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个人

话说时间飞逝，几个月后的一天，西洲城清晨，天阴惨惨的。一团阴云横在东边的天空，阳光努力挣脱这股阴云的束缚，只将阴云的薄弱处映成绯红，整个儿藏在云朵后现不了身。

阴沉的天幕下，自西洲城东门外，走来一个人。这人瘦高个，一身蓝色长袍，带着根木棍，步伐轻快。

年轻人的木棍现出清亮的黄色，看得出是用新生长的小树干随手剥皮制成的，这样一根嫩新的木棍，让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山上采药的药农。

年轻人自西洲城东门外走来，刚想进入东门内，便被两个守城的官兵给拦住。

“站住，哪里人？进城何事？”

见有官兵，年轻人吓了一跳，大约此前进城从未见过有官兵把守的。年轻人犹豫了下，便道：“刘山，西洲东郊人，进城，进城买点药……”

年轻人话语颇有些闪烁，不过守城的官兵见他带西洲口音，没有质疑他的身份，而是让他张开口看看。

年轻人正担心自己身份问题，不料守城官兵让自己张开嘴巴，他不免疑问，“张嘴？张开嘴巴吗？”

“是，少废话，张开嘴……”

年轻人确认是要求自己张开嘴，虽颇为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他张开他略有歪斜的大嘴，两眼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官兵，不知所措。

“行了，走吧！”

年轻人正疑惑，两个官兵示意可以进城了，这更让年轻人云里雾里了。

好在能进城，年轻人倒也开心，提着木棍大踏步地进了东门内。

进了东门往里走，穿过几个临街的手工作坊，年轻人便拐弯向左，钻入了一条老街。

这老街是西洲城东区知名的老街，年轻人曾来过这，对老街印象深刻。记得老街两旁都是知名店铺，卖花的、买药材的、手艺人的，当然，更多的则是食品小吃店。

因此，这老街人气火爆，平日里十分热闹。

年轻人今天赶早再次步入这条老街，却发现街上行人稀少，荒凉一片。

“咋回事？”

年轻人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景状。老街上几乎所有店铺都关了门，别说手艺人店铺，就是大家每天要光顾的茶铺、面条铺都关门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不见，街道上冷冷清清。

年轻人四处探望，终于在街道处发现了一个人影，这人贴着临界店铺的木门，低着头，脚步匆匆。

年轻立即截了上去。

就在离这人两米距离之际，那人猛然后退，大喝道：“你干啥？”

年轻人看清这人是个中年汉子，着黑色粗短布上衣，下身黑色长裤，年龄大概三十左右。为了避免误会，年轻人急忙开口道：“大叔！对不起，问下这街上怎么冷冷清清，大家都到哪去了？”

年轻人这样一问，中年汉子立即翻了下白眼，恶狠狠说道：“走开，离我远点，疠病不知道？快走……”

那中年汉子丢下这一句话，兀自快步走开，只留下年轻人呆愣原地。

“疠病？这啥意思？”

年轻人心里突然有种不详预兆。

九州疾疫多发，现在这大街上空无一人，城门口又有官兵拦人盘问，难道是突发大瘟疫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这疫病约莫十年一发，距离上次疫病才不过几年，且每次疫病来临之际，九州均有告示，这时间显然对不上。

年轻人不明白中年人口中所说的“疠病”是什么疾病，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转头看看刚才那中年汉子，早已不知去向。年轻人只得继续前行，走了几分钟，年轻人望见前方有个灰色衣衫的人影向迎面走来。

自己正要上前询问些什么，那灰色衣衫的人影突然摇晃了两下，接着扑通倒地了。

年轻急忙赶了过去，一把扶起灰色衣衫者，发现是个老婆婆，这婆婆半睁着眼，身体虚弱，口中喃喃有词。

年轻人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就怀中逃出一粒丹药，喂入了婆婆嘴中。

也不知这丹药是什么灵丹妙药，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老婆立即清醒了过来，然后圆睁着眼睛道：“谢谢，谢谢好心人……”

婆婆睁开了眼，又从地上站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见年轻人正扶着自己，急忙一把将年轻人推开，并道：“我病了，离我远些的好，我还得去弄点药，家里等着要呢……”

年轻人知道婆婆一片好心，猜测她是怕将疾病传给自己，忙问：“不打紧，你得的什么病？”

“当然是那个……疠……病……”

老婆婆结巴道，并直眨巴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大约觉得年轻人明知故问。

“疠病？那你要去拿什么药？”

“有什么药就拿什么，也不知哪家店铺还开着门……”

见老婆婆这样一答，年轻人猜测城中可能正流行一种叫“疠病”的疾病，感染的人非常多，这疾病正是大家闭门不出，让街道冷冷清清的原因。

年轻人向老婆婆解释说他是外面来的医师，想帮婆婆诊断下。

婆婆闻言大喜，欣然同意，有人雪中送炭，这个时候给自己免费看病，那不是荣幸之至。婆婆立即伸手让年轻人把脉。

这街头碰到了救命人不说，这人还是大医师，看来今天出门烧高香了，遇到贵人。

年轻人捏了捏婆婆的手腕，又让婆婆张口，查看了下口舌。发现婆婆口舌内满是淡红色病疮。

见婆婆口舌生疮，年轻人终于明白刚才自己进城时为何被要求张口接受检查了。

年轻人查看了下婆婆的病征，又问道：“除了口舌生疮，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婆婆立即道：“有呀，时寒时热，怕热怕风，浑身无力，茶饭不思……”

婆婆脱口而出，显然是被这病给折腾得够呛。婆婆说完这些，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年轻人，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很多。

年轻人顿了顿，接着对婆婆道：“你能不能将手指扎个针，我要尝血验毒！”

“什么？尝血验毒？”

“对！尝血验毒！”

婆婆大惊，舒展的皱纹又立即堆积到额头，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高鼻梁、剑眉眼，瘦削脸庞，嘴角有些许歪斜，另右耳有个黑色大耳坠，看起来不像医师，倒像街头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