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哪里是她的容身之处
帮她处理完伤口，贴上棉布，夜恒澈才发动了车子。
“去哪里？”南栀不禁问。
“你还想去哪里？”夜恒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在干什么，我已经警告过你，若你还是听不进去，我不会帮你救出你的母亲。”
南栀一惊，诧异地看向夜恒澈。
她以为他不会帮她了，没想到他现在却说这样的话。
原来他还记得，要帮她救出母亲的事情吗？
南栀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夜恒澈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对她忽好忽坏，忽冷忽热的。
南栀双手放在膝盖，握成了拳头，又突然觉得没必要问下去。
车子在夜家别墅停下。
在南栀下车之后，夜恒澈警告她：“别再调查陈国的事情，给我安分点，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便扔下了南栀，开车扬长而去。
南栀觉得，如果他还记得要将母亲救出来的事情，那么她安分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接下来的两天，南栀就真的安分下来了，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在网上冲浪的时候，南栀还刷到了那个叫钟晨的男明星的私生粉。
对方在微博骂她，说都是因为她这个扫把星，害她跟丢了钟晨，没有拍到钟晨的美照。
对此，南栀只扫一眼就划过去了。
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南栀随手挂断了。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刚挂断，又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南栀手滑，挂断点成了接听，结果话筒里传出了张晴的声音。
“你个丧门星！你终于肯接电话了！老娘换了多少个号码才打通，你故意的是不是？反了你了！”张晴一如既往地蛮横无理，对着南栀破口大骂。
南栀静静地听她骂完，才淡淡道：“有事？”
“那天你是故意叫夜恒澈来的吧？故意向我示威的是不是？还说什么夜恒澈不会听你的话，我以为你跟他关系多差，结果那天他替你出头，你们的关系也没多差啊！
你就是不想替佩佩求情，才找出这个借口吧！你真是恶毒！”
南栀突然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是谁更恶毒。
以前听到张晴骂她，总觉得委屈，气愤，可如今她内心却很平静，无论对方骂她什么，她都能坦然面对了，只当她在放屁。
也许是心境变了。
从夜恒澈让她打那一巴掌开始，她的心境就已经开始转变了。
“说完了吗？”南栀冷声问。
“没有！”张晴咬牙，“你从小就是个拖油瓶，你妈不要你，你来了我们这边也是个累赘，谁都不想要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呢？”
“当初若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有容身之处吗？我们给你住的地方，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
话筒里的声音突然换成了南振华。
“栀栀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将刀尖对着自家人呀！赶紧想个办法，让夜恒澈将佩佩捞出来才是正经事呀！”
南振华叹气道：“你妈如今因为杀人入狱了，你住在夜家，终究是寄人篱下，只要你想办法让佩佩出来，你就可以回家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是不是？只要佩佩回来了，你也可以回来，你别倔了。”
南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抬头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容身之处。
如今，这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他们的话，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记忆。
夜老爷子不喜欢妈妈，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名义上的哥哥。
一边放为了逃避这种情感，一边面为了不让妈妈为难，她主动提出跟爸爸一起住。
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妈妈并没有挽留，而是给她留了张卡，告诉她，每个月生活费会打进去。
她回到爸爸家的那晚，全家在给南佩佩庆祝生日，她像个小公主被簇拥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后来的日子里，张晴对她非打即骂。
骂得最多的，就是说她是拖油瓶，是累赘，扫把星，是个多余的，没人要的东西。
全家没有人喜欢她，都偏爱南佩佩，甚至连她的亲生父亲。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余，是不是真的是累赘。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开始变得懦弱，敏感，卑微，被压抑得太过，丢失了自己的本性。
但她知道，妈妈是爱她的，所以在得知她出事之后，她毫不犹豫想办法救她。
“栀栀，你怎么想的？”南振华见南栀久久未出声，有点急了。
南栀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多余的吗？你们还让我回去做什么？”
“你是多余的啊！让你回来，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只要你能将我的女儿救出来，我就允许你回来！”张晴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施舍一般。
“不需要。”她冷淡地说道：“我即便没有容身之所，也绝不会回去你们那里，你们就等着看你们的女儿留下案底，在无助中绝望吧。”
张晴气得声调都变了：“你……”
南栀没再听下去，挂断了电话。
只是内心的孤寂和难过，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她望着窗外的圆月，想起有一年中秋节，她因为不小心打翻了一盒昂贵的月饼，被奶奶责骂，被她赶出家门罚站，让她反思。
她站在圆月之下，听着别家传来的欢声笑语，也如此刻般孤寂。
夜已深，她却毫无睡意。
她从床上爬起来，下了楼，去了花园。
坐在秋千上，她一边轻轻荡着，一边抬头盯着天上的圆月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了，渐渐地眼睛开始酸了，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二楼阳台，一抹挺拔的身姿隐匿在黑暗中，如湖面般静谧而深邃的双眸，正注视着花园里那抹孤单的倩影。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南栀回过头，看到夜恒澈，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