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话
第三百七十九话
双眼绯红如盛开的玫瑰,黑色长发深沉如古井不波的湖水,左耳挂有一枚银色的耳坠,有些像风铃,吹拂而过的时候发出了悦耳动听的碰撞声,轻盈且空净。
一袭黑色长裙飘荡膝边,没有沾染一丝污泥,绘有玫瑰纹样的裙摆也是顺着风息微微起伏,贴在那纤细玉腿的一侧。
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握在一起,那有些过长的袖子也是如长裙的一部分散在边缘。那份与众不同的层次感与美丽让人不自觉的联想,这份被厚重掩盖的轻薄,究竟为何物。
她有些羞涩的笑着,眼神却始终不敢与苏笙对上,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长辈的训斥。
比起那时的女孩,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从画作那所谓完美的笔下走出的少女,如此伫立在自己的面前。
“好,好久不见……”
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有些轻柔,与脸颊的那份羞涩相关联,从给人的感觉来看,就知道她并不是擅长交谈的人。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拿我咀嚼过的草药涂在你的伤口上,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苏笙突然也变得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本以为能够正常的交谈,现在却扯出了如此奇怪的话题。
见她没有回应,苏笙才感觉自己此时的话语有多么愚蠢,连忙解释道。
“抱歉啊,一想到你是魔王的继承人,如此厉害的恶魔,那样的伤口完全没有问题吧,就感觉我那时的行径多此一举了,哈哈。”
苏笙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发。
“没有!绝对不是……”
“好了好了,感人的重逢到此结束了,你以为我维持这个用记忆描述出来的结界要多么费力吗。”
四周的树木与雨雾全都如昙花般散去,展露出来的只是一座有些老旧的宅邸,但却依然透露出那份属于时间的雍容华贵。不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可以和任何贵族居所相比较的地方。
绀和蜂后的身影也是在一旁浮现,一想到刚才那有些尴尬的重逢还被人注视着,似乎更加让人有些下不去台了。
但那寡言少语的绀此时居然也会用这有些开玩笑的语气以及展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笑容,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这份人情,但那时你的确救下了我妹妹一命。”
“什么意思,如果你们的恶魔的话,那些细微的伤口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吧……”
“恶魔本身是比人类强大不假,但你指望一个魔力被封禁的恶魔孩童能够做些什么吗?”
绀站到了纱的身边,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苏笙语塞,的确,这好像与种族之间并没有很大的关联,一个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慧与强大,却始终只是一个孩子。
“恶魔其实和人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且,暗藏杀机。
“姐姐,没事的,不要自责,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你指望一个恶魔孩童有能力去保护另一个吗?”
纱婉约的笑着,轻轻的扶住了绀的手掌,让她只能有些苦涩的微笑。
纱转身,看向了面前的苏笙和信,开口道。
“失礼了,苏笙先生,请允许我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名纱,同样也是,魔王杜尔登的私生女。”
…………
四人移步到了沙发前,就算苏笙对于纱的身份有过无数的猜测,但似乎这个,仍然有些出乎意料。
“那绀的话……”
“我也算是那老家伙的女儿,不过是所谓名正言顺的那一个,但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就对了。”
绀将这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但苏笙可不认为真的就这么简单,和魔王断绝父女关系,这究竟要闹出多大的阵仗。并且估计这些事情,都与纱会被封印魔力然后跑到迷雾森林当中来有关吧。
“能和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吗?”
苏笙有些艰难的开口,他非常清楚有被婉拒的可能,但还是想要如此问一下。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
“如果这样能够获得你的信任,我并不觉得将那段苦痛的回忆重现是什么煎熬的事情。”
宅邸之中的风景再一次的变化,但却没有很多,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这座宅子蓬荜生辉的那个时代。
“魔王杜尔登继承魔王之位的当天,也是与爱人结婚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我便出现了。”
四人依然坐在沙发之上,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抱着一个孩童经过的场景。
“我贵为魔王之女,那份得天独厚的待遇以及,父母和佣人的溺爱让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我既然是我,有着这个身份,那么我就有享受这一切的资格与权利,这是属于我的特权。”
那女孩一日一日的长大,直到她已经开始可以写字,唱歌跳舞,练习魔法,到了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
“偶然的一天,父母去参加一场盛宴,但我却因为身体不适而选择独自留在了家中。本来只是轻微的咳嗽,过了一段时间不但没有好转,并且还有恶化的迹象。那天外面的雪下的很大,我病的也很重,几位佣人手足无措。大部分德高望重的医师也去参加了那场盛宴,所以想要找到可以治疗我的人,难如登天。”
女孩躺在床上,不断咳嗽着,双颊通红,一群人围在床边,只是交头接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一位身穿破烂衣衫的女子带着一个差不多的女孩到我面前时,我才隐约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难受,神情都好转了起来。”
绀继续说着,那位女子身穿着已经不足以用衣衫来形容的事物,仿佛只是遮体的麻布甚至更糟糕的东西。
“我虽然骄傲,但还是懂得尊重。她的衣着如此不堪,但我却依然向她道谢。但其他人却是不断的议论,唾弃,最后还像是囚犯一般的对待她,让她去到了那个被父母叮嘱过绝对不要打开的房门,和那小女孩一起。”
一扇看起来就与这座豪宅格格不入的房门被推开,那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与那女孩走了进去,随后便被紧紧关闭,从那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我也是从佣人们的谈论得知,原来她是我的另一位妈妈,也就是父亲的情妇。那个女孩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