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关
闭关两月又十天之后,顾良离开了闭关室。
他站在归元宗的山头上,面色沉静地看向周遭。筑基突破之后,识海中多了基台与凝聚成型的火识灵力,顾良大有长进。炼气时在归元宗,他所看到的只有附近的花草树木,如今再看便能隐隐发觉净林门七处群山间灵气联动,想必是除了各山的护山大阵之外,七处还有其他阵法相护。
“呦,出来了?”
顾良正将目光投向天边的烟云幻阵时,桑秋尊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双手环胸,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道:“在闭关室中闷了两个月,我还当你一突破便会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呢。”
“宗主……”
见到桑秋尊者,顾良表情微动,他向桑秋尊者微微低了下头,汇报道:“突破后我多闭关了一段时间,用来巩固突破后的修为。”
桑秋尊者意外地挑挑眉,问道:“巩固成效呢?”
“若不计火识,比之炼气大有长进。”顾良照自己的情况回答,“修为更深、灵力更多,天眼小有长进。不计火识,比炼气圆满时强十倍。”
桑秋尊者眯起眼来,问道:“如果计入火识呢?”
顾良顿了一下,不怎么带情绪地回答说:“火识长进不多,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运用火识。而依宗主你们所说,火识已经很强了。所以计入火识的话,此次闭关的提升大抵在两到三倍之间——突破后灵力运转更强烈、持久,且火识密致,这是长进最多的地方。”
桑秋尊者闻言点点头,评价道:“筑基突破有三大长进,一者真气灵力,二者体骨气血,三者寿元大增。至于火识么,也不必太过在意,它本就是超出炼气筑基的神通,即便寻常使用,也可媲美金丹修士。”
“是。”顾良静静点头。
桑秋尊者看着顾良,微皱起眉,又开口道:“一般来说,你筑基突破,我这半个师父应该赠你半册秘籍、或是件法器什么的。不过你宗主我转念一想,反正你小子运气好,有一项火识傍身,便不给你什么东西有助斗法了。”
“全凭宗主安排。”顾良面色不变,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满。他注意到远处有微风拂过,又迅速消去,将他心中那点不满也一并带走了。
桑秋尊者面色一肃,对顾良道:“运功,将手给我,放松心神。”
顾良照做,桑秋尊者又抬手压下顾良的脑袋,让顾良看向地面。不多时,桑秋尊者问道:“你小子这心境是怎么回事?这阳火心法也是从那火识中来的?”
“是。”顾良毫不隐瞒,“闭关内视时,有一团与火识对应的火焰,我将其称为心火。它能稳定心境,十分好用。”
桑秋尊者松开顾良的手,面容显得有些狠厉,命令道:“先别用这心火稳定心境。”
“为何?”顾良不明白。
“让你别用就别用!”桑秋尊者瞪了顾良一眼。他话锋一转,问道,“闭关出来了,不去看看周老吗?”
顾良恍惚一瞬,又轻出一口气,道:“生死自有命数……我会去看看周老的。”
“那你先跟我来。”
桑秋尊者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沿山路走去。顾良跟上,不多时便走入树林,最后走到小喜鹊墓前。顾良看着小喜鹊的墓,又看了看墓前那朵小红花,没想他到闭关两个多月过去,小红花还在墓前开得好好的。
桑秋尊者站在顾良身边,开口道:“周老说,等他死后,也要将他葬在这里。”
顾良愣愣地将目光移至小喜鹊的墓上,又看向一旁的空地,心中翻涌起哀伤来。他又下意识地以心火稳定情绪,也许是不在闭关的缘由,他这次费了些功夫才稳住心神。
顾良转头,只见桑秋尊者身旁泛着淡淡的白雾,遗世独立般站在一边,仿佛疏离于当前的时空。但周身仙风道骨的桑秋尊者却一脸毒戾阴沉,两道鹰隼般的目光刺在自己的脸上,就像一层压抑着暴怒的雷云。
桑秋尊者的神情将顾良吓了一跳,连呼吸都滞了半刻。前者见顾良已睁开眼,便道:“随我来。”
顾良心底有些忐忑,道:“宗主……”
“不会害你。”桑秋尊者收了神情,边走边道,“天语师祖听闻你有火识奇遇,恰巧他老人家最近休养无事,便让我等你出关后带你去净月山一见,点拨一番。”
“是。”顾良抱拳跟上。天语师祖乃净林门开山鼻祖净林真人的关门弟子,在四百年前的正邪大战时就已是坐镇一方的绝顶高手。即便是桑秋尊者的师父,遇上天语师祖都矮了两辈。能请得动天语师祖出面,桑秋尊者估计费力不小。
顾良随桑秋尊者走进天隐宗,来到净月山前。两人在净月山下拜了一拜,随后踏上净月山的台阶拾级而上。顾良的目光游走于石道两旁的奇花异草上,能察觉到附近植株所蕴含的灵气,随便一株都足以支撑顾良使出好几式术法。
这么浓的植株灵气,换作平常早该孕化花妖草精了,为什么一只精怪都没见着呢?顾良心中小有疑惑,很快又将其抛之脑后。
随着一级级台阶的升高,顾良却并不觉腿酸。相反,一直呼吸着净月山上浓郁的灵气,顾良感到体内的灵力都活跃了起来。这里灵气易于呼吸,却与火识灵力不同,纳入太多而来不及转化,只会让火识灵力掺杂;且浓郁的灵气并不会增长修为,修为增长的关键不是外界灵气多么浓郁、而是自身能否留住灵气。故而顾良便运转起周天真气,将此处的灵气摒在体外。
走到半山腰,路上出现一座赭红的山院。顾良还未说话,便听见一声尖细的轻咦声从檐上传来。
顾良循声望去,一只靛青毛发的肥猫从墙上跃下。它竖着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围着顾良绕了一圈,最后在顾良身前站定,朝顾良嗅了嗅,口吐人言道:“好奇怪的小修士!分明修着一身正火咒,怎么心法却如此凄寂?这心法可冷得紧,怕是清欢宗的那些小辈见了你这心法都得喊一声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