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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笑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请把我埋在,高高的上岗,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舒婵被一阵熟悉的旋律唱醒,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

此时此景放此歌,真是……一言难尽啊!舒婵有种即将要去慷慨赴死的嘲讽感。上车的时候也没留意旁边坐的是什么人,耳边“哐啷哐啷”的声音提示她依然在火车上。

眼皮上有光感的时候,她把头靠正后才慢慢把眼睛睁开。自从上了这车,她就闭上眼睛,倒不是在睡觉,相反,大多时候她都是在听旁边的人叽叽喳喳,也间断地睡着。

这个时候身边一片寂静,还有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呼噜声,估计身边人都睡着了。

张开眼皮的那一刹,恰好有一张脸怼过来,舒婵甚至都没有搞清楚它是从哪个方向怼过来的,以为是个趁机猥亵的变态,她咬紧牙巴骨抬手一拳揍过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鼻梁骨会断。

那人脸色骤变,几乎跟舒婵的手速同步,他的头往上收回,同时伸出一只手截住了舒婵的拳头。舒婵打出去的手被反向擒住,只见她迅速一个横滚,翻转身体,饿虎扑食般从座位靠背的上面追击而去。

这危险系数显然超过了对方的预期,已经近在手边的脑门来了个紧急迫降,对方以跪在座位上的方式后仰到小桌子上。

哇哦——

阻止舒婵以鲤鱼跃龙门的姿势整个人翻到后面那排,而后准确无误一把掐断那人脖子的是两边座位上的少女和大妈们。

她都还没有看清那人的脸,数个后脑勺已经挡住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从那些洁白细腻的粉颈中伸出一双爪状的手,拨开那些脑袋,一张笑得如同蜜糖的脸出现在舒婵面前。

好白的牙齿!

这就是所谓的撕漫男吧!

舒婵有点晃神。孙泥克长得好看,但透着股子邪和坏,所以你会不自觉地提高警惕。而眼前这位是真的会让人神经麻痹,羞耻地忘记自己是谁。

“如他们所说,你果然是位美女!”那人跪回到座位上,与舒婵就隔着一个靠背,这距离有些近,舒婵赶紧往后仰,从跪在座位上改为站到地上。

“……”

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舒婵已然忘记刚才是要判人家“猥亵罪”的。

“噢,我叫杨亦晨。他们说你叫舒婵,也有人叫你黑老哇哇,孙……还有叫你黑老的!”

话多!

“此货只应生在天上!”上一刻舒婵的内心还在感叹:“人间的风啊阳光啊水质啊空气质量啊等等都会令他皮肤变干,甚至长雀斑,伤害到他的容颜……”,脑补的画面让人痛心疾首。毕竟当今这个有了整容术,投胎再也不怕投错了的年代,一张能让人看进心里去的脸真的是难能可贵。

可是“话多”这一点,真的是让人不得不面对“人无完人”这个沉甸甸的现实。

“所以你们私底下才议论过我?”舒婵大概已经猜到他是谁。

鄢蛰讲过,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个各方面都准备好了的人。

杨亦晨起身,走到舒婵这一排,伸手就来拉她。舒婵本能地缩了一下。

就这一下,刚才她对这个男孩子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全部收回。当然也不是就变成不好的,不过是变成了跟其他人一样。

“他们三个在那里。”杨亦晨指了指车门的地方,舒婵这才跟上去。

“我已经上来两个站了,在那个什么站来着……”杨亦晨扭头冲她笑道:“上的车。”

舒婵一脸漠然,她其实不太关心这个,大家就是临时搭个伙而已。

“大概还有一半的车程吧。”在这个狭窄的吸烟区,几人还是竭尽可能站得离彼此间远些。

“鄢蛰说计划可能有变,需要十分钟左右,他再去核实一下消息。”孙泥克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跟大家说道。

“他得抓紧了,很快就是站点。错过这个站,下一个大概得是两小时以后。”杨亦晨说道。

几人纷纷回到座位上,火车很快就到了站上。下去一拨人,又上来一拨。

火车再次启动,鄢蛰没有半点消息。

这一站之后,孙泥克他们这两排座位居然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这样也好,心照不宣的尴尬原本就让大家这一路上都在装睡,现在好了,可以分开些坐。

“请让一让!”

趁着人少,舒婵正好可以练习一分钟速写,正赞叹火车上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人千姿百态,是练笔的绝佳圣地时,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让人极不舒服,舒婵打了个冷颤。她看到坐在过道对面那一排的杨亦晨他们正往她这边看来。

“……”

舒婵只看了那人一眼,立马挪开了目光,他浑身那种阴骘犹如于装在阴沟里的陈年毒血中泡过。

“你占了我的座位!”他笑起来犹如长满红色霉菌的米饭。

舒婵这一排只有她一个,所以她赶紧把自己的画纸画笔一应工具挪到旁边,把被占据的位置空出来。

“现在这个也是我的!”他再次笑起来的时候犹如巫婆死后的诡异遗容。

舒婵不想招惹他,把东西放到对面那一排座位上,因为桌子上已经被这个人放了他鼓鼓囊囊的挎包。

“那里也是!”他挤出慈祥友善的脸像极了化妆舞会上的恐怖面具。

这是有几个屁股?纯心找茬的吧!

再一再二,无法再三,舒婵冷淡地看着那张仿佛刚刚出土的脸。

“这一排,除了这一个”他指着最边上的一个座位:“其他的我都买了。”他把票摊在手里。

谁还没点奇葩癖好,早说不就好了!

舒婵把工具放到自己座位上,站着趴在座位靠背上画起来。

噗嗤噗嗤——

杨亦晨暗示舒婵可以坐到他们那排去,但舒婵有时候偏是个一根筋。她根本就没给杨亦晨任何回应。

“姑娘。”

约摸十来分钟后,那人坐不住了,坐着朝舒婵喊道。舒婵装没听见。

“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一排的所有空座位吗?”

“因为你有病呗!”过道对面那几人有人闭着眼睛说道。又是在装睡。

“因为我是为你来的。”这话说得猥琐,不是话本身,是说话的语气。

“事先也不照照镜子!”过道对面又有人说道。

“来挑战你!”同款乡村流氓老医生的下作口吻。

过道对面的人提高了警惕,舒婵开始了新一张速写,但是是默写。画的就是这个聒噪个没完的人。

倒不是她为这一趟出行多敬业,而是她想试着凭语气和说话的方式内容看看能不能摹写一个人物小像。

“在刘矣辛说过你们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想跟你过几招。”

过道对面那几个同时睁开了眼睛,舒婵的一分钟速写结束。

“她不想跟你打。”孙泥克靠着座位靠背侧身朝那人说道。

“噢,我叫王柏塬。以后怕是要经常打交道的,不过我是个急性子,等不了以后再打,今日事今日毕嘛!”

不久前才见过一个爱笑的杨亦晨,现在又是一个爱笑的王柏塬,但差别就是如此大。

一个咧个嘴都是粉红色的,一个皱一下脸皮都让头皮发麻。

“她不想打就不会尽全力的,有什么意思?”杨亦晨凑过来。

“跟我打吧,我还没有跟你们任何一个人交过手,你恰好可以探个底呢!”杨亦晨的笑颜真的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所以当摆在王柏塬脸面前的时候,总让人有种被玷污了的心痛。

“也好。一个个来,总会轮到她的。”王柏塬对于挑战舒婵这件事无比执着。

“马上就是隧道了,趁黑,我们去外面?”孙泥克从车窗外收回脑袋,指着车顶说道。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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