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邀约
房间里之前被【枪火审判】射穿的破洞已经用厚木板钉上,好在这栋公寓尊重客人隐私,管理员无权随意进入客人房间,否则一旦被梅洛夫人发现墙壁有了损失,远超市场价的赔偿是必不可少的。
除外之外,角落里堆满了酿酒所用到的工具。
发酵缸、粉碎机、蒸馏设备、以及储酒桶等,他从拐子科尼那里已经了解到,私酒不在乎多,而在于质量够精。
因此他决定在原有的白兰地基础上,新增二锅头、汾酒等特色佳酿,配合高属性【厨艺】酿酒技能的几个改良步骤,足以让酿造出的酒远超原有口感,且酒精的浓度更高。
私酒生意的频繁来往无疑会增加被警察发现的风险,不如投入全部精力,只用一次交易搞定学费所需的金镑。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唐珂守在各个设备之间,对流淌而过的珍贵酒浆不敢有丝毫懈怠。
浅尝辄止,一旦发现味道不对,便不厌其烦地从头再来......
第二天凌晨,唐珂双眼通红地盯着六瓶佳酿,总算舒了一口气。
每瓶酒液清澈无一丝杂质,口味不尽相同,来上一滴足以令嗜酒者回味无穷。
来不及补觉,趁着警察局最近没有大动作,唐珂将六瓶私酒打包好,装在了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然后走出公寓大门,在冷空气的吹拂下,直奔黑市的走私者店铺。
脏乱腐臭的狭窄道路上,身着不同教派袍服的异教徒一如既往拉住沿途的行人,或者摆地摊的小贩,极度热情地宣扬教义,见不为所动,又夸张地表演起了活吞蛤蟆的节目,引来一片惊恐的叫声。
唐珂小心地避开这些人,将帽檐压低,然后敲响了木匠店铺的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唐珂的身体僵硬住了。
视野中出现的并不是拐子科尼,而是一位从未见过的、有着黑色皮肤的年轻女仆。
齐耳短发,带着细发箍,修长的腿上穿着白色长袜,蓝色的眼瞳像猫一样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唐珂。
“您好,冒昧打扰,门口的几件家具看起来不错,请问店主在家吗?我是来谈生意的。”唐珂脱帽致敬,将脸上的表情伪装到极致,看起来像是随处可见的绅士简单被家具样品吸引,而想要到店内一探究竟。
“拐子今天不在,你的私酒生意由一位女士接手,请随我来。”女仆轻描淡写地说,接着走出店铺,做出引路的姿势。
唐珂不敢贸然受邀,对方知晓自己和拐子的交易,是魔女的人吗?还是简单的合伙人代理?
左右一看并未发现有人注意到这里,他直截了当地说:“请问是否能够告知那名女士是谁?你我都明白,这类生意风险很大,请原谅我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女仆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纹,分不清是友善还是轻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你拒绝去见那名女士,我会在这里大声喊出你的走私者身份,请看,那边就有巡逻的一队警察,到时人赃俱获,第二日的报纸上便会刊登出你被处以极刑的照片。”
“初次见面便以言语相威胁,那名女士没有教育过你吗?这可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啊,女仆小姐。”唐珂迎上她冷冰冰的目光,趁机使用【火魅术】,暗环显现,一簇火苗在瞳孔深处燃起。
然而女仆安然无恙,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起来。
“恕我直言,先生,你只是一阶两仪师,想要在这条藏龙卧虎的街道上动武,还为时尚早。”
听着她所说的话,唐珂也放弃了使用【枪火审判】的念头,理由无他,四个暗环相互环绕,呈现在女仆背后的白雾之中。
对方同安格鲁教士一样,属于四阶两仪师,他不由感慨,这片王都的土地上,果真是一块砖头随便一砸,便能砸出一堆中阶两仪师来。
“麻烦请带路。”唐珂无奈地说,在内心不断安慰自己,放轻松,如果那名女士真的是魔女,那么贴身侍奉她的这名女仆身上,应该或多或少带着一些魔女的幽香才对。
女仆优雅地点头,唤来早在角落中恭候多时的私人豪华马车,请唐珂上车后,命令车夫前行。
很快,这辆马车便消失在浓浓雾气之中。
车窗直接被金属板彻底封死,所以唐珂无法观望外面的路况,也就更不明白这辆马车到底驶往何处。
中途有好几次想主动向女仆搭话,趁机从她口中套出点情报,结果这位女仆始终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坐姿,且双目紧闭,纤细的身体只随颠簸的路段而轻轻晃动。
唐珂只好将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下去,悄悄唤醒【月读】白环,结果惊讶地发现,除了能够看到女仆白色衬裙里的内衣外,根本看不清马车外的任何景物,很显然,这辆马车被用某种神秘奇术笼罩,目前的【月读】力量尚不能打破此桎梏。
就这样两人沉默对坐一个小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女仆睁开眼,率先打开车门板,踏着车夫递来的脚蹬,下了车。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恭声道:“先生,我们到了。”
唐珂深吸一口气,借此平复紧张的心情,随后走出马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具有年代感的宅邸,墙壁上露出岁月侵蚀的划痕,被绿色的苔藓环绕,喜阴的藤蔓植物则如同触手般,沿着蜿蜒的蒸汽、煤气管道,攀附在每一个窗框下面,散发着一种十分阴沉的气息。
走近金碧辉煌的大门,踏上华丽的地毯,女仆始终在前方引路,很快将唐珂带到一个装修雅致的会客室。
四面被高大的书架所围绕,一本本厚重的书籍堆砌其上,金色铰链有的已经锈蚀,封面蒙上一层厚厚灰尘,屋内散发着一股陈旧发霉味儿。
像是刻意不用打扫一样,这里同宅邸其他窗明几净的地方实在很不相称。
“请在此稍候片刻,那名女士很快便会来见你。”说完这句话后,女仆微微鞠躬,离开前不忘把门关好。
唐珂只好独自一人坐在扶手椅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房间的陈设。
松木桌上摆放着黑色的留声机,小木匣里则整齐码放着一摞唱片。
两旁各有一盏时钟造型的煤气灯,暖黄色灯光倾泻而下,映照出留声机里还未取出的唱片上的名字。
“时光之轮。”
一股阴风透过未被钉严的窗缝间闯入,唐珂猛然回头,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感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