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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开往境外的K3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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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年纪, 怎么用得到这么多钱, 虽然最终还了回来,可是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邱爷爷仔细一看, 正见他脸上的伤, 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孩子是老俩口捡来的弃婴,大冬天的, 那么一个蓝花的精致襁褓就躺在路边,他们不忍眼见着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管,社会福利机构更是不健全,打听了半天, 也没有给这弃婴找到好去处。不得已, 就收养了下来。

邱明泉从小就乖巧听话,也从不叫人操心, 可是最近……两位老人联想到他近来极其古怪的言行,忽然一下就想岔了。

——这孩子,该不会是开始变坏了?!

早出晚归, 偷钱私用,身上还有奇怪的伤痕,难不成,是跟了坏人做些什么不好的勾当!

邱爷爷心里一阵恍惚, 忽然就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情形。从小就腼腆胆小的邱明泉, 面对着王大全时, 那种孤注一掷的、悍勇凌厉的眼神。

和过去,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啊!

“你……你给我说清楚!”邱爷爷猛地站起来,喘着粗气。

他素来话少,也没有什么文化,平时都闷声不响又木讷,可是一旦脾气,却吓人得很。

“怎么办?”邱明泉在心里焦急地问,向封睿求助。

“你就实话实说呗,说你灵机一动听到新闻,卖金笔赚的。”封睿再有能耐,此时也没辙,“别傻到把我说出来就OK,不然他们说不定找道士或者和尚来镇了我。”

两位老人只瞧见他满脸焦急,额头渗汗,邱奶奶心里一痛,浑浊的眼泪淌了下来。

“小泉……”她哽咽地道,“我知道咱们家过得苦。可是穷归穷,你可千万不能走了歪路啊。”

邱明泉急得连连摇头:“没有!奶奶,我没做坏事!你信我……”

“那你跟我们说,你偷钱干什么去了?”邱奶奶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说是瞒不过去了,邱明泉硬着头皮道:“爷爷奶奶,我……我最近学着人,做了点生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我买了商场里的钢笔,带金笔尖的那种,然后加价卖了出去。这些天,赚了不少钱。”

“小泉,你……”邱奶奶绝望地呜呜哭了起来,偷钱也就算了,还撒这么大的谎?!

邱明泉慌了,一把拉下书包,把里面的钱都倒在了床上。

“爷爷奶奶,你们看,钱都回来了,我还赚了这么多!”

一大堆十元的、五元的新旧钞票铺满了床,还夹杂着钢镚互相撞击的脆响,昏暗的灯光下,两位老人的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钱!!

邱明泉忘记了一件事,复利增长的神话,一般人是算不出来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八十多元在十几天内,摇身一变,生出这样的巨款的事实!

邱爷爷嘴巴张了张,忽然害怕起来:有什么途径,能短时间内,叫一个孩子挣到这么多的钱!

邱奶奶怀疑地盯着他,忽然就瞧见了他脖颈上露出来的一段红绳。

随手一拉,玉吊坠就露了出来,一片氤氲的宝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散着光晕,温润细腻,就像是冻住的凝脂一样。

两位老人同时揉了揉眼睛,就算他们根本不具备什么鉴赏能力,也能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这……这是什么?”

“我、我捡到的。”邱明泉脱口而出,慌忙撒谎,“我在一个树洞里捡到的。”

就在这够紧急的当口,封大总裁还在那里唧唧歪歪:“你看,她摸我没感觉。也就只有你摸我,我才有感觉了。”

邱爷爷四处张望,忽然抄起床边的小板凳,往邱明泉身上打去:“叫你撒谎!叫你学坏!……”

这莫名其妙的贵重玉石,这忽然冒出来的巨款,还有那遮掩闪烁的眼神!

小板凳砸在背上,邱明泉小小的身体就是一个趔趄,背部一片闷痛。

邱明泉直接就被打傻了。

他自小就特别孝顺听话,极少淘气,就算是前世,记忆里也没有任何被打过的时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邱爷爷的板凳背又落了下来,这一下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又是疼得他一个哆嗦。

“爷爷,我、我……”

“哎呀你们家还搞家庭暴力啊,真是越穷困越野蛮——”封睿大吃一惊,“喂喂,你躲啊,是不是傻!”

邱明泉正想要躲闪,可是一眼看见爷爷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忽然就是心里一惊!

前世,爷爷身体不好,穷人家哪有什么年年体检的认识,忽然就得了中风,在床上瘫痪了几年才去世的。这一世,可别因为什么事儿,把这中风的诱因提前了!

这么一想,他可就完全不敢动了,又着急又害怕,眼泪悄然盈满了眼眶。

邱奶奶看到邱明泉傻乎乎挨打,急得眼泪直淌,颤巍巍跑上来去阻拦:“好了,老头子你别打了,有话好好问,小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还说他懂事?看看邱明泉这油盐不进的样子,邱爷爷急气交加,手都哆嗦了:“今天他不交代清楚,我打死他算了!”

“歪理邪说!就算是生养你的父母,也不能动不动要打要杀的吧,小孩子又不是私人财产。”封睿不爽地在那里吐槽,“更何况你还是收养的嘛。”

“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交给派出所。”她流着眼泪,伸手去拿邱明泉脖颈上的玉石吊坠,“就算是捡的,丢的人心里肯定着急得很,咱们还回去。”

邱明泉猛地大吃一惊,呆呆地怔住了。

“你给我顶住啊!别听她的!”封睿气急败坏,平时的优雅傲然全没了。

见鬼,要是被这老婆婆真的死缠烂打,交到陌生人手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不不……这、这个不行。”邱明泉死死捂住了心口。

邱爷爷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劈手抢过他颈上的玉石吊坠,猛地一扬手,竟然从窗户里整个扔出了窗外!

邱明泉整个人彻底蒙了,眼睁睁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重击了一下,猛地大吼一声:“干什么啊?!”

这一声吼出口,屋子里都静了。邱爷爷举起来的板凳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邱奶奶也不吭声了。

“爷爷,奶奶,我……”邱明泉看着两位老人忽然颓然的神态,心里隐约知道闯了大祸。

邱爷爷呆呆地看着他,苍老的脸上从暴怒慢慢变成了木然的悲伤。

十几年前在路边捡到这个瘦弱的弃婴时,这么多年来,可是把这小小的生命当成命根子的。

想着过去这孩子疼人又乖巧的样子,再想着刚才他怒吼的神态,邱爷爷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什么撕开了。

他绝望而悲凉地摆摆手:“好,好……我们不管你。”

他艰难地转过身,偏腿上了床,伸手把床上的钱都扫到地下。然后,他背着佝偻的身子,不再说一句话。

邱明泉吓得魂飞魄散,急切、悔恨、担忧齐齐涌上心来:“爷爷!我错了……爷爷你别气坏了身子!”

重活一生,他就算没能力改变命运,没本事让家人生活无忧,可总不能提前把爷爷气死吧?!

他手足无措,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蹭破了伤口,流出血来。

怔怔看着手上的血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无助涌上他的心头,叫他彻骨冰寒。

是的,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能力挣来的,两位老人没看错他。

他颤抖着手,跪在床头,捡起了几张钞票。

“爷爷你别气了,我撕掉它……撕掉它好不好?”

邱奶奶在一边急忙抢过来,猛地拉住了他。狭小破旧的出租房里一片压抑的气氛,直欲叫人窒息。

邱明泉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这些天习惯了封睿的唠叨和训斥,也习惯了他的讥讽和指点。现在忽然没了他的声音,他的心里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个人假如在,一定很不喜欢看到自己这种茫然无措又没用的样子吧?

不行啊,他要坚强起来。

跪在地上的邱明泉,沉默了很久,然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

“爷爷奶奶。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轻声道,“这些钱,真的是我贩钢笔挣的。因为钱太多,又来得快,所以我也很害怕,不敢和你们说。”

两位老人都没出声。

“这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瞒着你们了。”

他轻轻抓起地上的一捧钱,放在了奶奶的手中,直视着老人茫然的眼:“可是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清清白白挣的。我没有昧着良心,更没有作奸犯科。”

用手比画了一个揍人的动作,向城远远地竖起漂亮的小眉毛:“小贼,骗得了刘阿姨,你骗不了我!”说完这句,他才噔噔地跟着封睿,跑向了汽车。

刘淑雁坐在车前座里,苦笑着摇了摇头,十来岁的男孩子啊,正是崇尚武力的年纪。

她从座位上拿起那三只笔盒,分别递给了封睿和向城,温和地笑着:“终于买到了,你们俩一人一支。向城,再带一支给你姐姐,都要好好学习哦。”

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了一下,向城毫不忸怩地接过来,嘴角一弯甜甜地道:“谢谢阿姨。”

这几天和睿哥一起上这个劳什子英语辅导班,烦都烦透了,要不是看在可以跟在睿哥身边,他才没兴趣来。

不过班上的那些同学,的确有好几个都拿着这新流行起来的金笔显摆,他看着也有点儿眼馋。

“妈,不是已经断货了吗?”封睿取下金色笔帽,淡定地审视着,小脸上有点喜怒不露声色的小大人样。

金笔那内敛含蓄的笔尖造型看着很舒服,不像国外的名笔大多是外露出整个笔头,霸气张扬,这几款热卖的英雄国产金笔,采用了含蓄的内笔尖,金色的小笔舌只露出一点点,不得不说,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

刘淑雁向后随手一指:“是刚刚那个孩子来敲我的车窗,卖给我的。”

向城吃了一惊:“什么,那是个小摊贩?那这是正品吗?”

他忽然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阿姨我不是说金笔不好啊,我可喜欢了!”

他喜滋滋地把自己的金笔和封睿的放在一起比了一下:“是一对呢!”

封睿淡淡地道:“这种东西,暂时不会有假货的。与其想着跟着做仿制品,还不如拿着资金现在去争取做英雄的代理商。”

“睿哥你好厉害。”向城充满崇拜地望着他。

“就会纸上谈兵。”刘淑雁嗔怪地笑着道,“你们瞧瞧人家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抓住商机,低买高卖呢。”

封睿不以为然地道:“我是在说正事,假如你允许我动用我的压岁钱账户的话,我有信心就找人去谈一下这个代理权。”

想了想,他又正色道:“这个不会亏钱的,盈利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刘淑雁笑吟吟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丈夫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她本身也是蕙质兰心、名校毕业,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商业机会的判断也不差,从心里自然也是赞同儿子的看法。

可是赞同归赞同,她还是嘴角噙笑:“那可不行,你现在的任务当然是学习。”

向城实在忍不住,悄悄地趴在封睿耳边问:“睿哥,刚才那个小乞丐明明想要拿你的玉坠,你干嘛帮他隐瞒呀?”

封睿淡淡道:“他只是摸摸,穷孩子,没见过好东西吧。”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支金笔,忍不住就心中一动,回过头去,看向了后面。

他们的车刚动不久,果然,那个古怪的男孩子依旧站在原地,随着他们的皇冠车越开越远,那凝立不动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他在看着他们。

虽然已经隔得那么远,但是封睿心里,不可抑制地浮起这样的念头。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悄然隐去,寒冬腊月的傍晚,气温极低。邱明泉却拢了拢肩膀,觉得彻骨冰寒。

他的眼前全是那个少年的脸。

那位和他一起跌下高楼的封大总裁,并没有事先知会,就引着他毫无防备地,迎面撞上了年少时的他。

可是原先的那个灵魂呢,为什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了?

那块玉石吊坠和这个时空里的那一个,合二为一了吗?还是说封睿的残魂,已经找到了自己,回归到了本体?……

他心里有种孤单的、酸涩的痛楚,细瘦纤长的手指茫然地捂住了胸口。

忽然地,他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怎么回事?刚刚生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带着困惑和无辜。

邱明泉猛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重新出现的、静静地散着美玉光辉的吊坠,连连狂吸了几口气!

“你、你……”他口齿结巴,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因为被冷空气给呛到了,“你刚刚到哪里去了!现在又怎么冒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成年版的封大总裁显然也非常地困惑和焦躁。

远远地看到那辆记忆中的皇冠车时,他都是有知觉的,那个时候,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那是他家1988年刚换的新款日系皇冠,记忆中每天傍晚,妈妈就会在这个时候叫司机来这里,等待他和小时候的向城。

他俩那时一起在上私人外教英文班,这时,就会差不多一起双双出来,坐车回家去。

直到那车窗缓缓摇下,他看着年轻时的妈妈,正在心旌动摇,可是很快,就轰然一下,失去了任何感知。

就像是沉在了某种时间的空洞里,无光无声,不出声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和邱明泉的联系也完全失去。……

好在,这种情形并没有延续太久,不知不觉地,他就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可这期间生的任何事情,他都全然不知!

邱明泉如听天书一般,只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而封睿的抓狂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玉石凭空消失,现在又完全毫无征兆地重新出现?……这到底什么情况!

再一次细细盘问了刚才的细节,封睿终于揣测道:“推测一下时间点,我失去知觉的时候,应该就是小时候的我出现在你附近时。”

邱明泉想了想:“对,我和你妈妈说话时,你正从远处走过来。”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这个穿越回来的灵魂,和我幼年时的自己,不能共存。”封睿沉思道。

顿了顿,他又否定:“我们已经存在在同一时间了,实际上,应该是不能出现在接近的空间。”

邱明泉糊里糊涂地听着:“啊?”

封睿已经慢慢理清了脉络:“这个时空,大概只认那个幼年的我——毕竟他的存在才符合时空规律。”

邱明泉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有点道理。

封睿苦笑起来:“我一直在苦苦思索,我既然回来了,又没有占据我自己的身体,那么这个世间的幼年的我,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一个悖论。

能容纳这个悖论存在的,应该就是这块祖传的玉石吊坠。空间法器,时光宝盒?随身空间?……

可不管怎样,他回不去自己的身体!

一旦和幼年时自己的生存空间重合,他这道来自未来的残魂,就会自动消失,就像是活该被镇压的孤魂野鬼。

一时之间,封大总裁竟然对于过去的自己,起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嫉妒心情。

他这些天,暗暗苦思冥想的,不外就是能够重新遇到过去的自己,说不定就合二为一,和这个幸运的邱明泉一样,重新活上一遍。

所以他才暗搓搓地引诱邱明泉来到这里,甚至不敢事先告诉他。

可是现在,一切希望都化为泡影,事实给了他一个貌似合理,却又让人抓狂的答案。

假如幼年的自己过着他的人生,自己也只能以这种被禁锢的游魂状态存活着,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邱明泉好半天听不到封睿的声音,不由得有点惴惴不安。

他紧张地握住了胸口的玉石吊坠,啊,还在。

封睿有气无力地开口:“别摸我了,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的前生,一定是太顺风顺水,所以败光了一世福荫。所以这以后,就只能安心做这个愚笨小民工的贴身保姆、辅佐之臣。

等到七八十年后邱明泉寿归正寝,他也就只有跟着一起进火葬场的命。……

刚刚嫉妒完自己的封大总裁,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还不如来一道雷电,把这块玉石给劈了吧,说不定他还能早点投胎——他怨恨地想。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邱明泉忽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

狂风骤起,白天还晴空一片的天气,忽然就乌云遮蔽了天空,一片漆黑。

一道银白的闪电犹如怒龙,从高空闪过,如同鹿角枯枝,蜿蜒而下,直直劈在他们面前!前方一棵大树正中雷电,一根粗壮的树枝“咔嚓”一声,断裂掉了下来。

刚刚还在怨天恨地的总裁先生,忽然闭上了嘴。

我艹……他心里涌出来无数泥石流一般的咒骂。

算了什么都不说了。说多了也是泪啊!

在这个灵魂不死、重生转世、时空扭曲都统统能生的世界,他现在毫不怀疑自己再埋怨上天几句,上天就会毫不客气地给他劈上一道雷击。

——他不、想、死!

就算只是一道残魂,他也想活下去啊!

……

封睿哼了哼:“去呗,赚钱就是要花的。”

想了想,他又叮嘱:“不准多花,省着点!”

邱明泉愣了一下,怅然地不吭声了。

这些钱虽然是他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它们更像是封睿的财产。

半晌后,封睿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沉吟了一下,慢慢地开口。

“邱明泉,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他郑重地解释道,“可是既然你问我,我当然会尽好自己的责任,给你最好的建议。”

邱明泉低着头,“嗯”了一声。

封睿冷静地道,“不会挣钱是蠢材,挣了不花是守财奴。可是花钱这种事,不要着急现在。”

“嗯。”邱明泉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头一次,这男人肯这样认真地向他解释,他听得出这些言语中的恳切。

封睿语气中带着傲然:“这些天,你觉得这样的复利已经很可怕了对不对?可接下来,即将有全中国财富历史上最狂热、最诱人的一场场盛宴要开启,我要保证你在这场盛宴来临之前,攒到足够多的钱。懂吗?”

最狂热、最诱人的财富盛宴?……

邱明泉被冲击得头脑一片茫然,他觉得迷糊,可是却又本能地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会骗他,甚至不是在夸大。

到底是什么样的机遇呢,他想不出来。

前世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没有经受过任何高等教育的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2000年左右买入房产,可是那距离现在,还早是吗?

对了,好像还有股票。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股票这东西该怎么致富,凭着他有限的知识,只依稀知道,在中国股市亏得倾家荡产的,也好像为数不少。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封大总裁郑重地承诺。

邱明泉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放松了。

是的,封睿不会害他。走在精品商厦的二楼,邱明泉贪婪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男装和女装柜台,他各选了男女两套厚实的秋衣,一顶厚厚的毛线帽和棉手套。

想了想,他又给两位老人一人添了一双棉鞋。总共下来,也不过花了两百多元。

“你自己呢?”封睿提醒。

“我不用了。”邱明泉心满意足,“你说的,要攒钱的!”

“哦,那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庆祝一下。”封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孩子……哦不对,明明是好几十岁的人,怎么就对自己这么苛刻呢?

指点着邱明泉三拐两绕,他们进了一处偏僻小道。

这里距离精品商厦不远,冬日寒风冷冽,可是封睿指点他进去的这家小店却生意极好。

“王记三鲜小馄饨”的招牌树在门口,邱明泉进来的时候,正是下午五点多。小小的店堂里,食客坐得满满的,一股食物的醇香扑面而来。

“这是东申市著名的鲜肉小馄饨摊子,你尝尝看。也就八毛钱,里面的肉馅是难得地新鲜。”封睿感慨地看着邱明泉面前热气腾腾的馄饨,小时候的记忆再次翻涌上心。

这家货真价实的小馄饨店,后来在老城区拆迁大潮中销声匿迹了,前世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就曾专门来找这家老店,可惜怅然而返,美食已成怀念。

邱明泉一惊:“外面的鲜肉馄饨不是才五毛吗?!”

“好东西当然贵点。东申市这种地方,啥时候都不缺乏有钱人。”封睿淡淡道,“民以食为天。”

果然,邱明泉仔细打量一下食客们,都个个衣着整洁漂亮,明显比棚户区的那些邻居看上去体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馄饨摆上了桌面。

清亮的汤底里,漂着鲜黄的蛋丝、浅红的虾皮、乌黑的紫菜,色香俱全,轻轻用小勺舀起来一只小馄饨,面皮半透明,小巧可喜。

一口一个,吞进嘴里,邱明泉只觉得满口留香,鲜美异常。

“纯肉馅的,猪肉里混了一点鲜虾。真材实料,绝对新鲜。”封睿得意地问,“怎么样,薄皮包裹着鲜肉,口感是不是咸香爽滑,堪称一绝?”

邱明泉一只接着一只,舌尖鲜美滑爽的馄饨馅混着微烫的三鲜汤,差点鲜得把舌头咬了下来。

真好吃啊……上一世、这一世,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是自然了,我小时候那么挑食,对这里的东西都很有好感。”封睿感觉得到邱明泉那惊为天人般的赞叹,忽然有点沮丧。

就算再食指大动,可是根本连身体也没有的他,像前世那样极尽饕餮美食,也是没有可能了。

邱明泉吃着吃着,忽然停了下来。

“你上我的身吧。……”他小声道。

封睿沉默了一下,心里蓦然有点滋味万千。这家伙啊……是在可怜自己吧?

天人交战下,他还是飞快地占据了那具身体,当唇齿间滑过那记忆中的美味,他险些落下泪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

邱明泉看着封大总裁珍惜无比地喝干了碗里最后一口鲜汤,把一丝紫菜都吸进了喉咙间,好奇地问:“你小时候就住在附近?”

“对,我家就在附近。”封睿的声音变得有点古怪,轻轻叹息一声,“走吧。”

走出了小馄饨店,邱明泉按照封睿的指点,向陌生的街道走去。

可他心里的疑惑却比任何时候都大。

书包里,除了那些随身携带的巨款,还有一件奇怪的东西。

这些天,封睿一再叮嘱,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三支高级金雕笔不要卖。

现在,那剩下的三支金笔,正静静躺在他的书包里面。

“待会儿,听我的吩咐,见到一个女人的话,就把这三支笔卖给她。”封睿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可是邱明泉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一向沉稳傲娇的男人,有着极大的不安。

快到黄昏了,冬天的冷风渐渐变得呼啸起来,吹在身上,有种刺骨的冰寒。

邱明泉走了一阵,渐渐现,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美,路过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路边家家都带着单独的花园,茂盛的花木和小庭院里,掩映着带着国外建筑风格的小洋房来。

就算是在这个年代,就算经过长达大半个世纪的封闭和历史磨难,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深处,也不乏居住着富有却又低调的一些家庭。

“就在那里。”忽然,封睿的声音有点喑哑,竟似有点近乡情怯般的害怕,“看到街角那辆黑色的新皇冠汽车吗?你走过去,敲敲车窗。”

“哦,然后呢?”邱明泉懵懂地问。

“你就问车里的女人,要不要买你手中的金笔。”顿了顿,他又有点迟疑,“算了,反正接下来你让我上身就好了,我来说话。”

邱明泉“嗯”了一声,被他的奇怪情绪感染,心脏也忽然奇怪地狂跳起来。

他慢慢抬步,在夕阳里,向着那辆小街尽头的黑色汽车走去。

那是一辆东申市少见的新丰田皇冠,低调大气的车型流畅而宽敞,邱明泉虽然完全不懂车,但是也能感觉得出那崭新车身流露出的优雅。

走到近前,他犹豫了一下,轻轻举起手指,叩了叩那暗黑色的车窗。

……刘淑雁手中捧着一本泰戈尔诗集,正在开了空调的车中闲适地看着,忽然耳边传来车窗的敲打声。

诧异地抬起头,正看见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的脸出现在车窗外,正睁着大大的黑眼睛,显得纯良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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