,“天使”出现了,他用平缓的口吻讲述着自己不如意的过程,希望自己的经历可以为身边的人带去坚持,这个人就是韩锋。
韩锋说:“……失败与绝望如家常便饭一样,好在咬着牙熬一熬就跨过难关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在讲述一个道理——只要你坚定不移,任何困难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那以后,刘启经常向韩锋讨教学术上的问题。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韩锋更是把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我没有孩子,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以后,无论是工作上的问题,还是生活上的麻烦,你都可以跟我讲……”类似的话,韩锋还说过很多。他浑浊的眼眸里总是投射出慈祥的目光,既温暖又让人心安。
刘启不止一次暗自庆幸。在这个科技发达、情感淡薄的时代,他竟然能遇到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人。
……
可是,这么值得人们尊敬的韩教授竟然被人杀害了!
刘启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大约步行十五分钟,就能抵达研究所所在的写字楼了。
韩锋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刘启认为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替教授完成SK项目的研究。
刚刚走进SK研究室,马子轩突然凑到他的旁边,耳语道:“你听说了吗?韩教授被人杀了!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也不知道警察抓没抓到凶手?你说,凶手为什么杀害教授啊?”
这一番连珠炮弹的话语,令他有些心烦。
SK研究小组现共有六人,每三人一组。马子轩与刘启是同一组的成员。韩锋掌握着最核心的技术信息,其余五人分别负责其中一小部分的项目研发。
刘启从马子轩的身旁绕过,走到了自己办公桌的前面,桌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五年前游玩的时候拍摄的吧。那时候,你跟教授笑得可真开心啊,可惜……”话没说完,马子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刘启用袖口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后,将它摆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接着他走到了韩锋的办公桌前,一边整理四处散乱的文件,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人生的无常。当他的手触碰到一个棕色皮质的笔记本后,他不假思索翻开了。在他的印象里,教授并没有用纸笔记录的习惯,所以它的存在极其不符合常理,而且纸上的内容更是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若想知道真相,去到一九五零年……这是什么意思?”马子轩念着这一行字,提出了疑问。“难不成教授知道杀害他的凶手是谁,把证据藏在了一九五零年?可是,既然知道了谁是凶手,为什么不提防呢?话说回来,教授说的真相指的是什么呢?”
“如果与教授的死有关,那我一定要回到过去。”说完,刘启站起身,向SK机器所在的方向迈步。
马子轩拦住了他的去路。“我们都没有操作过SK机器,而且教授说SK系统也不够完善,你要怎么回到过去啊?”
“教授能回到过去,我也一定可以。”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马子轩妥协了,由于他是第一次使用SK机器,保守的将停留时间设置成半个小时。
一九五零年,五月十四日。
刘启从眩晕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穿着打扮也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向左边踉跄了一下,经过的路人上前关心道:“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他表明自己没事,并且道了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他按照韩教授的指示,来到了未来酒吧,一路上的景色很富有年代气息,少了些灯红酒绿的繁华,多了些低调且悠闲的自然感,可惜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欣赏,否则一点要把眼前的美景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他靠近吧台,找到了符合韩教授描述的那位酒保,并且开口问道:“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年长的男人经常到这里来?”
小罗知道眼前的人是来取信的,但还是谨慎的问了一下他所寻之人的样貌特征。“您说的这个人大概是什么模样呢?”
“大约五十多岁,性格谦和,他说他把信交给了你,我就是取信的人。”
小罗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说道:“您说的这个人我确实见过,但是他并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
刘启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是教授的笔记本上明确写着酒保是个可信之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中间的环节出了什么问题。
小罗又说:“您说的那个人经常在附近闲逛,您在附近转一转,兴许能碰到他。”
刘启认为酒保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急忙大步离开了酒吧。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最终一无所获,半个小时的旅途就此结束了。
二零五零年,五月十五日。
警方从律师陈克那里得知,韩锋生前立过遗嘱——他死后,名下财产全部归刘启所有。
就目前的线索推断,韩锋死后,刘启是最大的受益者,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于是,他接受了警方的第二次询问。对于遗嘱一事,他甚是惊讶。虽然他与教授的关系情同父子,但他从不奢求教授把自己当作亲儿子一般对待,这样一份如山的父爱,对于从小就失去双亲的他来说,既幸运又不幸。
“十三日下班之后,你去了哪里?”
当与林落海审视的目光相聚在一处之后,刘启立刻垂下了眼睛。
他回答说:“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教授说最近大家的工作很辛苦,搞个聚餐犒劳一下我们,然后我就跟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了。
“几点钟离开的酒店?”
“凌晨十二点左右吧。”
“然后你去哪里了?”
“回家了呀。”
“你一个人?”
“对啊。我把教授送上出租车之后,我就步行回家了。”
“可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你的影子。”
“那……”刘启一时想不出来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落海换了一个提问的角度。“韩锋最近与人结过怨吗?或是与人发生过争执吗?”
刘启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教授为人随和,从来不会跟人起冲突。”
“他最近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跟往常没什么差别。”
“那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刘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回答。“应该没有。”
“除了研究所的人之外,他平时还跟什么样的人有来往?”
“这个……我不太清楚。”按他的逻辑分析,应该与工作相关的专家,或是投资方会经常联系。
刘启的回答,使林落海失去了耐心,他离开桌子,走出了问话室。正当他调整好心态,准备再次询问刘启的时候,一位自称是韩锋的女儿要求与他见面,他原以为女人的出现,会为案件提供新的侦破方向,但是案件的发展超乎了他的想象。
“刘启绝对不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女人说,“我爸跟我经常提起他,说他是个有上进心的人,为人善良,他怎么可能为了我爸的财产而杀人呢!再说了,我爸又不是有钱人,根本不值得花费那么多心思去设局……”
女人的话,林落海已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遍了,但根据以往侦破的案件分析,刘启作案的可能性极高,因为最亲密的人会让被害人疏于防备,轻而易举的达到自己的真实目的。
不知是女人常读推理小说的缘故,还是国外的开放式教育激发了她的智慧,使她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且条理清晰。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的推测都是徒劳。
之后,林落海将刘启送到了门口,并轻声的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刘启无奈的舔了舔嘴唇,从警察的眼睛里他读到了”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目前是警方认定的头号嫌疑人。
“你好。”女人叫住了刘启。
刘启回以同样的问候。
这一幕林落海看在眼里。
“我是韩锋的女儿,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刘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与教授的面貌无一点相似之处。若想知道她用谎言接近自己的原因,只能入虎穴一探究竟了。
两人进入了一间咖啡厅,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浅尝一口咖啡,女人开口了。“对于我父亲的死,你有什么线索吗?”
刘启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我父亲的研究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隔了几秒钟后,刘启鼓起勇气,提出了疑问。“教授说他没有子女,你到底是谁?”
女人面无表情的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去了国外生活,这是我第一次回国,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他这样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那这次回来,你见过他了吗?”
“还没来得及。”女人的口气里包含了遗憾。“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可以得到一个结果。”
女人真诚的回答,让他卸下了戒备之心,他将教授写在笔记本上的内容和第一次回到一九五零年的大致经过,说给了她听。
“回到过去?可为什么是一九五零年?”
“SK机器目前只能跨越一百年,还不能随意穿越到某一年。”
一百年!人的寿命也不过七、八十年的光阴。
“……既然线索已经断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刘启沉思了片刻后,回答说:“我想再回到一九五零年试一试。”
“若是还一无所获呢?”
“那就再去一次呗。”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瞬间他感觉心脏猛跳了几下。他觉得女人的眼睛异常美丽,彷佛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湖清水。
与女人分手后,刘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研究所,他设置好停留的时间——六个小时,便启动了SK机器。
他祈祷这一次的穿梭一定要有所收获。
一九五零年,五月十五日,未来酒吧。
眩晕感消失后,刘启从桌子上抬起脑袋,用右手托着腮,当把视线从下方移动到水平位置的时候,正巧与酒保小罗的目光相汇,他急忙移开视线,用喝酒的举动来掩饰尴尬和不自然感。
意识完全清醒之后,刘启离开了座位,向出口的方向走去,他借着朦胧的灯光,在街上溜达,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并未发现他的特别之处。
“先生。”
刘启转过身,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小罗试探性的问道:“您找到您要找的人了吗?”
“还没有。”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
“请跟我来。”
刘启跟在酒保的身后,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巷子,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寂静和荒凉。
“还有多远啊?”刘启点语气中略带着不耐烦。
小罗放慢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你到底是谁?你是哪里人?”
刘启面露惊色。“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话音刚落,酒保从背后掏出了一把手枪。“说,你从哪来?要做什么?”
刘启看着枪口,腋下、手心瞬间冒出了虚汗。“冷静点……”
酒保催促道:“再不说,我就开抢了。快说!”
“好好好……其实我是未来世界的人。”
“说下去!”
“我来自二零五零年,我的父亲在一九五零年给我留了一封信,我来到这儿是为了那封信。”
“二零五零年?你当我是傻子吗?”酒保略有些激动,手枪稍稍晃动了一下。
刘启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的说:“冷静……我没有骗你,二零五零年的科技很发达,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世界,在那个年代能够轻而易举的实现时间上的穿梭,就像科幻电影里面演的那样……。”
“闭嘴!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若是再不说实话,那就别怪枪弹无眼了!”
刘启无助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如果你能在抢眼下面活下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说完,酒保开始移动手指。
刘启见状,猛吸了一口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抱住了他,他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整个人向后倒下,枪顺势掉在了地上,之后,两个人便扭打在一起。
“你到底是谁!”酒保红着脸大喊道。
自从酒保偷看了信件的内容后,便常常与眼前的男人一起喝酒。上次付账的时候,男人不小心掉落了名片,酒保就以免费畅饮的借口约他见面,身为银行职员的他很快与大方的酒保成为了朋友。相处了几天,酒保越发肯定他与那天取信的男人并非同一个人,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有个双胞胎的哥哥,或是弟弟。当看到他突然昏睡,又突然睁眼的画面,酒保推翻了之前的猜想,可是他心里的疑惑又增添了许多。
银行职员看起来较瘦弱,但酒保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两人都想用力量控制住对方,长时间的僵持不下,使得额头上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二零五零年,五月十五日,SK研究室。
马子轩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后,看到SK机器中的刘启正全身抽搐,慌乱之中,他一边拼命呼唤刘启的名字,一边摇晃朋友的身体。五、六分钟后,刘启缓缓睁开了眼睛,并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险。”听上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马子轩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刘启轻描淡写的说道:“跟人打了一架。”
马子轩不明其意的挠了挠头。
“吓到你了?”
“有点儿。”
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一早,急促且巨大的敲门声吵醒了熟睡的刘启,开门后,他见到三张熟悉的脸孔,同时也是他最不想见到的脸孔。
他懒洋洋的问道:“林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落海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小王、小齐走上前,架着他的手臂,将他塞进了警车里,并且带回了公安局。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问询室了。
林落海直接亮出了他认为的王牌。“这是在你家附近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上面的血迹经过检测是韩锋的。”
刘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透明袋子中的抹布。“这块抹布我很早之前就丢掉了。”
“很早之前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清了。”刘启补充道,“半个月前吧。”
“如果是你半个月前丢掉的,那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
“那上面的血迹你怎么解释?”
刘启被问的哑口无言。
“现在坦白,你还有减刑的机会,说吧,凶器藏哪了?”
“我没有杀教授!”
林落海转换话题道:“你跟韩锋的女儿是什么关系?”
“她只是从教授哪里听说过我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可据我们调查,韩锋没有女儿。”
“……她说她很小的时候便去国外生活了……”刘启暗指未婚生子的可能性。
“是吗?”林落海的语气并非是疑问。
警方详细调查了韩锋的社会关系后,发现自称是“韩锋女儿”的女人与韩锋没有任何联系,她只是众多旅游者中的一个。韩锋交往的女人中,也未查到有搬到国外生活的记录,换句话说这个女人的出现异常诡异,而且她竟然堂而皇之的哄骗警察。
“好,我给你点儿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话毕,林落海大步走出了房间。
刘启双手交叉,一筹莫展的盯着证物袋,满脑子都是问号,他心想,凶手一定是想把罪名嫁祸给他,可是他连疑犯有谁都不清楚,更别提从疑犯中锁定凶手了,再这样下去,他难保不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这一次恐怕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他心里默念道:“如果教授还活着该有多好……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呆在这里,我得想办法出去……”
不知是他的祈祷奏效了,还是他太过幸运的缘故,律师陈克听到了他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后,立刻赶来帮忙,大概是受了韩锋的嘱托吧。
在陈克的据理力争之下,刘启又一次恢复了自由。
一见到陈克,刘启便连连道谢。
陈克开玩笑的说不必言谢,若真要表达谢意,有空请他吃一顿大餐即可。他驾驶着车辆将刘启送到研究所的大楼后,便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刘启边往研究所走,边思索教授笔记本上的内容的正确解读方法。一九五零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一大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洪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脑海。
就在此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停止了思考,他三步化成两步跑到了SK机器的旁边,用力摇晃马子轩抽搐的身体,此举动持续了一小段时间,马子轩才慢慢睁开眼睛。
一九五零年,五月十六日。
马子轩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驾驶着一辆破旧的小卡车。他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观察四周。他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是宽松休闲的款式,与时尚二字搭不上边。透过车子的后视镜,他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与之相比,自己的脸少了一些硬汉气质。
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研究百年前的人类审美,于是他停止吐槽,开始在身上寻找男人准备去哪儿的信息。上衣内侧口袋里被折叠起来的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摊开纸张,一段让人费解的文字映入眼帘。
“若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开着车一路向西,不要管路上会遇到什么,一直向西行驶,当你穿过0和1的语言代码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只是你自己还未发觉而已。”
除了0和1的语言代码的表达方式之外,整段文字的字迹也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与脑中的画面比对之后,他确定这就是韩锋的笔迹。
他将纸折好放回口袋,坐上车,向着西方向飞驰,起初他并没有遇到障碍物,可是慢慢靠近市区,人流量、车流量便逐渐增多了,他没有办法做到不顾及周围的事物,只听从教授写在纸上的安排,所以车速一直保持在安全的界限之内。
正当他心算大概过了多久的时间,一只猫突然从路边的树丛里窜出,他急忙向左打方向盘,无巧不巧的撞到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警察第一次见到行为如此紧张的司机,用严厉的口吻命令他下车。他用十分歉意的语气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警察看他是个有爱心的人,便打算不再继续追究。
谁知,他紧张的神经刚刚稍作放松,车子里便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然而察觉到这一点的不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这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警察的疑问。
“方便让我们看一眼嘛?”
他的回答似乎并不重要。“可以。”
话音没落,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钻进了车里,在车子里搜寻了一圈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掀开卡车的黑布,一个被捆绑住双手双脚的男人看向他们,并从鼻腔里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马子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赶忙向警察解释。
“这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车里。”
男人被解救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向警察哭诉了自己的经历,“警察先生,就是这个人把我打晕了,然后把我捆起来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曾经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警察先生,他真的太可怕了。”
马子轩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男人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我……我没有。”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要把你送进监狱,让你尝尝苦头。”
警察挠了挠头,对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争论倍感烦躁,“有什么话,你们跟我回局里再说吧。”
马子轩咽了咽口水,对去警局一事表现出抗拒的神情。他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警察发觉异常,一边用震慑性的言语命令他站住不动,一边快步靠近他。压迫感袭来,他不安的狂跑起来,慌不择路的他最终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货车。
从周围人的惊恐声便能想象出车祸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