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时间不等人
平阳县城，赵文牧新家。
荣仁一给赵文牧的信很简单，就是建议他有机会的话，去香江、漂亮国看看，出国手续的问题他可以帮忙解决。
这个年代，出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改革开放方兴未艾，此时出国手续极其繁琐，需要街道\/公社、派出所、公安局层层审核，还要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保证金。
更要有一位有身份的担保人。
最重要的是，要有海外的邀请函，比如国外知名公司、大学的邀请函。
否则，一切免谈。
即便是这些材料齐全，什么时候手续能够办完也完全是个未知数。
拖上几个月太正常了。
所以大部分普通人想出国只有一条路，偷渡。
那是拿命去赌，一无所有的人才会这么玩儿。
赵文牧自然不是这个段位的选手。
即便这样，他要想出国也千难万难。
好在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出国的计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荣仁一的帮忙，出国就简单多了。
这位大佬不论是在国内国外，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大人物。
荣仁一在信里说得很诚恳，世界经济日新月异，香江、漂亮国有海量的机会和先进经验。
不论是在内地发展，还是去海外创业，出去看看总是没有错的。
他觉得赵文牧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不希望他的未来只局限在平阳县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赵文牧的目标自然不是小小的平阳县。
更不是单纯的在餐饮行业里面挣扎。
纯粹做餐饮的话，赚的都是辛苦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抗风险能力也低，一旦遇上点特殊情况，分分钟就可能干不下去了。
2003年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他可是记忆犹新，彼时他旗下的数家餐饮公司将近一年里没有任何收入！
房屋租金、人员工资、设备折旧以及杂七杂八的成本支出，一年的时间里，这些公司不停的失血。
好在彼时餐饮已经不是他的主营业务，依靠其他业务的输血，才勉强维持了下去。
所以今生他必然要去做更多更高端的事情。
重活一次，岂可碌碌无为！
香江，他早晚会去！
......
进入腊月，干蘑菇缺货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
平阳县城仅有的两家干货店开始主营核桃、栗子、山楂一类，干蘑菇时有时无，完全不能满足需求。
每当有一些干蘑菇放出来，立刻就被大家抢光了。
价格也在持续上涨，几乎是一天一个价。
“小弟，干蘑菇批发价格已经1块3毛多了！”
赵文燕说起这个来，嘴都忍不住咧开来笑。
她家投资的三千块，现在已经变成六千块啦！
最主要的是，小弟投入了十多万呢。她们几个哥哥姐姐，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很担心赵文牧会亏钱。
“小弟，我连着两天去老张家干货铺子，一开门我就去了，每次都没买到蘑菇！”
“这蘑菇呀，还得涨价！”
小龙虾馆早上没什么事情，赵文燕就天天出去溜达，考察干蘑菇的市场行情。
“哈哈！大姐，你说对了，这蘑菇还得涨价！”
看着大姐这么开心，赵文牧也很高兴。
“大姐，咱也开个干货铺吧，就用东南角那个小仓库。”
饭馆东南角赵文牧又建了两个小仓库，用来囤放一些米面粮油。
平时基本空置着。
“然后咱的蘑菇只批发，不零售，放一批货在那里展示，天天在饭馆里宣传就行了！”
赵文牧笑着说道。
“行！”
只过了一天，赵文燕名下的“老赵家干货铺”就开业了。
赵文牧想明白了，与其自己去找国营干货厂或者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南方客商，不如让他们来找自己。
这些人但凡来到平阳县，是一定会到老赵家小龙虾馆吃一顿的！
只要来了，就能看见自己的蘑菇，一切也就好办了！
这会儿，平阳县城已经基本买不到干蘑菇了。
整个齐鲁省，干蘑菇都奇缺。
这些客商其实也是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小赵，你可真是神了，今年竟然真的买不到干蘑菇了！”。
赵文牧正在小龙虾馆里面忙活，李国富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从昨天开始，国营饭店就找不到一颗干蘑菇了。
当初赵文牧让他囤点蘑菇，他也没当回事儿，结果入了冬，发现蘑菇一天天涨价！
涨价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国营饭店也不差那点钱。
更关键的是，根本买不到！
能买到的蘑菇，远远比不上饭店里蘑菇的消耗量。
于是仅存的那点干蘑菇一点点变少，直至昨天彻底没了。
他自然知道赵文牧这里有很多干蘑菇，但觉得有些羞愧，拉不下这张老脸来求赵文牧。
结果今天市里发来通知，希望平阳县国营饭店能帮忙搞一批干蘑菇。
毕竟之前的新鲜蘑菇，就是赵文牧通过县国营饭店卖给他们的。
李国富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市里两家国营饭店，就连另外九个县的国营饭店，干蘑菇全都告罄。
他想了想，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不过，又得欠赵文牧人情了。
“哈哈，是吧！李大哥，国营饭店缺货了？”
赵文牧请他坐下，笑着递上一杯茶。
“嘿！”
李国富重重叹了一口气。
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当初让我多囤点干蘑菇，我没当回事儿，就只买了一点，结果现在全用光了！”
“多大点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啊，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赵文牧又给他递上一根烟，接着掏出火柴点上，李国富做了个挡风的手势。
“小赵，不瞒你说，这次不只是我这儿没货了，咱泉城市十几家国营饭店全断货了！”
“从你这儿买到干蘑菇，对我来说就是功劳一件！我得谢谢你！”
二人早就相熟，没有必要虚头巴脑。
“李大哥，咱哥俩说谢谢就客气了！再说了，蘑菇我卖给谁不是卖？”
“不过我得说清楚了，现在已经有南方客商开价1块6，我还没卖呢！卖给国营饭店也只能这个价格。”
1块6其实不是赵文牧的目标价位，他清楚地记得，过年前最高价格已经突破了2块钱。
不过国营饭店买不了多少货，便宜卖给他们一些也无所谓。
“行，没问题，价格再高点都可以！”
李国富自然也不计较这些。
最后赵文牧以1块6一斤的价格卖给李国富2000斤干蘑菇。
足够泉城市十几家国营饭店用了。
李国富走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赵文牧说的话，以后都要当做金科玉律。
最好用小本本记下来。
“赵老板，你的货还不打算出吗？现在市场价才1块5，我已经出到1块6了！”
“说不定哪天蘑菇价格就下跌了！”
李国富刚走不久，一位油头粉面、拎着手提包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手里有货的，竟然迟迟不愿意卖！
他已经确定了，赵文牧这里就是唯一的货源，他派出到其他几个县的人全都无功而返。
如果不能把赵文牧这批货吃下，他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他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赚不赚得到钱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就要断货了！
一旦断货，会对那些长期合作的大客户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对方以后恐怕就不会跟他们合作了！
有了这批货，就能体现他们的实力，稳住这些客户，甚至可能从竞争对手那里抢到一些客户。
所以他心里面抓耳挠腮这个着急呀！
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仍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老板，不得不承认，您给的价格很有诚意！”
沈从武忍不住眉头一挑，对方这是准备答应了？
“但是干蘑菇的价格还在持续上涨，您相不相信，年前它就能突破两块钱！”
赵文牧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轻抿了一口茶，幽幽开口。
“省国营干货厂的刘经理和你们羊城的马老板，同样对这批货很感兴趣。”
沈从武的心头怦怦直跳。
马步方，这个老匹夫，竟然真的来了！
他们两家一直在争夺粤省的高级酒店等大客户，最近尤其剑拔弩张。
对方一定是嗅着自己的味道来的。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
沈从武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赵老板，我是诚心诚意来买你的货，你也不妨开一个价格！”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马步方抢先了。
“沈老板，我的价格就是所有蘑菇、木耳1块8毛8一斤！”
“你们三家都有吃下这批货的能力和意愿，所以谁先开到这个价格，我就卖给谁！”
这确实是赵文牧的底价！
2块多一斤那是最高价，他这么大量的货自然不可能全卖在这个价格。
相比之下，1块8毛8绝对是个足够让他满意的价格了。
沈从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只是撂下一句：
“好，我考虑考虑给你答复。”
说完便告辞离去。
身后只传来赵文牧有些缥缈的嗓音：
“沈先生，时间不等人，还望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