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频发的一夜(3)
“看”见这一幕,盛季惊呆。
这还是她头一次发现穆淮策的另一面,没想到,素来以温润心善著称的穆仙君,竟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不,是嗜血嗜杀。
霍无极更是震惊不矣,仓皇后退,“你你你……你不能杀我,否则我父亲……”
穆淮策没理会他的惊诧,徐徐逼近,捏住霍无极的脖子,温声耳语:“当年那一跪,的确让我丢了一样东西。并非自尊,而是善心。”不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以德报怨。
又是“咔嚓”一声,叫嚣得不可一世的霍无极,绵软软栽倒在地。
至于其他朝天阙弟子,解决起来也不过须臾之间。
流影忙递上一块干净帕子,“主子英明,还好您让离影两手准备,这李钰果然是想放出假消息引您放松警惕,再杀个措手不及。”
穆淮策反应淡淡,只关切地问:“我身上可有溅到血?这衣衫,阿季今日帮我挑了许久。”
流影秒懂:“不曾,保准夫人不会生气。”
“那就回吧。”穆淮策满意颔首,“出来太久,她又要担心了。”
“看”见主仆二人往回赶,盛季也不敢耽搁,立即原路返回。
只是心里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他和霍无极当年发生什么,以致于会激发出他那么阴狠的一面,非杀人灭口不可。
也意识到他没完全信任她,但她愿意等,人心是肉做的,总会慢慢焐热。
算起来,两人名义上只认识不到三个月。他遵守婚前誓言,一直包容她,保护她,甚至她隐瞒身份一事都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而且令人欢喜的是,他已开始在意她的感受。
凭借一张纸条就可以劝退杀手榜第十五的男人,与人打完架还时刻念着有没有弄脏媳妇给他买的新衣衫,就值得她好好爱护他一辈子。
等会回去想法子探探他口风,看看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穆淮策回去时,盛季已和恢复意识的寒若月谈笑风生,看上去好像从未离开过客栈。
但老实说,他觉得小姑娘对情敌这态度……有点反常,于是悄声站在门外,让流影逐句转述给他。
“阿季姑娘,能否指点一二,穆郎平日里都喜欢看些什么书?”
聊了没一会,寒若月就忍不住打听起穆淮策的喜好。
盛季心里暗笑,她就知道,所谓的姐妹情深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平日里会临摹柳安然的诗文选集。”
“那临摹时,穆郎会用哪种字体?”
“瘦金体。”
“惯用松烟墨还是油烟墨?”
“油烟墨。”
“喜好生宣、熟宣,还是半熟宣纸?”
“熟宣。”
……
寒若月越问越激动,将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股脑全部抛出。
盛季回得也越来越痛快,看起来很好相与的样子。
门外,穆淮策忍不住勾唇。
这小坏蛋答得全部反着他的喜好,当真捉弄人得很。
不仅如此,聊到最后,她还煞有其事地鼓励寒若月,“寒姑娘加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寒若月只当她多日的努力拉拢终于感动了盛季,喜不自胜:“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总有一天穆郎会明白我对他的心意。”
盛季:“……”说你胖你还是喘上了。
“话说回来,穆郎如此优秀,阿季姑娘日日陪在其身边,怎么无一点心动?”寒若月忽然发问。
穆淮策也是很好奇。小姑娘平日面对面没少拍马屁,如今在外人面前又会如何评价他。
岂料,“日日都看,早腻了。”
穆淮策:“……”
小白眼狼,这么快就忘记昨晚是谁帮她暖的被窝?
还一个劲夸“夫君好厉害”,感情都是哄他的,着实欠收拾。
流影瞟了眼自家主子吃瘪的俊脸,麻溜闪人。
这也就夫人敢如此大逆不道,换作别人,说不准又是另一个霍无极。
“夫君回来啦?”
盛季趁人不注意钻进穆淮策房间时,他已洗去血腥气,满身皂角清香。
她像往常一样色眯眯地往他怀里凑,手里还拿着酒盏。
当地有个风俗,花神祭饮用桃花醉,未婚男女利于找到心仪之人,已婚夫妻也会更加琴瑟和鸣。
“夫君,咱们也饮用一些吧,祝我们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盛季琢磨着,都说酒后吐真言,正好试探试探他。
“吃过晚饭没?”
穆淮策手掌按住酒瓶,见她乖巧点头,才顺了她意思喝上几杯。
桃花醉偏甜,好像果子酿,喝起来度数似乎并不高。
哪知,酒劲大得很。
几杯酒下肚,穆淮策还是心明眼亮,盛季自己先开始原地打转。
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穆淮策一张俊脸在前,色眯眯的狐狸眼越发迷离起来。
穆淮策好笑地扶住她,“酒量菜,瘾挺大。”
“夫君今晚出去见谁啦?”盛季半醉半醒间,仍牢记自己重大使命,装作吃醋模样气鼓鼓盘问:“是男是女?”
“……女的。”
穆淮策恍然,感情这小家伙是想灌醉他来查岗,索性逗逗她。
“什么?!”
这下,盛季假吃醋成了真吃醋,揪着他衣襟,委屈巴巴凝着他控诉:“夫君是要喜新厌旧么?怕我前几日生过病身体不好,以后不能给你生大胖小子,就着急往回带人进门,要取代我,要宠妾灭妻……”
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盈盈挂在长睫上,悲惨,也动人。
穆淮策静静欣赏着她表演,“继续。”
“夫君果真变心了。”软的不行,盛季就来硬气的:“以前阿季不开心了,你都会哄着纵着。如今有了新人,就开始不顾及我感受,是不是?”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我纵着你?”穆淮策点了点她额头,又轻轻帮她擦掉泪珠,“你这到底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没多少,也就百八十万册吧。”为了把你骗回家,可不得多用功嘛。
穆淮策:“……”
又一股酒意后劲袭来,盛季只觉脑袋发沉,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抱紧不舍松手,潜意识里隐隐后怕。
若没那张特殊的小纸条,他还能从三个涅槃神境手中全身而退吗?
幸运今夜不是十五,否则……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朝天阙和寒月阁等各大势力纷纷赶往太宸宫,地蛇宗肯定也不会放过给蛇翼和蛇婆报仇的好机会,此行只怕比鬼市更为凶险。
看来等到了太宸宫,治耳朵和解蛊毒的事都得尽快进行。
“放心吧,当初婚前既发誓好好照顾你,我便不会食言。”
穆淮策由着她又抱了会,只当她真在吃醋,在变相撒娇,遂拍着她背柔声安抚道。他很自然地顺手帮她掖好被角,“早些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盛季不依:“还有呢?”
“还有?”穆淮策略略思忖,展颜一笑:“晚安。”
“晚安。”
盛季满意嬉笑,趁着酒劲兴奋地挣扎起身,在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心,轻柔印下一吻:“盖上印章就是我的人了,在梦里也得守身如玉,不能想着其他女人。”
穆淮策的眉心,蓦然舒展。
说不清是被她诙谐语言感染了,还是因着她细腻的关心,或许都有。
收拾好酒盏,又简单帮醉得红坨坨的小姑娘擦了擦脸,穆淮策才和衣躺下。
本以为今夜就算安稳过去,谁知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忽然伸过来,卷住了他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