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补救
仓鼠安静看着顾良几人动作,等几人安静下来,它才继续道:“老……咳!本座年岁已高,也不图某小友什么,不想与小友做些勾心斗角的闹腾事,索性将话说敞亮了,省得你们妄自揣度,倒显得本座小气。本座要修整洞府阵法,需要小友你的火焰,所要不多,据本座估度,小有只需全力施展三次即可。作为回报,本座便说些见闻,为小友解惑,如何?”
顾良心中一喜,抱拳恭敬道:“全凭前辈安置。”
仓鼠满意地理了理毛发,道:“八百年前,主上与妖族的赤阳妖尊缠斗三天三夜,拿到了一根赤羽。纵然只是羽毛,却也蕴含非凡,主上炼去妖气,便将那羽毛放置洞府内,当作压阵的阵器。”
说到这里,仓鼠挠了挠头顶,看向顾良:“这仅是开头,欲知后话,火焰来换。”
“谨遵前辈安排。”顾良抱拳,接着便念咒捏诀,制出一团两人高的火焰。顾良停止动作,问道:“可达前辈要求?”
“嘤!”仓鼠用鼻子发出了一个尖锐的声响。
顾良不知仓鼠仓鼠什么意思,迅速补充道:“前辈,在闯过草原时,晚辈曾在风中留下了几点火苗——”
“那些我早就拿在手上了。”仓鼠打断顾良,随后张嘴,一连串吐出九朵,八大一小,赫然是顾良因处理不掉而留在山顶、草原、沙漠中的那些。
仓鼠吐出火苗之后,继续道:“那吉光片羽不过是赤阳妖尊的一根羽毛,先由我主上炼去妖气,几百年来又被本座消磨了戾气,这才让你有所机缘,得以吸收。否者,即便与那赤阳妖尊联系不大,哪怕是一根羽毛,别说由你吸收了,便是他一个眼神、一声冷哼,多少个你都是不够打祭的。”
“前辈指教的是。”
仓鼠用爪子指了指它吐出的九朵火团,道:“你将这些凝成一个,本座再接着指教你。”
“这……”顾良有些为难,坦白道,“前辈恕罪,晚辈天资愚钝,初识这火焰神通,还不知如何收聚。若非如此,晚辈也不会将其遗留于野。”
“这是你的火苗,你才知道该怎么收敛。”仓鼠道。
“可——”顾良刚想说话,突然又被那半妖半灵的浑气攫住,又半个字都吐不出了。
“自己去打坐钻研。”仓鼠指教道,“这是你的机缘,你自己不琢磨,难道还要外人帮你指点不成?你既能吸收那片羽毛,便必有火资,能成火体。具体该怎么做,你自己去想。”
顾良闻言,便只能打坐凝神,期盼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找到办法。一般来说,得到了什么功法术咒,必然要花费时间去闭关,短则几日、长则数月,花了时间去修炼磨合,如此才能初步掌握。但顾良沿袭了桑秋尊者偷懒不闭关的作风,每次闭关必坚持不久,一旦在钻研时找不到方向,绝不浪费时间、闷头做无用功,不出两个时辰便离开练功房,直到下一次再有灵感,才会再回去静心琢磨。
而这一次,被那只仓鼠逼着,顾良没灵感也只能枯坐着。他先是回想自己运转火法时的五行火咒,那是最基础的五行法诀,翻来覆去玩不出什么花来。顾良随后再内视自身、想与天地遁入相合的状态,却无功而返。他从识海看到经脉、从真气运转到灵力流转,还是一无所获。
这该怎么办?顾良苦恼起来。换作以往,没有灵感的他必定结束闭关,此刻却被仓鼠强迫着,顾良无聊地让自己的意识顺着真气运转的路径一遍遍地走动,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顾良逐渐忘却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一边想着火法,他一边在心中引起了火诀。
……
自顾良打坐开始,已过了近半个时辰。桌上的仓鼠在顾良打坐后便一言不发,只是在窝里自顾自地啃着谷粒。落云站在顾良身边,默默为顾良护法。
仓鼠啃到一半,忽然看了顾良一眼,接着便直起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毛发。护法的落云察觉顾良身上传来灵力激荡的波动,他施展灵视法朝顾良看去,只见顾良体内流转的真气如火,仿佛整个人化作火焰,周围的一切也变作火海,炙如炎轮,将他包围其中。
幻术!落云使劲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方见顾良的真气染上赤红,在流转的同时如有生命般舒张脉动。落云还欲细看,顾良突然身上红光一闪,灼得落云双目一痛,连忙闭了眼。
与此同时,周围的几团火苗也摇摆了起来。仓鼠将顾良制出的第一朵火焰收入口中,随后对落云命令道:“行了,将他叫醒。”
落云一脸戒备地挡在顾良身前,顾良此刻正值修炼有感的紧要关头,若是贸然喊醒,轻则周天受损、落下真气凝滞的弊病,重则真气过激,走火入魔。落云虽知他们几人敌不过仓鼠,但作势挡这么一下,能为顾良多争取几弹指的时间也是值得。
仓鼠见状,便说道:“你且放心地叫醒他,不会出什么差错。本座一把年纪,也不屑用这般下作手段去谋害一个小辈。你若还不动,本座便亲自动手,到时若是举止粗鲁了,可休怪本座无情。”
落云无奈,先是不情不愿地转身面对顾良,再小心翼翼地朝前方伸出手,又缩回来,吸气、叹气,一边慢悠悠地探出手,一边观察着顾良体外的灵力。
落云本就是个毫不拖泥带水的人,拖延到此时便再也墨迹不下去了,他只得再深吸一口气,随着顾良灵力汶漾的韵律轻拍顾良两下。
拍完,落云仔细地观察起来,正防备起可能出现的异状。顾良立即睁开眼睛,平稳收起灵力与真气,左右环顾着问道:“过去了多久?”
落云眼见顾良无碍,悬着的心放下了半颗,答道:“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值了。”顾良哈哈一笑,极为高兴。他眼睛盯着空中剩下的火苗,那八个火苗一齐缩小,并在空中引出一团新的火苗来。到八个火苗都消失时,那团新火已有西瓜大小。
顾良还欲让那新火继续变大,忽然心念一动停了动作。他故意紊乱了真气,让灵力猛地一散,装作用力过猛遭了反噬。
做完这些,顾良朝仓鼠看了一眼,随后闭眼打坐,巩固起方才的收获并暗自盘算起来。仓鼠也没有催促,直到顾良睁开了眼睛,它才问:“休息好了?”
“多谢前辈指点!”顾良抱拳。
“休息好了便可。”仓鼠甩了两下爪子,随意道,“小友既然休息好了,本座便再指点小友几句,小友便可拿第三朵火焰相抵——”
“前辈!”顾良猛地打断仓鼠,“晚辈有一事相求!”
仓鼠心中猜测到了七八分,也不点明,只是道:“小友且说来。”
“请前辈先放我这四位同门离去。”顾良朝仓鼠抱拳,随后拱手作揖,一揖到底,再道,“晚辈一人受前辈指点便好。”仓鼠修为远超五人,若想害五人,五人绝无还手之力。顾良怕那仓鼠过河拆桥,先让落云几人离开,起码不至于全军覆没。
“可。”仓鼠首肯,随后在沙地中标出一条明线,对着几人道,“你们沿此线飞行,两刻便至。”
落云带领几人朝仓鼠抱拳,他随后转身,对另外冉小霜三人道:“诸事听小霜安排,你们三人先行离去,我随——”
“师兄!”顾良打断落云,“师兄也一同离去。”
落云皱眉,没有说话。
“师兄留下,于事无补。”顾良道。
落云没有被顾良劝服,却也不再坚持。他朝顾良郑重抱拳,随后便带着徐天三人沿线飞离。
顾良先目送几人远去,随后转身朝仓鼠抱拳,不再过多言语。
“等两刻后他们离去,你才会将火焰交给老夫?”仓鼠问得漫不经心,却从窝里立起来扭头看了看顾良。
顾良总觉得仓鼠语气中有一丝奇怪的意味,但他没有过多分辨,而是道:“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晚辈再交火焰。”
仓鼠瞬间明了,笑问道:“要留给他们折返的时间?”
“前辈恕罪。”顾良不置可否。
仓鼠来了兴趣,问道:“若本座指出的不是出口,他们也回不来,小友又该怎么办?”
“如此一来,左右无法离开洞府,倒不如从了前辈。”顾良淡淡回答。
仓鼠“嘤嘤”笑了两声,再用深沉的声音问道:“本座觉得奇怪,小友为何妄想本座必然会迫害你们?”
为何?顾良顿时想到了桑秋尊者,顾良与桑秋尊者朝夕相处,自然觉得世间人物都是心狠手辣、老谋深算。若不必他人强一点,凭什么处在他人站不到的位置上呢?
“晚辈阴暗多疑,还请前辈恕罪。”顾良抱拳,“出门在外,需以和为贵,却也要小心为上,一者、不恃强凌弱;二者、不引人攻击,方可避免争端灾祸。”
一人一鼠随后无言,他们看着空中飘荡的那一小颗火焰,静默等待着时间过去。过了许久,仓鼠出言提醒道:“一个时辰到了。”
顾良看了眼仓鼠,也不言语,开始全力引动识海、施展火法。他将所有灵力都凝作火焰,造出一团十数丈高的火焰,之后力竭,便缓缓吐纳调息,修整气脉。
“还差两次。”仓鼠提醒,并随意挥了挥手,将火焰收了起来。
顾良恢复状态后,见仓鼠不愿言语,便继续奋力施展火法。全力施展三次之后,仓鼠随意挥了挥手,将火焰收起来,道:“小友顾虑虽情有可原,但本座亦心存芥蒂。既如此,便算作小友赔罪,本座也不再指点了。”
“晚辈告辞。”顾良朝仓鼠抱拳,他心知自己敌不过仓鼠,便坦然将后背交给仓鼠,随后沿线飞起。
只在沙漠中飞行一段,顾良忽觉整个沙漠摇晃了起来。数十丈的沙瀑拔地而起,朝顾良袭击而来。别说闪躲,这袭击来得顾良连一句谩骂都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就被那沙瀑纠缠掩埋。顾良的护体真气瞬间被破,只听得耳边莎莎地传来声响,不断有沙粒冲过他的身体。
那种被掩埋挤压的感觉持续了一段时间,等顾良全身都被冷汗打湿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处在一处石堆前。这石堆由六块巨石组成,每一块都有三丈高、半丈宽。石堆中间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圆洞,这圆洞和五人进洞府时通过的地洞大致相似,应该是离开洞府的出口。
真的错怪那只仓鼠了?顾良愣愣地看着出口。
这时,沙地中鼓起一条沙绳,那沙绳传出了声音:
“老子赤诚对待你们,你这小冤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老子勾心斗角,还污蔑老子的为鼠。若不是老子不想亏了主上教化,而且杀你便顺了你的猜测、让你如了意,老子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现在,滚!
“马不停蹄地给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