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麻烦上

考虑到便利性，外门的坊市距离玄霄宗练气期弟子的居住区不远，所以，即使齐言是漫步过去的，也很快就来到了坊市街道门口。

入口处，高高的灯笼悬挂，两名披坚执锐的执法司凡人大汉守在门口，他们面色严肃，身前放着一个木箱子。

进入坊市，凡人不需要缴纳费用，而修士则需要，练气期修士需要缴纳一颗灵石，而如果筑基期修士来这边晃荡的话，进入则需要五枚灵石。

在玄霄宗内部，除擂台以外的地方不允许私斗，违者严惩，若是事出有因，需要在私斗结束后向执法司的人出示证据，然后由律行司的人接管。

赔偿所有损失，再根据具体情况私斗之人或是服劳役，或是缴纳罚款，情况恶劣者，直接处决。

齐言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向木箱子里丢进一个莹润白色石头，然后就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坊市。

说起来，像齐言和周师兄这种，拥有标准主角模板的人在玄霄宗还是少数，大多数练气期修士还是有亲人和家庭的。

玄霄宗允许修士将自己的亲人接到玄霄宗外门里面来生活，这样安全系数相对而言会高一些，但只限于自己的直系亲属，且不能超过五人。

所以，除了某些店铺外，摆摊的人大多都是练气期修士的凡人亲属，毕竟卖个东西而已，一则不是什么高技巧的活，二则练气期修士拿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太好，赚点小钱罢了。

练气期修士则更多将自己的时间用来修炼，或者做别的有助修行之事。

这也是为什么玄霄宗不会让凡人缴纳灵石进入坊市的原因之一，若是凡人入市也要缴纳费用，恐怕没几天，这坊市便要空了。

宗门高层还是鼓励练气期修士努力修炼，争取进入筑基期，成为玄霄宗正式成员的，而且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都为此做出了不少努力。

齐言今天来坊市，倒也没什么必要的原因，只是许久没来了，心里有些痒痒，想来逛逛罢了。

摸了摸扎着两个小羊角辫，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脑袋，齐言花费了一颗灵砂，从这个在坊市门口卖糖葫芦的可爱女童手里购得两串糖葫芦。

“谢谢大哥哥。”

“不用谢。”

耳边传来女童脆生生的声音，齐言忍不住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心中化境之力遭遇瓶颈的郁结心情稍微散去了一些，礼貌的回了小姑娘一句，齐言这才咬着糖葫芦往坊市里走去。

一路上，摆摊的卖什么的都有，各色小吃，以及各类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些是蕴含灵气的灵器碎片，有些则是练气期修士的凡人亲属们制作出来，用来出售给自己补贴家用的物品。

齐言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想要淘一些自己喜欢的玩意或者物品。

他家里很多使用或者用来装饰的小玩意都是在这个坊市里淘出来的，比如录有歌声的录音贝，比如他现在用的冰箱，又比如家里玄关处摆放的两幅山水画。

或许是受到前世清苦生活的影响，在不影响自己修行正事的情况下，齐言喜欢把自己的屋子装饰起来，也很乐意收集些或许没什么用，但是对他脾性的小玩意。

齐言嚼着吃剩糖葫芦空余的木签子磨牙，脚步不停的从路边摊位上走过。

忽然，心宫中的五行道法莲传来一丝轻微的情绪反馈。

齐言的脚步一顿，细细感受了一会，五行道法莲这丝情绪反馈，有些类似于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糖果，正拉扯大人的裤脚，想要大人购买下来给自己吃的欲望。

这是齐言三年多以来，五行道法莲第一次传来自己的情绪，在以前，五行道法莲只会机械性的执行齐言的命令，而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然，齐言也不会因为贪图修炼，而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五行道法莲第一次传来情绪反馈，可能是齐言激活了五行道法莲相生相克之状态，让这件至宝的内置意志苏醒了些许，自发的渴望吞食有益于自己的物品。

五行道法莲帮助自己良多，齐言自然不会忽视祂需要的东西，齐言的目光跟随五行道法莲的指引，转身走了几步，视线定格，目光最终在一处摊位上停下。

那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妇的摊位，不大的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些拳头大小的黑乎乎泥土疙瘩，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圆润鹅卵石。

或许是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太过奇怪，又或是太过寻常的原因，齐言进入坊市的时间，已经距离夜市开场一个多时辰了，老妇人的摊位上，依旧摆放的满满的，没有卖出任何一样东西。

街道上人来人往，也没有一人在老妇的摊子上停留驻足的意思。

在齐言的眼帘里，这个脸上带着些许风霜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脸色带着些许苦涩，似乎是对自己没卖出东西，无法帮助到家人而感到自责。

“大娘，大娘。”

齐言走上前蹲下，一连轻声喊了好几声，这才把老妇人从自责的情绪中唤醒。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拿起摊位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土疙瘩，然后轻声冲老妇人道：“大娘，您的东西怎么卖的呀？”

齐言被五行道法莲淬炼之后，变得英郎俊秀了许多，一双黑眸更是宛如大星，身着月白色汉服，此时笑起来，和煦温暖，看上去很舒服。

风采少年郎。

老妇人眼睛眨了眨，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可不敢当小郎君一声您字，我家源儿说，这些个泥土疙瘩，每个需要七枚灵石，鹅卵石每枚需要五枚灵石。”

“不算便宜哦。”齐言把玩了一下，笑容不变：“大娘，您看，我也只是个练气期修士，可用灵石也拮据，可不可以便宜些呢？”

老妇人犹豫着，嘴唇嗫喏了好一会，才缓缓摇了摇头：

“小郎君，我只是一个凡人，也不懂你们上仙的事，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家源儿辛苦寻摸而来，他既然定的是这个价，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做父母的，不能为孩子解忧已是愧责，哪还有父母把孩儿心血贱卖的道理呢？您说是不是？还望小郎君谅解。”

齐言看着老妇人局促不安的脸，和不知道放哪里好的手，眼前忽然闪过一个佝偻老人的身影，脑袋似乎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有莫名的情绪流过心底。

“您说的对，是这个理。”

齐言眨了眨眼眼睛，好一会才笑着接口，只不过这回，他的声音似乎隐隐有些干涩：

“那就按您的价格，都给我……。”

“等等！这些东西我要了！黑泥七枚灵石，鹅卵石五枚灵石是吧？我每样加两枚，怎么样，老人家，转卖给我如何？”

就在齐言准备按老妇人开的价格将摊位上的东西都买下来的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蛮横而嚣张。

（干你niang！）

心宫中，五行道法莲躁动了一下，给齐言传达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齐言嚼着嘴里的木签子，目光顺着说话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玄霄宗正式成员服饰的汉子，此时他抱着膀子斜眼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挑衅意味十足：

“不好意思，师弟，这些东西，师兄也有用，既然你和老人家的买卖还没成立，那就按规矩来，价高者得如何？”

齐言没说话，回过头，再次将目光放在老妇人摊位上摆放的物品上，闭目再睁眼。

一朵赤红色莲花自他脚下绽放。

（老大，干他！东西是咱的。）

“这东西对你真这么重要？我看过了，零嘴而已，裨益又不多，何必花那冤枉钱，花的这灵石给你吸收不好吗？”

（大米饭跟辣条有可比性吗？）

“关键是咱争也不见得争的过人家，人家可是筑基期修士，身价咋是咱能比的，那老妇人手里肯定还有存货，你忍一下，咱明天吃辣条。”

（……）

五行道法莲给齐言传递了一个不满的情绪，然后沉寂了下来，算是默认。

好一会，就当那汉子快不耐烦的时候，赤红莲花散去，齐言安抚完五行道法莲，站起身来，点点头，轻声道：“好，既然师兄出价高，我自认出不起，这些东西是你的了。”

老妇人看了看齐言又看了看抱着膀子嚣张的汉子，欲言又止，虽然她不懂修行界的事情，可身为一个练气期修士的母亲，她还是认识玄霄宗服饰的。

后来的汉子身着服饰，明显是筑基期正式成员才能穿戴的，这外门坊市，身穿这服饰的可不多，这人在她摊位来回好几次，别说买了，连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可这位小郎君刚说自己需要，这人就横插一杠，明显是针对他，可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加之汉子出价高，即使自己心里更偏向于那个年轻人，也无能为力。

这样一来，老妇人一时左右为难，她两方都不想得罪，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

齐言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摊位。

那汉子看着齐言融入人流，哼了一声，丢下一包灵石，然后将购买的黑泥鹅卵石放入自己的纳物社令符中，竟然迈步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